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踏入小鎮古玩市場,白萌心中卻沒了期待,同一個地方兩次都能淘到古玉的概率實在是太低了,而今天在市場裡面似乎有些不同尋常,大部分人都圍在了一個攤位面前。
她們三人走近一看,才發現他們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一尊青銅器上面。
“這要是真的,你們說它能值多少錢?”
“如果是真東西的話,可能有價無市呀。”
“保守估計也得一千多萬吧。”
“切,就這件東西,我出五十都嫌多。”
眾人紛紛對眼前的青銅器發表了自己的看法,其實心裡還是沒有辦法判斷其真假,否則的話早就出價搶購了。
白萌對青銅器沒什麼興趣,而凌子蘇則興致勃勃地向蕭芸小聲詢問道:“蕭姐,你覺得這青銅器是真的嗎?”
蕭芸微笑道:“先別說真假,那你覺得一個真的青銅器會在這種地方出現嗎?”
白萌聳了聳肩,剛想說話,這時一個女的忽然衝了出來,指著攤主的大罵道:“王八蛋,消失了一個星期,我可算是找到你了,現在就給我道歉,要不然我就報警了。”
“我憑什麼給你道歉啊?”
“因為那天你罵我了,你對我的精神造成了很大的傷害。”
“那你現在還罵我了呢,我是不是也可以報警呀,你不要胡攪蠻纏的啊,我正在擺攤做生意,也沒時間和你糾纏,再說上次你不是已經報過警了嘛,警察來了也沒把我怎麼樣啊,那個時候我也向你道歉了,你又跑過來鬧事,有本事你就繼續報警,這次不管誰來我都不會給你面子了。”
“上次的道歉不算,你還要賠償我的精神損失。”
“行啊,你繼續報警吧,我等著警察來處理。”
女人憤怒地說道:“朱炳義,你把你身份證告訴我,我要上法院起訴你去,只要我活著一天,就得把你罵我的事情給解決掉,要不然我就纏著你一輩子。”
朱炳義聞言頓時給氣樂了,沒好氣地說道:“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傻,平白無故被你追著咬已經很煩了,你還要我自己把身份證說出來讓你去法院告我,我看你是病得不輕啊,大家都來評評理,我和她是正常的同事關係,就因為工作上的矛盾拌了幾句嘴,她竟然沒完沒了地還,我是罵了她,但是同樣的她也把我給罵了,就因為這一件小事不停地糾纏我,我工作都沒了,現在跑來金沙鎮賣點小物件緩解一下壓力,她倒好又像是癩皮狗一樣追了過來,抱歉了各位,東西今天是沒法賣了,我不能再和她糾纏,鬼知道繼續下去她還要告我什麼。”
一個圍觀的男子說道:“別收攤啊,不是說警察已經處理過了嘛,這件青銅器還沒研究明白呢。”
朱炳義黑著臉道:“還研究什麼,這件東西一口價七萬,我只給你們五分鐘時間考慮,我這是急用錢,否則的話絕對不會輕易出手的,看中了就來買,我不想和這個瘋婆娘糾纏。”
女人怒道:“你又罵我,我這兒都錄著音呢,你還敢賣文物,這是犯法的你知道嗎?”
朱炳義淡淡說道:“這是我家祖傳的,我犯什麼法。”
女人憤憤不平地說道:“你想賣我偏不讓你賣,你們一個個地都給我聽好了,他就是個騙子,買他的東西等於是上當受騙了,趕緊看好自己的錢包吧。”
一名老人站了出來,身上穿著黑色的上衣和褲子,腰間繫著一條棕色的皮帶,皮膚黝黑,頭髮花白,臉上佈滿了皺紋,看起來大概有五十多歲左右。
老人盯著她說道:“姑娘,你和老闆有什麼恩怨能不能待會兒單獨解決,在場這麼多人呢,你搗什麼亂啊。”
女人不滿地說道:“我這是在搗亂嘛,我是提醒你們不要上當受騙,一個假貨也好意思擺出來賣。”
“那這樣吧,我們大傢伙一起幫你把事情說清楚了,你說他罵你,這是啥時候的事情了啊。”
“半年前。”
“都過去半年了哇,那當時他除了罵你有沒有打你呢?”
