自家人知道自家事,錢道明被困在左光宇身邊太久,有時候他都產生了一種幻覺,自己真的是對方的兒子,他尤其記得站在對方旁邊讀詩的場景,老爺子聽得是淚流滿面,是多麼的美好和溫馨,事實證明愛是會消失的。
蕭芸淡淡說道:“能做什麼只有你自己心裡清楚,得你自己去想,至於找人家報仇,那麼只有兩種結果。”
錢道明傻傻地問道:“哪兩種結果?”
“第一種是最有可能發生的,你還沒有接近老爺子,已經被左千秋給玩死了,就你這心理素質,他隨便找街頭的流氓整整你,你就活不下去了,而第二種可能左千秋壓根兒就沒把你放在心上,他甚至都懶得找人對付你,就眼睜睜地看著你刷寶,最後自己玩死自己。”
“你也太小看我了吧,只要我能接近到左光宇身邊,那麼一切都還是有可能的。”
“我說你這是痴心妄想,老爺子的態度已經相當明確了,他對沒有任何憐憫之情,你就是裝成哈巴狗趴在他的面前,估計他只會派人打斷你的狗腿,然後將你扔到他看不見的地方,千萬別自作聰明,他沒有你想的那麼感性,而且遠遠要無情的多,一個連親兒子都不信任的人又怎會信任自己身邊的寵物。”
儘管蕭芸說得非常有道理,可錢道明還是不甘心,從天上落到地下的反差他承受不了。
蕭芸嘴角微微一揚,輕聲說道:“
不過你想報仇也不是不行,只要你肯聽我的,不能說百分百成功,但是機會至少有百分之五十,就看你願不願意了。”
錢道明立刻站起身,一臉狂熱地說道:“無論付出什麼代價我都願意。”
蕭芸呵呵一笑:“暫時還用不著你做什麼,你先整理好自己的狀態,現在身上的衣服還是別人的呢,就算離了老爺子,你也得有自己的生活吧,比如你有沒有女朋友?”
“沒...沒有。”
錢道明不敢說自己喜歡男的,在龍國還沒有開放到那個份兒上。
“你有沒有親戚在魔都呢?”
“這個也沒有。”
“那你跟了老爺子這麼多年,不會連房子都沒買一套吧,你總得有個落腳的地方。”
錢道明一聽這個,心裡就在隱隱作痛,之前他得勢身邊男性好友自然有幾個,可現在失寵了,估計他們恨不得自己死在外面。
“有是有,就是小了一點兒,我已經好久沒回去過了。”錢道明輕聲說道,那個房子是他早些年買下的,有朋友來的話經常借給他們去住,他本人對這個家反而沒什麼歸屬感,更像是一個客人。
蕭芸對左氏集團沒有任何想法,也沒有多大興趣幫他復仇,畢竟她和左千秋之間沒有任何利益衝突,只是感覺錢道明或許可以利用一下,以後說不定能用得上,算是一招閒棋吧。
不過現在的錢道明實在是太喪了,嘴裡喊著報仇,實際上連一個具
體的目標都沒有,他以為自己恨的左千秋,倒不如說是左家父子造成了他現在的尷尬情緒,蕭芸要他回家去換上自己的衣服,是希望他找回一些自信,在自己家裡才能產生安全感,再活動一下身體內會加速分泌多巴胺,而多巴胺則是一種身體的獎勵機制,讓你更快樂,對生活更積極。
聽起來很神奇吧,但是如果錢道明沒有遇到變故,不管他回家多少次,也不會加速分泌多巴胺的,只有遭遇了極大挫折,心情極度糟糕,然後做一些平時不會做的小事才會產生意想不到的化學反應。
蕭芸輕聲說道:“地方再小也是你的家呀,咱們一塊兒回去瞧瞧,先讓你安頓下來,然後我再給你安排具體的事情做。”
錢道明說道:“好的,我知道了。”
他的房子大概是09年在騰園小區買的,一共有100棟住宅,每棟住宅平均擁有10個單元,小區內設有停車場、健身房、游泳池和兒童遊樂場等共享設施,大約有40%的房子都被租了出去。
只是到了小區之後,錢道明卻傻眼了,因為他想不起來自己的房子究竟在哪個單元,畢竟一年左右沒回來了。
他撓頭說道:“我現在想不起來自己住在哪個房子了,看來還得一間一間地去找。”
蕭芸輕聲說道:“那你就一間一間的找吧,反正我們倆也沒什麼事兒,你彆著急,說不定在找的過程中就想起
來了吶。”
錢道明現在的形象看著實在是有點磕磣,衣服在爬樹的時候被掛得哪兒哪兒都是窟窿破洞,而且在醫院裡還捱了一頓打,臉上血呼呼地看著有點像乞丐,或許還有人會把他當成壞人。
讓他多運動運動也能加速分泌多巴胺,所以不是壞事。
不過找房子蕭芸二人就在樓下等著了,如果他找到了就喊兩人一塊上去。
汪梓寧忽然打了一個哈欠道:“晚上沒睡好,現在我竟然又有些困了,真想回去睡一覺呀。”
蕭芸呵呵笑道:“冬天和夏天,一個太冷一個太熱,人們大都喜歡待在房子裡,不願意出去活動,其實這不是好現象,你看咱們是坐車來的,之前散步也沒走多遠,你這就困了,說明你平時就缺乏鍛鍊呀。”
汪梓寧說道:“不是呀,我還是經常鍛鍊身體的,但是到了冬天,我也有睡午覺的習慣呀,對了,你真的要幫那傢伙報仇嗎?”
