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间贪婪》 南别

梁序的身份暫時可以確定,但是不能完全確定,儘管知道希望渺茫,謝天辰還是決定聯繫凌海縣方面查一下樑序這個人,興許在人口普查時會留下一些信息的,從綜合方面來看,梁序也不是一個單獨的個體,他的背後肯定存在著一個組織。

而當年優心康復中心的大火,很可能就是他所在的組織對其完成的一次絕殺。

謝天辰決定對張淑琴的安全進行嚴格保護,如果條件允許的話,打算將她轉移別別的地方關押審訊,只是部署還沒有進行下去,張淑琴卻忽然出現了身體不適,調取監控後發現,她的糟糕狀態絕對不是裝出來的。

視頻裡,卻見她的臉色出現了不正常的紅暈,無法保持正常的坐姿,她搖搖晃晃著站起身,用顫抖的手扶住牆壁才勉強站穩身體,噁心感在體內翻滾,嘴角的餘味猶如毒藥,讓她的喉嚨一陣陣發緊,只能勉強忍住嘔吐的衝動。

然而,身體的抗拒力再強大也無法抵擋這股劇烈的不適感,張淑琴的眉頭緊皺,雙手緊緊抓住牆壁,瞬間失去了對身體的控制,突然雙腿發軟,整個人搖搖欲墜地倒在了地上。

劇烈的嘔吐感籠罩著她的身體,嘔吐物隨著混亂的呼吸,迅速從張淑琴的嘴裡噴湧而出,噁心的味道撲面而來,令觀看監控的人都忍不住想要轉移目光,擔心她下一秒就再也站不起來了,看監控就能明白,一個

身體正常的人忽然變成這樣,那大概率就是中毒了。

她的臉色由紅變青,由青變綠,她的身體連續不斷地抽搐著,每一次抽搐都讓她的痛苦加倍。原本美麗的容顏此刻已經變得面目全非,汗水從額頭滾落,額上的青筋暴起,血絲在眼白中湧動。

好在警員很快發現了她的情況不對,及時將她送醫檢查,發現是赫麴黴素中毒,這就奇怪了,要知道這種毒素一般都是吃到腐爛變質的食物引起的,警局裡不可能給犯人提供腐敗食物的。

那麼只能是有人故意投毒了,而且精確到張淑琴個人,顯然是殺心強烈,還沒等謝天辰做進一步的調查,在警局的食堂裡的一名員工便自爆了,及時站出來承認了自己的投毒行為。

那名員工公認稱,是有人給了他五千塊,要他在張淑琴的飯菜里加點兒料進去,說張淑琴和他有過節,眼前騙過他錢,而且強調說不會死人,頂多就是拉個肚子而已,誰承想悲劇了。

中毒事件發生的很突然,不過也側面說明了張淑琴確實非常重要,有人不想讓她活。

在醫生全力救治之下,張淑琴保住了一條命,但是腎功能嚴重受損,以後不能再從事高體力的活動,不過最起碼人還活著。

“我邁向自己的影子,彷彿是一步嶄新的開始,我漸漸明白,遵循追我的道路並未完全容易,需要勇氣決心和不停地探索,咳咳咳……”

房裡,儘管張淑琴的面色萎靡不振,她的心態確實不錯,還能輕鬆地念著自己寫的小詩,只是還沒有唸完,便大聲的咳嗽起來。

謝天辰獵鷹一般的目光盯著她的臉龐,沉聲說道:“詩興不錯,可惜我們都沒有心情欣賞,張小菊你還想為你背後的人掩蓋到什麼時候,他們已經開始想要你的命了,這一次算你運氣好,要是再有下次你覺得自己還有機會朗誦詩歌嗎?”

張淑琴撲哧一笑:“死亡對我而言其實並算不了什麼,死亡只是一個過程,每個人都是由生到死,由死向生,你們不必救我的,咳咳咳……我活下來了……卻還要承受這樣非人的痛苦,活著反而更像是一種負擔吧。”

說完話,她再次唸誦道:“我就是我,是一個深藏的寶藏,我不受世界的假象和社會的期望所束縛,而是在每個人內心深處獨一無二的存在,遵循著我的意志,並不意味著與他人產生對立或者分離。”

這首小詩好像在表明她自己的心跡。

她相信自己尤勝過所有人,別人說的話都當不得真,自己就是獨一無二,自己就是上帝,至於你們嘛,就不要在這裡嘰嘰歪歪了,哪兒涼快上哪兒玩兒去,反正不管怎樣,就是我的意志最大。

謝天辰雖然早就知道她是一個難纏的人物,但是在她的生命遭受了如此重大變故之後,依然保持著自己清晰的頭腦,並且有決心和

警方對抗到底,身為對手也不得不說一句佩服了。

方法總比困難多,既然正道沒法打動她,那乾脆就用蕭芸的歪門邪招好了,看看她還能不能像現在這樣鎮定著唸誦小詩。

五分鐘後,蕭芸推著輪椅走進了病房中。

張淑琴看到輪椅上的男人,蒼白臉色變得越發難看,忍不住說道:“你們把這個廢物帶過來做什麼?”

