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到這件事的影響,金沙鎮古玩市場要暫時封閉一段時間,具體開放時間未定,而朱炳義被叫去問話不到兩個小時就被放了出來。
最重要的原因是在案發時他確實沒有離開過自己的攤位,不具備作案時間,但還是不能排除他和周菲的死沒有關係,畢竟周菲纏了他半年多時間了,合理推斷他是具備作案動機的。
這周菲也是一個奇葩,非要為了一件小事糾纏這麼久,如果她真的是被朱炳義給害了,那也只能怨她自己了。
即便朱炳義沒有被抓,現在的生活也說不上自由,不允許離開金沙鎮,每天住所都有人時刻盯著他的一舉一動,還有一件事很重要,他知道自己賣出的青銅器是假貨,只能算是一件仿古工藝品而已,買他東西的人遲早要找回來,他是特別希望警方能快點破案的人,這樣的話他還能早點兒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古玩市場開不了,後續能不能買到好的古玉對於白萌而言更是一件非常煎熬的事情,寄希望於後面的小拍賣會似乎也不怎麼靠譜,而凌子蘇在這個時候玩起了失蹤,白萌只知道她人還在金沙鎮附近,具體在做些什麼卻對她進行了保密。
更加奇怪的則是蕭芸,她似乎對金沙鎮流傳已久的詛咒傳說非常著迷。
這麼說吧,有關金沙鎮青銅器的詛咒是真實存在的,不過從他們口中說出來的故事則各不相同,每十個老人中間你能聽到五個不同的故事版本,他們都堅信自己的故事在歷史上是真實發生的,並認為別人說的故事都是假的,不過誰真誰假最終還是誰都說服不了誰,他們唯一的共識就是青銅器在這個地方屬於不祥之物。
白萌看著蕭芸將蒐集來的故事做成表格錄入了手機,心中的疑惑不由感到更加強烈了,開始的話收集一些故事,可以說是滿足自己的好奇心,或者說有增加了一些沒用的見識,可是蕭芸整得太認真了。
這天中午,蕭芸又要出去收集故事,白萌終於忍不住出聲發問起來。
“芸芸,你去搜集金沙鎮的詛咒傳說,到底是圖什麼呀,還有凌子蘇整天躲起來不見人,你們倆給我的感覺都怪怪的。”
蕭芸微笑道:“一個鎮子流傳著關於某件器物的詛咒,說起來其實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然而金沙鎮的故事特別就在於他們的故事版本都不一樣,這就很有意思了。”
白萌沒好氣地說道:“我指的是你這麼做的意義在哪裡,你搜集這些故事有什麼用呀。”
蕭芸擺了擺手,輕聲說道:“有些事情是解釋不清楚的,我有一個天賦,那就是感覺特別準,我覺得這個鎮子可能還會死人,說不定真的和鎮子上流傳的詛咒有關係。”
聞聽此言,白萌詫異地看了一眼蕭芸,她竟然把謀殺案和詛咒聯繫在了一起,這還是不是唯物主義世界了,怎麼可能存在詛咒呢,故事的版本即使再有趣,說到底還是用來吸引眼球的,或者是用來嚇唬鎮上的小孩子的,老年人或許深信不疑,但是成年人肯定不會相信這些傳說中的故事。
而且如果真的是詛咒殺人,那案子豈不是查都不用查了,直接把殺人兇手定性成幽靈鬼怪就可以了嘛。
白萌皺著眉頭,還是覺得蕭芸的說法有些荒謬。
她是個堅定的唯物主義者,相信一切現象都有科學的解釋,她不能理解蕭芸為何會如此認真地對待這些看似無稽之談的故事。
“芸芸,你是不是小說看多了?詛咒這種事情,在現實生活中怎麼可能存在呢?”白萌質疑道。
蕭芸微微一笑,她知道白萌的疑惑,但她也有自己的堅持。
正如同某些時刻,她會做一些預知性的夢境,最近她雖然沒有做夢,可是兩起謀殺案都在金沙鎮發生,又都是在古玩市場附近,基本上已經可以定性為連環殺人案了。
