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八點多,蕭芸等人被放了出來,隨即便和郭家的人撞了個正著,這家人吃了個閉門羹,看到蕭芸等人一個個恨得牙癢癢,他們更怨恨郭星序,覺得她是胳膊肘子往外拐。
別的人也就罷了,你郭星序是什麼身份,哪有妹妹把自己哥哥往火坑裡推的,最起碼在立場上應該選擇沉默。
黃豐一皺了皺眉,走到雙方中間說道:“這裡是警所,千萬不要知法犯法,明著說吧郭永志涉嫌重大違法行為,誰來求情都沒用,男人負責賺錢養家,找媳婦兒各憑本事,搞歪門邪道就是不行,咱們就說正常的夫妻倆,也有不少發生矛盾的,就羅敏娟而言,甚至都不是郭永志的妻子,你們不要在這裡強人所難了。”
在所長辦公室裡高巖和他說得非常清楚,羅敏娟是受害者,而郭永志是施害者,這沒什麼好辯駁的。
因此一上來黃豐一就和郭家的人說明了這件事,以免他們家人產生不必要的幻想,非要送禮呀說情啥的,最好能一下子堵住這些人的嘴。
“我兒子犯了什麼罪!”身為郭永志的父親郭元金,當即就懟了回去,“她羅敏娟嫁過來是她父親同意的,我們家也給了彩禮錢,從某種意義上將羅敏娟就是我們郭家的媳婦兒。”
黃豐一擺了擺手,淡淡說道:“咱們現在不要談什麼理論,也別說某種意義,咱們只談法律,你們不懂我可以給你們普法,
根據法律規定,如果有違背婦女意志,使用暴力脅迫或者其他手段強行關押婦女並且實施侵犯的他就是違法犯罪。”
郭元金不死心地說道:“我跟你說不通,高所長在哪我要去見他!”
黃豐一搖頭說道:“你見了也沒用,這個就是高所長的原話,他的辦公室你們知道在哪兒,用不著問我,要是不相信的話你們可以自己去問啊,但是現在請不要再阻攔羅女士離開。”
他揮了揮手,讓八名輔警上前,以免郭家的人心裡不服,硬是過來搶人,有的時候跟農村人是講不了道理的,他們眼裡或許根本就沒有法律的概念。
黃豐一走到蕭芸幾人面前,鞠躬說道:“真的很不好意思,昨天晚上讓諸位受委屈啦,我確實有做得不對的地方,沒有弄清楚基本事實,做出了十分荒唐的決定,再次抱歉了。”
蕭芸眯著眼睛道:“黃警官,你是真心的向我們道歉嗎?”
黃豐一點頭道:“那是當然,我們所長說了要請你們吃飯,還有些事情想和你們商量一下。”
“呵呵,說到底你們是想讓我把視頻刪除對吧。”
“這個……”
“你不用解釋什麼,我就問你視頻裡講的是不是事實吧,昨天晚上你的態度可不是這樣的,還有羅敏娟拿東西砸了你,這件事就這麼算了?”
蕭芸看向他額頭上的紗布,他既然是去的醫院,肯定順便驗了個傷,原本就有心把事情做
大,現在乾巴巴地跑來道歉未免有些晚了,保不齊以後他還會犯相同的錯誤。
所以蕭芸沒有息事寧人的意思,對他的道歉態度也不甚滿意,如果只是普通人遇到這種事多半得自認倒黴,被他們整得連翻身的機會都沒有了,蕭芸既是為了自己,也是為了以前那些被他們傷害過的人。
黃豐一小聲說道:“蕭小姐,我知道自己現在說什麼都晚了,可您總得給我一個補救的機會吧。”
蕭芸義正言辭地說道:“你不該對我說這種話,僅僅從昨天晚上你的所謂作為,我大概可以判斷出你是個什麼樣的人,希望是我猜錯了,這樣也好啊,如果你沒有受過賄,沒有辦過冤假錯案,就算是上面派人來查了,你也不會有事啊,身正不怕影子斜嘛,不好意思,我要趕時間,謝謝昨晚對我們的招待,告辭了。”
現在的黃豐一簡直想找個沒人的地方上吊,他就想不明白了,這麼簡單的一件事,自己已經道了歉,壞人得到了懲罰,按理來說該有的面子都有了啊,為什麼還要死纏著這件事不放呢。
黃豐一苦笑道:“也許你說得對,再見。”
蕭芸等人要走,郭家的人頓時不幹了,嚷嚷著要上前動手搶人,眼下郭永志被抓了起來,他們覺得只有證明羅敏娟是他的合法夫妻,才能證明郭永志無罪,要是現在讓羅敏娟走了,那豈不是更說不清了。
事實就在那兒
擺著,他們是想把水攪渾了好撈人,但是他們忽略了老百姓樸實善良的心,蕭芸把事情放到網上去炒作,就是想把事情鬧大,視頻以後可能會刪除下架,現在絕對不行,得讓他們郭家人感受一下廣大網友的力量才行。
到底是輔警這邊人多,把他們幾個人死死攔著,沒能近得了羅敏娟的身,眼睜睜看著她們走了出去。
隨後黃豐一趕緊回去向高巖彙報了情況,然後惴惴不安地站在了一旁。
高巖沉吟許久,輕聲問道:“豐一,你怕不怕?”
