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柯草兒的情緒屬實有些不太穩定,不過這也不能怪她太敏感,無論是誰接二連三地遇到自己無法理解的事情,也許都會和她一樣隨時情緒失控。
大姐顯然是被柯草兒的爆發整得有些懵,她不明白僅僅是在飯店裡見過對方,這好像也不是什麼特別大不了的事情吧。
至於這樣歇斯底里地吼自己嗎?
“那個什麼,幾位既然是來吃飯的,就慢慢享美食吧,我……”大姐急著要走,她可不想平白無故地被人家怒懟。
蕭芸呵呵一笑:“別急著走嘛,我們是警察調查案件,你有義務配合調查的,就耽誤你幾分鐘時間而已。”
大姐瞥了一眼柯草兒,輕聲說道:“咱可以配合,不過你也得讓她說話客氣點兒,我就是在餐館裡見過她而已,如果不喜歡的話,我可以說謊的。”
柯草兒憤怒地說道:“我本來就沒有來過。”
她心裡非常的不痛快,明明自己沒有做過的事情,別人卻信誓旦旦非要讓自己去承認。
這種感覺非常的糟糕,就好像是有人偷走了她的人生。
陶淵輕咳了一聲道:“大姐呀,希望你可以體諒她,她最近的確經歷了很多糟糕的事情,精神上肩負的壓力太大了。”
“我理解,人都有壓力大的時候。”大姐言不由衷地說著話,她的目光中透露出一絲不耐煩,“但是,你不高興我也要講,我確實記得你,你以前來過,還不止一次,
和陳小凡一起,你們聊得很開心,關於這件事餐館很多人都可以作證的。”
柯草兒緊咬著下唇,她的眼神中充滿了迷茫和不安。
她轉頭看向蕭芸,似乎在尋求幫助,她的腦子已經完全亂掉了,這時候一說話就得罪人。
不過蕭芸也沒辦法解答她心中的疑惑,僅存大姐一個人的敘述很難判斷多少信息是有用的。
“大姐,你能描述一下你記憶中的那個和陳小凡一起的女孩嗎?”陶淵試圖從另一個角度入手,解開這個謎團。
大姐翻了個白眼,眼睛有意無意地看著柯草兒。
明明就是她嘛,何必要說成另外一個人呢。
算了,誰讓你們是警察呢,我還是按照你們的意思來講吧。
她沉思了一會兒,然後緩緩說道:“那個女孩長得很漂亮,有一頭長長的黑髮,眼睛很大,很有神,她的笑容很溫暖,給人一種很舒服的感覺。而且,她每次來都會穿一件紅色的外套,氣,和這位小姐今天身上穿的不太一樣。”
柯草兒聽後,臉色變得更加蒼白。
她確實有一件紅色的外套,而且她的外貌也符合大姐的描述。
只是這個說辭依舊沒辦法讓她想起任何與陳小凡有關的事情。
“這不是我,我從來沒有來過這裡,沒有來過……”柯草兒的語氣中帶著一絲哀求,她看著陶淵,希望他能相信自己。
陶淵沒有立即回答,他的眉頭緊鎖,努力思考這個謎團的答案。
他
轉而看向大姐,出聲問道:“大姐,你確定那個女孩是柯草兒嗎?就算兩個人的外貌有點相似,但是聊天的神態或者一些細節方面絕對不會一模一樣吧。”
大姐皺著眉頭,再次仔細地打量柯草兒,然後緩緩地點了點頭。“我確定,我不會記錯的,我記得有一次她還幫陳小凡處理了一個小麻煩,那時候她真的很冷靜,從那次我就能看出來這姑娘的性格十分強勢。”
柯草兒感到一陣無力,她靠在椅子上,雙手捂著臉,試圖理清自己的思緒。
這一切都太奇怪了,她完全不記得曾經來過這裡,更不認識什麼陳小凡。但是大姐的描述又如此具體,讓人無法完全否定。
她忽然感覺有點兒噁心,站起身就衝進了餐館衛生間。
柯草兒面對著冰冷的鏡子,她的臉色蒼白如紙,眼中閃爍著困惑與痛苦。
她的手不自覺地撫摸著自己的臉頰,似乎在尋找那失去的記憶,看著鏡中的自己,那雙大眼睛中充滿了迷茫,與大姐口中的女孩漸漸重合。
“去她md!”