“呵呵,我知道你可能覺得我的想法有些古怪,但我真的感覺到了某種不尋常的氣息,我相信自己的直覺,這個鎮子,還有那些故事,背後一定隱藏著什麼,或許還有別的人將會遇害。”
白萌無奈地搖搖頭,她覺得蕭芸的行為更像是一種迷信,但是蕭芸的邏輯又非常清晰,似乎並不只是在這裡胡說八道。
但她也明白,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信念和追求,蕭芸的追求是什麼,她現在還搞不清楚。
“我才不管他那麼多呢,我來金沙鎮就是為了買到一塊好的古玉,如果不是林子蘇這傢伙橫插一手的話,我的目的已經達成了。”白萌最後說道,她並不相信詛咒的存在,也不想將詛咒和謀殺聯繫在一起,否則的話,整件事就太詭異了。
蕭芸微笑著點點頭,她要蒐集更多的故事,尋找更多的線索,揭開這個詛咒的真相,她習慣性地將每次案件發生的時候,將其當成一場遊戲,這樣的話自己就擁有絕對冷靜的頭腦。
過了一會兒,二人又拜訪了一位老人。
只見這位老婆婆穿著一件暗紅色的上衣,衣服上佈滿了深色的花紋,顯得格外醒目,還有黑色的褲子,腳上穿著粉色的拖鞋,給人一種舒適的感覺。
頭上戴著一頂淺棕色的帽子,帽子上有一些白色的圖案,最引人注目的是她手中拿著的黃色柺杖,它看起來既結實又精緻,柺杖的手柄處是棕色的,與她的上衣相呼應。
老婆婆的耳朵有點兒背,而且將蕭芸二人當成了自家的親戚,二人一進來就拉著她們的手說個不停,還要請她們倆吃自己做的蒸餅,熱情的不得了。
當問到白萌有沒有生孩子時,白萌終於忍不住破防了,再三強調自己不是老人的親戚,是她認錯人了。
老婆婆聽明白之後,態度頓時來了一個180度大轉彎,把自己的柺杖往地上一杵:“不是我親戚,那你來我家做什麼,是想白吃白喝啊。”
白萌給了蕭芸一個無奈的眼神,意思是你非要讓來的,現在要鬧出笑話了,你自己來解決吧。
蕭芸笑了笑,大聲說道:“婆婆,我們倆到這兒來是為了聽故事的,有關青銅器的詛咒故事,不知道您有沒有聽說過啊。”
老婆婆聽了蕭芸的話,眼神裡閃過一絲驚訝,顯然沒想到她們會為了這樣的理由而來,不過反而這樣的話,感覺她們更像是騙子了。
“既然是有關青銅器的故事,那你們應該知道這東西是個不祥之物,你們就不該來打聽的。”
蕭芸呵呵笑道:“婆婆,主要是我們太好奇了嘛,再加上你們鎮子上的人口中說出來的故事都不一樣,不知道哪個版本才是真的。”
“哼,哪個版本是真的!所有的版本都不是真的,那不僅僅是故事,都是一個血淋淋的教訓,告誡我們所有人不要打青銅器的主意。”
老婆婆似乎有些憤怒,但她很快就恢復了平靜,緩緩說道:“在我這兒你們聽不到什麼故事,我告訴你的沒有所謂的詛咒,那東西都是騙人的。”
白萌和蕭芸對視一眼,她們知道這老婆婆肯定知道些什麼。
蕭芸誠懇地說道:“婆婆,我們真心想聽,請您告訴我們吧,不是故事那就最好不過了,我們在您這裡聽到了真相,以後也不用費心思去收集那麼多的故事了。”
老婆婆看了看他們,最終還是點了點頭:“好吧,既然你們這麼有興趣,那我就給你們講講,不過我也是那個時候聽大人講的,可不敢打包票我所說的就是故事的起源。”
老婆婆坐下,開始緩緩講述起來。
事情還要追溯到六十年前,在一個風雨交加的夜晚,一位古董商人慘遭殺害,他剛剛在金沙鎮買到自己心怡的寶貝,連夜想要離開,偏偏就在當天夜裡失去了自己的生命。
他身上的財物都沒有丟失,唯有買到那件青銅器神秘失蹤,這個殺人案引起了警方的高度重視,但是因為當時線索稀缺,加上又是雨天沖刷了兇手的作案痕跡。
一個星期後,金沙鎮又有一對兄弟離奇死亡,他們身中劇毒,死狀兇殘,而且有人傳言他們是挖開了一座古墓,墓裡面找到了青銅器,但是真假就不得而知了。