蕭芸擺手說道:“我這也不算是幫他吧,相反我還想讓他幫我把殺手找出來呢。”
“什麼?”汪梓寧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就他這樣的人還能幫你找到殺手,我對他是沒抱什麼希望的。”
蕭芸呵呵笑道:“天生我材必有用,我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在案件中起到作用,只是感覺這個人吧經歷了這麼大的挫折,心裡一定是很不服氣的,我要的就是他那股心中的恨意,運用得好絕對是能作
為一大助力,就好像你現在猜不到殺手在幹什麼。”
汪梓寧撇撇嘴:“殺手還能幹啥?不就是想著怎麼把我弄死呀。”
“那他也得有自己的生活,他需要正常的休息環境,你以為殺人是件容易的事,沒有好的休息環境,他就沒辦法以最好的姿態去行動,其次是他需要有一份穩定的工作,來維持自己的正常生活,如果一個人整天神神秘秘,那麼很快就會引起他人的注意,我想他現在一定不會怎麼研究如何殺你,而是研究中午該吃什麼。”蕭芸緩緩說道。
汪梓寧心中一跳,忽然說道:“你說他有沒有可能現在跑到我家附近去了。”
蕭芸搖頭說道:“不太可能,我剛才已經說了,他需要正常的生活,太高強度的工作也會把他給壓垮的,我想短時間內他不會再出現在你我的視野中了。”
殺手也是人,也得吃喝拉撒,而且刺殺左崑崙的行動還失敗了,這其中還關係到運氣,繼續急功近利所遭受依然是失敗。
而此時,錢道明已經走到了四樓,他不記得自己的房子在哪個單元,可是他記得自己的房子在這一樓層上。
剛剛踏上去,就聽到了一個男孩子的哭聲。
他轉頭一看,只見那小孩應該八九歲吧,就坐在樓梯的臺階上大哭不止,他的注意力很快從小孩的身上移開,他是來找自己房子的,對這小孩為啥會哭得這麼厲害一點兒興趣都沒有
。
然而就在他打量著房間門顏色的同時,房門忽然就開了,走出來一位虎頭虎腦的女人,手裡拿著擀麵杖,她也是聽到了哭聲這才出來的,而且這哭聲還是來自於自己家的娃。
隨後女人就看到了站在樓梯階上的錢道明,見其衣衫不整,頓時一皺眉頭:“是不是你把我家孩子給弄哭的?”
錢道明頓時就張大了嘴巴,心中暗道。
好傢伙,你簡直就是張口就來呀,我什麼時候欺負你家孩子了,你可不能這麼冤枉我。
不過沒等他真的解釋,那女人便不由分說舉起擀麵杖就向他的腦袋掄了過來。
就聽嗚的一聲,擀麵杖便到了臉前,簽到名啊的一聲大叫想跑,結果一腳踩空,抱著頭從樓梯臺階上滾了下去。
好在到下面是屁股著地,沒受什麼傷。
錢道明怒了,鼻子一酸差點哭出來,在醫院被打得那麼慘他都忍住沒哭,到小區裡也要被人家欺負,著實是忍不了。
他站起身大吼道:“你這個瘋婆子,我什麼時候弄哭你家孩子了,你先問清楚情況好不好,我也是剛到這兒,就看到他在那裡哭了,你倒好,不由分說就要打我,你是不是以為我好欺負啊。”
“給我閉嘴!你不許走啊,要是我孩子身上有什麼不對,我就拉著你到警局。”
女人又朝他瞪了一眼,這才將自己小孩拉了起來,拍了拍他身上的灰塵,出聲問道:“馮馮,告訴媽媽是不是下
邊的男人欺負你了。”
那小孩兒搖了搖頭,只是一個勁兒地哭。
“說話呀,是不是他欺負你了。”
“嗚嗚嗚……我的五塊錢丟了。”
“是他把你的錢給搶走了。”
“不是的媽媽,我拿著五塊錢跑到商店裡時候,突然發現手裡的錢就不見了,沒有人搶我的錢,是錢自己長腿兒跑了。”
小孩沒有壞心思,簡單的像個小天使,然而大人可不會輕易認錯,尤其是在已經發生了矛盾的情況下,想到的是怎麼為自己爭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