被稱作廢物的男人正是他的丈夫陳民,理論上講兩個人目前還是夫妻關係。

陳民呵呵笑道:“咱們是夫妻,我來當然是為了照顧你呀。”

“我不需要,你給我滾得遠遠的。”

“那可不行,你照顧我都照顧六年,現在正是我回報你的時候,你可別拒絕我的好意,要不然我會傷心的。”

“少假惺惺的了,我把你害成殘廢,你恨不得我死才對,就你還想照顧我。”

陳民搖了搖頭:“十幾年的夫妻感情,不是說散就散了的,而且我和你不一樣,你是一條陰損的毒蛇,就把我看作那個做好事不求回報的農夫吧,你現在不能動彈,以後我來幫你餵飯。”

“你……你給我滾開……呼呼……滾出去。”由於過於激動,她的情緒變得不穩定,呼吸也跟著急促起來。

把陳民帶過來,是蕭芸的主意。

兩個人在一起生活的時間很長,平時都是張淑琴佔據主動,如果不是為了隱藏身份的需要,她隨時都可以弄死陳民,與此同時,她對陳民的

厭惡也已然發展到了極致。

如今張淑琴躺在病床上成了一個廢人,再反過來讓民去照顧她,她的內心肯定是無法忍受的,因為她太過高傲,這一份高傲恰巧是她的弱點。

蕭芸淡淡說道:“估計你也餓了吧,我們在外面買了吃的,放心這次是沒有毒的,就由陳民來餵給你吃吧,你看你現在多虛弱呀,連完整的話都講不出來了。”

張淑琴氣得要死,要早知道今天會遇上這一遭,她一定會提前將陳民解決掉。

“來張口,你以前沒餵過我吃飯吧,這次我來餵你吃。”陳民笑著說道。

張淑琴禁閉著嘴巴,高傲的她眼淚都快掉下來了,真想一巴掌抽死眼前這個男人。

“張嘴呀小菊,不吃東西你的病好不了的。”

“其實我真的不恨你,小菊你還記得嗎,當初我還能走路的時候,我想過咱們倆要一個孩子,我以為有了孩子,你的心就能收住了。”

“不過現在這都不重要了,咱們倆又重新在一塊兒了。”

他說話時的聲音是那麼的溫柔,這也是蕭芸特意交代過的,真實情況是他根本不想再見到張淑琴,這個毀了他一輩子的女人,是他永遠的噩夢。

不過最終蕭芸還是說服了他,是懦弱地躲在角落裡偷偷哭泣,還是勇敢地站出來和張淑琴對抗,讓這個女人難受,讓她體會一下被人愚弄的感覺。

聽著如同唸經般的聲音,張淑琴終於撐不住了,大聲

吼道:“夠了夠了,你們贏了,把他帶走,我什麼都告訴你們,咳咳咳……”

蕭芸淡淡說道:“既然來都來了,讓人家就這麼離開好像不太合適吧,不如這樣,讓陳先生在門口待著,如果你餓了,他過來給你餵飯。”

張淑琴恨不得咬斷自己的舌頭,不過要是那樣做了,自己就沒有開口的權利了,他們估計也會讓陳民一直留在這兒噁心自己。

她沒法承受這種羞辱,只能選擇無奈的妥協了。

謝道:“當年優心康復中心最後的那場大火,韓少強已經交代的差不多了,我希望你能再敘述一遍,來幫我們解決一些他沒有辦法回答的問題。”

張淑琴瞥了一眼待在門口坐在輪椅上的丈夫,咬牙將那晚發生的事情又敘述了一遍,和韓少強所說的大差不差,她也大方承認了那晚死在暗房中的並不是梁序本人,但是具體是誰她自己也不知道。

她否認了和梁序有過合作,豪豬的死是對方使壞的結果,還是同樣的招數,而且梁序還很瞭解他們組織內部情況,用離間的方法迫使豪豬認為她和梁序是一夥兒的。

趁著兩個人互相不信任對峙的功夫,梁序就跑了在醫院裡四處放火,當時暗房裡還關押著幾個豬仔,別的地方著火就著了無所謂,但是這幾個豬仔都是白花花的錢呀,她暫時說服了豪豬一起去暗房內查看情況。

不過兩個人剛到暗房內,一

個穿著病號服的男人率先偷襲殺死了豪豬,又拉著她往火坑裡拽,卻是想要帶著她一起葬身火海。

幸好她活了下來,等到韓少強趕到,兩個人一起把那個所謂替身鎖在了病房裡,她也是擔心韓少強不會相信自己,這才撒謊聲稱葬身火海的就是梁序本人,畢竟以後組織會派人來調查此事,她需要韓少強來配合自己。

張淑琴虛弱地說道:“我知道你們懷疑什麼,我和梁序不是一夥兒的,也不存在合作利用,他只是對我們太過了解,我們背後的秘密又見不得人,而且那晚他真正的同夥兒可能不止一個,因為著火的區域不止一處,不是一個人可以完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