黃豐一嘆息道:“不害怕是假的,整件事都怨我,是我處置不當,到時候受到懲罰也是我活該。”
高巖欣慰地說道:“你能這樣想我就放心了,我再問你,之前你到底有沒有做過違背良心的事情?”
黃豐一很肯定地說道:“絕對沒有,咱們鎮就管四個村,平時遇到的案子就不多,我不敢收人家的好處,為了蠅頭小利敗壞自己的前途不值得呀,昨晚是因為情況特殊,這才.......”
“那就好。”高巖打斷了他的話,“我覺得你一直都是好同志啊,所以一大早才會把你叫來談話,換做別人我理都不會理,上面不管派誰下來對咱們這個警所都是好事,你不貪不佔,別的同志未必能做到和你一樣,特別是有些人對上面傳單的文件精神置之度外,不能說人品有多壞,可也是得過且過混日子,這樣
你下去準備好一份材料,先把自己的過失寫出來,然後再列一份名單出來,咱們正好啊藉著......”
他的話還沒說完,門外就響起了敲門聲。
高巖語氣一頓,對著外面說道:“進來!”
推門進來的是郭元金,他上前二話不說就跪在了地上,哭訴道:“高所長...你發發慈悲吧,我就這麼一個兒子啊,我還指望著他給我們郭家留個後呢,你們不能這麼對我們郭家呀。”
高巖敲了敲桌子,沉聲說道:“你先起來。”
“我不起來,除非你放了我兒子。”
“你這叫什麼話,我沒有權利隨便釋放任何人,包括你兒子在內,你如果為了他好,就讓他寫個悔罪認過書,爭取受害者的原諒,而不是帶著你們家的人到警所來鬧事,竟然還想把人家羅敏娟留下,這麼做解決不了任何問題,只會讓你兒子身上的罪更重,你不說在幫他,而是在害他知不知道。”
“可是羅敏娟......”
“夠了!你別拿羅敏娟的父親說事兒,你給我記住嘍,羅敏娟是活生生的人,不是你們隨意買賣的貨物,咱們龍國不興古代那一套,豐一還不快扶他起來,讓他最後去見一次郭永志,把該說的話交代清楚,另外我還得再告訴你一件事,上面很快要派調查組下來了。”
郭元金抬起頭,眼神中滿是絕望。
黃豐一輕咳一聲,將他從地上拽了起來,輕聲說道:
“走吧,我早告訴你了,這件事找誰都沒用,走吧......”
拉了一下居然沒拉動,郭元金的腳像是釘在了原地,眼睛則死死地盯著高巖。
郭元金對法律沒啥概念,他簡單地認為羅敏娟進了他郭家的大門就是他們家的人,妻子跑了老公去找回來,警察憑什麼插手!
現在又抓了自己的兒子,分明是向著另一方。
郭元金大聲說道:“我兒子沒有罪,我會去找律師來的,我要把你們都告了。”
高巖只覺得他說的是瘋話,都告訴了他叫他兒子快點認罪悔過,這是唯一的方法,現在竟然還想去請律師,他能告得誰呀。
黃豐一又拉了他一把,沒好氣地說道:“那你到底去不去見郭永志,不去就離開警所。”
郭元金咬了咬牙,最終還是妥協道:“我去見,但是你們別想讓我勸他認罪。”
高巖對此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於是揮了揮手,示意他隨便好了,然後將黃豐一叫過來,對他交代了一些事情。
“他認不清形式,這個時候咱們可不能糊塗,你把情況和郭永志說清楚,看他肯不肯,好了你快去吧。”
“知道了。”
這次上面肯定要派人調查,是一個整頓風氣的好機會,但前提是得處理好郭永志的問題,如果他死撐著不認罪,那麼還要花很大精力在他身上,到那時黃豐一的問題就更難說清了。
至於郭元金要找律師他不擔心,不管是哪個
律師都不可能對郭永志做無罪辯護,首先想的是讓郭永志承認罪名,接下來才好想辦法幫他減刑,如果這麼一條道走到黑,只會判得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