柯草兒一拳打在了鏡子上。
那瞬間,鏡子應聲而裂,碎片如同冰雹般四散飛濺。
她的手上傳來一陣刺痛,鮮血從她的指縫間緩緩流出,滴落在洗手檯上,形成了一朵朵鮮豔的花朵。
而鏡子的碎片在空中劃過一道道弧線,然後落在洗手池、地板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每一片碎片都映照出柯草兒那
扭曲、痛苦的面孔,彷彿在無聲地訴說著她的困惑與絕望。
蕭芸走了進來,眼睛看著狼狽無比的柯草兒,淡淡說道:“沒必要這樣的,你的手都已經被玻璃給劃破了。”
柯草兒頹廢地說道:“這就是兇手想要送給我的禮物,他要複製另外一個我出來,你見過這麼離譜的事情嘛,就連性格都和我這麼像,我tm算什麼呀。”
蕭芸輕聲說道:“先把手上的傷口包紮一下吧。”
“別管我!”
“是我把你帶出來的,你出了什麼事情我都要負責任,總不能看著你帶著一身傷回去吧。”
“你……”
蕭芸輕輕地握住柯草兒的手,目光中透露出一絲不容置疑的堅定。
柯草兒試圖抽回手,但蕭芸的握力堅定而溫柔,讓她無法抗拒。
“你現在的情緒不穩定,需要先處理傷口,這個時候別跟我犟。”蕭芸的聲音平靜,她的目光始終沒有離開過柯草兒的臉。
柯草兒看著蕭芸,眼神中閃過一絲無奈,最終還是妥協了。
她任由蕭芸幫自己處理傷口,看著蕭芸小心翼翼地為她清理碎片,然後用乾淨的紗布包紮。
蕭芸的動作熟練而細緻,她的眼神專注而溫柔,彷彿在對待一件珍貴的藝術品。
她先用溫水清洗柯草兒的傷口,然後用消毒棉輕輕擦拭,最後塗上一層消炎藥膏。
“這些東西你都是隨身帶著的嗎?”柯草兒小聲詢問道。
蕭芸回答道:“當然,因為
我經常受傷,這些東西都是必備的物品,就你現在這樣的情緒狀態,回去後最好也找藥店給自己備一份。”
柯草兒苦笑道:“我現在懷疑我自己都不是自己了,先是柔道技巧、威脅短信,現在我和陳小凡竟然成了互相認識的人,還有比這更離譜的事情嗎?”
蕭芸呵呵一笑:“你現在感到困惑,那是因為真相離你還太遙遠,耐心一些,不管再高明的罪犯,只要繼續犯案,就一定會露出破綻來的。”
如果這些全都是柯草兒自己曾經做過的事情,但她又完全想不起來,除了兇手另有其人之外,那麼很有可能是她自己失憶了。
蕭芸為什麼要帶著她在身邊,一來想要觀察她,二來則是為了保護她,儘量減少讓她一個人獨處的機會。
從現在的情況來看,她除了在情緒方面經常失控外,其它表現都挺正常的。
而記憶則是構建個人身份的基石,它記錄著人類的歷史,塑造著我們的現在,並指引著我們的未來,如果沒有記憶,大概率也不會有三皇五帝等等傳說了。
失憶不僅僅是信息的丟失,更是自我認同的喪失。
親人朋友的關愛,儘管依舊真摯,卻難以觸及失憶者內心的迷茫,對於他們來說,這些善意如同無根之木,無源之水,只能通過他人的敘述來拼湊一個模糊的自我形象。
在這個世界上,每個人都是獨一無二的,人類的記憶也是如此
,每個人的記憶都是一系列獨特事件的集合,構成了每個人獨一無二的人生故事。
理論上找到兩個完全相同的人是不可能的,就像尋找兩片完全相同的雪花一樣。
柯草兒現在經歷的所有事情都太詭異了,兇手的行為不明,柯草兒現在經歷的這些事情只能推測是兇手有意識地讓她自己去發現揭秘。
但兇手又能從中得到什麼呢,難道是虛無縹緲的成就感嘛。
就在這時,一個男人走進了洗手間,看到碎了一地的鏡子,臉色頓時變得十分難看。
“我說你們說怎麼回事,未經同意擅自進入洗手間,還有這個……”
“鏡子被打碎了我們認,你就直接說要多少錢吧。”
“這不是錢的事兒,規矩懂不懂呀,剛才在外面你們纏著我的服務員,不讓她工作,我就不說了,現在又故意打壞我們店裡的東西,你們到底是來幹啥的!”