“哼,當時很多同事都在呢,他敢動手打我嗎?”
“好好好,你先別生氣,咱們就事論事哈,你看我都一把年紀了,如果別人罵我一頓,我頂多就是生氣一小會兒,而且人家也沒動手,警察呢也來處理過了,何必糾結至此呀,大傢伙都來說說是不是這個理。”
本來大家對女人蠻橫無理的行為已經是相當反感了,再被老人這麼一引導,頓時對女人展開了攻勢,希望讓她知難而退。
不過女人的脾氣也是夠倔的,絲毫沒有怯場的意思,反而對著眾人大聲呵斥道:“你們一個個都是大傻子,從小到大我爸媽都沒有罵過我,他憑什麼罵我呀,僅憑一句輕飄飄的對不起就想打發我,門都沒有。”
老人臉色一變,氣得握緊了拳頭,對著女人說道:“你剛剛可是把我們所有人都給罵了呢,你橫什麼呀,剛才你罵了我對吧,那我現在就罵你一點教養都沒有,你這樣的人就是欠罵,怎麼不服氣呀,你來打我啊,我往地上一趟,要是訛不死你我就不姓崔,就你長了嘴巴是吧,我們大傢伙還能怕了你不成,趕緊走吧,別再這兒礙人眼睛了。”
女人咬了咬牙,沒敢真的伸手打他,人要是上了年紀指不定身體有一些隱秘的毛病,萬一真的躺下了,她也賠不起啊。
於是,她恨恨地掃了眾人一眼,在心裡咒罵了一番還是乖乖地向後退去,在老頭面前她的戰鬥力還是差了一點意思。
而接下來朱炳義還是表示自己時間不多,因為那女的並沒有走遠,現在雖然看不起她,指不定在哪個地方貓著呢,萬一她真的報警了,那這生意就真的沒法做了。
年輕一點的站在一旁不說話,就是湊個熱鬧,對這件青銅器真正有興趣的還是上年紀的人,細看它的器型,尊呈圓筒形,侈口,束頸,鼓腹,圜底,頸部飾有蕉葉紋和夔龍紋,腹部則裝飾有饕餮紋和雲雷紋,整體造型莊重典雅,線條流暢優美,並不是那種一眼假的東西,恐怕專家來了不細看都得犯迷糊。
他們唯一糾結的點在於價格,七萬塊感覺有點高了,這會兒不急著買就是想殺殺價。
聽著一群人給那兒大聲講價,白萌不由感慨道:“我能理解那位受到攻擊的大姐為何難以釋懷,就像她說的那樣,從小到大都被人罵過,然而這就是我們生活的世界真實的一面――即便再小的事情也可能觸動某些人的心絃,而再大的問題也不可能完全按照我們的期望得到解決,當然我也能理解大家的感受,被罵了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兒嘛。”
凌子蘇呵呵笑道:“你還理解...我怎麼覺得這女的就是一精神病,而且是十分的可笑。”
在面對他人無論無故還是有所原因的惡語相向,她可以堅定地維護自己的尊嚴,要求對方道歉也是一種十分合理的要求。
她要是覺得情況嚴重,也可以選擇報警,如果警方調查後確認了對方的行為,他們通常會進行口頭警告,因為這種程度的侮辱並不構成治安管理處罰的最低標準。
儘管罵人是不對的,但在法律上,這被視為一種較輕的違法行為,更多的是涉及到個人道德和修養的問題。
而且警察也來處理了,並且對方還向她道了歉,現在她的需求地索要錢財,這個時候人家恐怕就不必再繼續順著她了。
如果她決定將此事提交法院,可能會經歷一系列複雜的程序,即便她克服重重困難,最終勝訴,也很難讓法院支持她要求對方公開道歉或做出其他形式的補償。