但是之後在金沙鎮陸續又發生的命案都可以確定和青銅器有關,大家都開始覺得青銅器是不祥之物,那個時候鎮子上不少人家裡都擁有一件青銅器,就在他們覺得自己會遭到厄運的時候,一個神秘的女子出現了,她拿出了當時非常高的價格,收走了鎮子上所有現存的青銅器,不過那個女人當天夜裡也遭到了厄運。
她住的地方起了一場大火,把她給燒得屍骨無存,而她購買的那些青銅器也全都消失不見了。
圍繞青銅器展開的殺戮都成了懸案,至今都沒有告破,而那個神秘女人則將整個故事拉向了一個高潮,一個無比吸引人永遠得不到答案的結尾。
老婆婆淡淡說道:“這就是詛咒的真相,也就是根本不存在什麼詛咒,都是後來的人以訛傳訛罷了,你們都是年輕人,把這些事情當成故事聽聽就好了,可千萬別當真呀。”
蕭芸呵呵笑道:“我們倆總算在您這裡聽到了事情的來龍去脈,還真的感謝您吶。”
老婆婆接著說:“你們要記住,生活中有很多事情,並不是表面上看起來那麼簡單,在你們未來的道路上,還會遇到更多未知,你們都還年輕,記得給自己的國家做貢獻,多關心關心一下自己家裡的老人比什麼都強,別的話也就不要多說了,跟我這個老婆子聊天很沒意思吧,我就不耽擱你們寶貴的時間了。”
蕭芸連忙說道:“婆婆,哪能是耽誤我們的時間啊,這是我們耽誤了您的時間才對,那我們就告辭了,婆婆你要多注意身體。”
老婆揮了揮柺杖道:“行了,我腿腳不方便,就不送你們了。”
“婆婆再見。”白萌揮手說道,最近和湘雲一起離開了老人的房子。
她盯著蕭芸說道:“芸芸,你覺得婆婆說的那個故事是真的嘛,他也沒說清楚最後是咋回事呀,怎麼就一把火全都給燒了,那些案子難道都沒破嗎?”
蕭芸眯著眼睛道:“如果這些案子能破的話,就不會有流傳下來的傳說了,看樣子當年就有人看中了這座百年古鎮的青銅器,所以專門給鎮子上的人做了一個局,就是為了把所有的青銅器全都收買過來,最後再來一場人間蒸發,神不知鬼不覺的把所有的青銅器都據為己有,她現在的身家不敢想象啊。”
對於蕭芸的這番說辭,白萌心中還是持懷疑態度,六十年前那是什麼年月,青銅器能值幾個錢啊,聽說有人用十幾斤糧食就能買到一件,怎麼會有人費盡周折去收這些東西呢。
晃了晃腦袋,白萌輕聲問道:“那你還要去收集故事嗎?”
蕭芸笑著說道:“我覺得婆婆說的這個故事已經無限接近真相了,既然如此就沒有必要再去收集了,回去歇著吧。”
白萌嘆息道:“芸芸,要不咱們還是離開金沙鎮吧,我都快被最近發生的這些事情整抑鬱了,連續兩起命案啊,這整得多嚇人啊,再加上詛咒什麼的,我可不想為了一件古玉把自己的小命交代在這裡。”
蕭芸一把將她摟在了懷裡,呵呵笑道:“那也不怕呀,有我在絕對可以保護你的安全,如果你掉了一根毫毛,我就還你兩根怎麼樣呀。”
白萌沒有感覺到蕭芸有多麼強壯,好像和自己也差不了多少,另外她之前是打算沒多久便離開金沙鎮的,但是兩起謀殺的發生反而引起了她的興趣,這到底是一個怎樣的女人啊,怪不得聽人家常說越美麗的東西其實更危險。
雖然這樣比喻看起來不太恰當,但似乎蕭芸本身就攜帶著某種危險,只是她自己不在意,身邊的人卻都能深深地感受到。
白萌小聲說道:“別開這種玩笑了,咱們誰都不得罪,又怎麼可能有人會來傷害我呢,我只是不希望有人在我面前出事罷了。”
律師期望有人被訴訟,醫生期望有人生病,修車工期望車輛出故障――他們的工作性質使他們如此。
而她唯一的願望是路過之地生機盎然,無生命消逝,她的願望簡單而純粹,卻無奈難以成真,正如同前幾天她看到有人買了一件假貨,會為那個人感到悲哀,一沒辦法控制自己想要說出口。
當然最終她沒有提醒買家,因為當時那個人不會聽勸的,卻不妨礙她的內心為此事遭受譴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