“一千行不行?”
“什麼一千,你當我是乞丐啊,少來這套!”
蕭芸哦了一聲,擺手說道:“看來你是不打算要錢了,那咱們算算另一筆賬,我的朋友因為你的店裡玻璃扎傷了手,麻煩你結一下醫藥費!”
“啊?”男人以為自己聽錯了十分震驚地說道,“你當我是傻子啊,憑什麼給你錢呀。”
蕭芸淡淡說道:“剛剛是我要給你錢,可是你不打算要啊。”
“我要!”男人斬釘截鐵地說道。
蕭芸臉上露出迷人的笑容:“看
你的樣子應該是餐館裡面管事的,陳小凡你對她瞭解多少?你把情況說清楚了,我多給你五百塊。”
男人聞言有些自得地說道:“那是當然,別的人或許不清楚,我知道她有個男朋友叫趙希瑞,你們不管想打聽陳小凡的任何情況,他一準知道。”
蕭芸心中有些疑惑,這人都死了,他怎麼好像很高興呢。
好歹陳小凡是在他這裡打工的,他這樣的表現實在是太冷血了。
“不要這樣看著我,她死了其實是好事兒啊,我告訴你吧,她是殺人不眨眼的壞人,一直威脅我讓我給她錢,如果我敢違逆她的意思,她就要殺了我。”
蕭芸皺著眉頭說道:“你這話聽起來也太離譜了,我可是聽那位大姐說,她在這工作很勤奮,也很認真啊。”
男人冷哼一聲:“這些都是她的偽裝,她至少在我身上敲詐了十幾萬啊,那些錢都不屬於她的正常工資,不信的話我可以讓你看轉賬記錄。”
蕭芸淡淡說道:“那你為什麼不報警呢?”
男人有些鬱悶地說道:“我也得敢報警啊,她是會殺人的,只要我報了警,她立馬就會弄死我的。”
蕭芸臉上露出沉吟之色,還是沒辦法相信他的話,畢竟現在陳小凡人已經死了,隨便他怎麼說都可以。
男人見蕭芸不信,直接拿出了自己的手機:“她和趙希瑞爬山玩情調,非要拉著我去給他們拍視頻,我TM還必須得去,這
些內容都是我親自拍下來的,你們自己看嘛。”
鏡頭緩緩推進,卻見陳小凡的男友,也就是趙希瑞――正在艱難地在中崎嶇的山路上跋涉。
他的每一步都顯得格外沉重,每一次深呼吸都似乎要將冬日的寒氣吸入肺腑,肉眼可見的體力不支。
不過他的步伐雖慢,但是始終沒有落下,彷彿在用行動證明著什麼。
而陳小凡則在前面輕盈地跳躍著,她的身影在陽光的照耀下顯得格外活潑,不時回頭向趙希瑞揮手,招呼他跟上。
從視頻裡可以看到她的笑容十分溫柔,一點都不像男人描述的那麼可怕。
男人將視頻暫停,一臉傷心地說道:“這就是事實真相,你們見過像我這樣地位卑微的老闆嘛,這可是幾千米海拔的高山呀,溫度都快零下了,我還要給他們拍視頻。”
蕭芸淡淡說道:“繼續播放吧,好歹把視頻看完整。”
男人無奈,再次打開了視頻播放。
“小凡,慢一點,等等我呀……”
趙希瑞氣喘吁吁地說,他的聲音幾乎被寒風吞沒。
陳小凡回過頭,眼神中流露出疑惑,似乎在質疑趙希瑞曾經的活力,她伸出手,等待著趙希瑞。
而視頻裡則明顯能聽到劇烈的喘息聲,這聲音不是來自於他們兩個中的一個,正是拍攝者本人。
“快點,趙希瑞。”陳小凡的聲音中充滿了期待。
趙希瑞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握住了陳小凡的手。
陳小凡的手
相當有力氣,她用力拉著趙希瑞,帶領著他繼續前進。
山路越來越陡峭,趙希瑞的腳步越來越沉重,他似乎開始懷疑自己是否能夠走到山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