在成年人的世界裡,每一個選擇都伴隨著相應的結果。無論是選擇報警、起訴還是因此而受到了其他損失,這些都是你作為成年人的權利,但在做出決定之前,最好仔細考慮每個選擇可能帶來的後果。
到頭來什麼都得不到,只是噁心了一下別人,同時還讓自己心塞,真的就沒有必要了。
白萌指著自己說道:“那你現在還覺得我小心眼嘛,碰上這種女人不得把你煩死啊。”
蕭芸輕聲說道:“你們倆要真的這樣認為的話,那可就太小看這件事了,之前他們還只是觀望這件青銅器,但是當女人來了之後馬上就到了講價的地步,現在馬上就要成交了。”
隨著蕭芸的話落,就有人成功和朱炳義商量好了成交價,從七萬砍到了四萬,朱炳義臉上的表情似乎有些不捨,好像這個價錢相當於在他身上割了一塊肉。
蕭芸淡淡說道:“好了,熱鬧沒得看了,咱們去別的攤位上瞧瞧。”
白萌抬腿跟在蕭芸的後面,輕聲問道:“蕭芸,你說這件青銅器是真的嗎?”
蕭芸瞥向凌子蘇:“子蘇你覺得呢?”
凌子蘇目光一閃道:“應該是假的吧。”
蕭芸緊接著問道:“假在哪裡呢?”
凌子蘇打了個哈哈道:“蕭姐,你這可就是問到我了啊,我只是單純覺得真正的青銅器不應該是幾萬塊的價格呀,最起碼也得幾百萬吧。”
白萌說道:“我是說萬一它是真的呢,如果不是理解行情,說實話我都有些心動了呢。”
蕭芸淡淡說道:“你們知道月山村嗎?”
白萌和凌子蘇聞言一起搖了搖頭,表示她們並不知道這個村子。
“月山村曾是一個默默無聞的鄉村,但隨著時間的推移,它憑藉一項獨特的技藝聲名鵲起――生產仿古青銅器,這項技藝已經成為全村人的生計,男女老少皆參與其中,每年生產出的青銅器不僅滿足了國內市場的需求,還遠銷海外,根據業內人士統計,月山村及其周邊地區的從業人員竟達一萬多人,這一帶的仿古青銅器產業規模由此可見一斑,類似月山村這樣出名的村子不知道還有多少,所以青銅器造假是收藏界的一個重災區。”蕭芸緩緩說道。
白萌震驚地說道:“不是吧,全村的人一起造假,這難道不違法嗎?”
蕭芸呵呵笑道:“人家只是致力於製作仿古工藝品,並未將其當做真正的古董銷售,記住他們生產的是工藝品,只是有些人卻利用人們知識盲區當做真東西出售,和生產者是沒用關係的。”
白萌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那個正在裝東西的買主,如果這個時候喊出來告訴他真相的話,或許能夠挽回對方的損失呢。
凌子蘇忽然拉了她一下:“白萌,你千萬不要動那種心思呀,人家既然願意掏這個錢,心裡已經認定是這東西是真的呀,他也不一定是要倒賣,可能只是想帶回去收藏吧,你要是打破了他心中的幻想,他可不會對你有任何感謝,相反還會從心裡怨恨你。”
白萌轉過身,擺手說道:“你誤會了,我並沒有你說的那種想法,我......”
蕭芸淡淡說道:“你別解釋了,你所有的想法已經寫在了自己的臉上,不要想那麼多,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和咱們外人是沒有關係的,而且小蘇說得很對,像買主這樣年紀的人不一定能聽得進去你的勸說。”
白萌嗯了一聲,不由想起昨天蕭芸幫助她的事情,又感覺心裡暖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