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海洋理解他的心情,不過大家都是一樣的,都很想快點抓到兇手,可是現在這種情況下著急又有什麼用呢。
他們是可以對木材加工廠附近進行大規模排查可疑人員,可是僅憑一份通話錄音,你就是找到了又怎麼樣,沒人能百分百確定聲音就是他本人,現在最好的辦法是讓兇手自己跳出來。
兇手向劉曉華提出如此急切的要求,說明對方已經沒有別的辦法了,才會如此的急功近利。
要知道把人拉下水的方法有很多,比如用金錢慢慢腐化,讓對方不知不覺間成為了你的傀儡,亦或者按照正常的套路使用美人計,吹吹耳邊風,這樣隱蔽性更強,通常很難被察覺出來。
像他現在這種做法顯得很極端,而且非常低級,等於直接讓劉曉華走到了歐陽的對立面,如果在正常情況下會產生兩種結果,要麼是歐陽妥協,要麼是被直接激怒,來一個魚死網破,而歐陽的壞脾氣在魔都是出了名的。
謝海洋輕聲說道:“這一點我們心中有數,暫時最好不要操之過急,你看他能現在聯繫劉曉華就是一個非常好的信號嘛,說明離他暴露已經不遠了。”
劉曉華說道:“那下次他聯繫我該怎麼說呀。”
謝海洋笑著說道:“很簡單,他再讓你用這種方法去對付歐陽的話,那就直接拒絕。”
聞聽此言,歐陽的眉頭立刻皺了起來,擺手說道:“不可以的,劉曉
華和他又不是對等關係,拒絕對方的要求等於是直接撕破臉皮了。”
謝海洋耐心地說道:“歐陽,你仔細想想,他的條件有多離譜,而且太極端了,根本沒有成功的可能性嘛,如果他足夠聰明的話,就不該讓劉曉華繼續這麼做,而是會提出一個可行性更高的計劃,我相信他不會傻到那種程度,至少也得詢問一下劉曉華計劃可行性,畢竟劉曉華才是執行計劃的人,冒風險的也是她,咱們得把思維跳脫出來。”
歐陽皺眉道:“那如果對方一意孤行怎麼辦?”
謝海洋笑道:“你覺得可能嗎?那個傢伙真有那麼愚蠢,也不至於讓我們一直都抓不到他了。”
就在這時,劉曉華的手機響了起來,謝海洋給她使了個眼色,表示直接在這裡說。
拿出手機,劉曉華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將電話接通了,並且按下了錄音鍵。
【珍珠,今天的事情我仔細想了想,這樣做的風險太大,不值得一試。】
【哦,我知道了,你為什麼這麼急啊,以前還讓我潛藏起來,不要輕舉妄動的。】
【出了一個意外情況,這不重要,你不要多問,總之我已經有解決方案了,你繼續保持好和歐陽的關係,再見。】
通話的內容非常短暫,而且讓人摸不著頭腦。
劉曉華看向謝海洋,說道:“他是越發的古怪了,之前還非常著急的樣子,可是現在好像跟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一
樣。”
關於這點,謝海洋也感到非常意外。
謝海洋眯著眼睛道:“轉變的真快啊,不過這也在情理之中呢,如果明知道計劃不合理,還要硬著頭皮去執行才是真正的不正常。”
歐陽說道:“話雖如此,但是對我們抓到他一點作用都沒有。”
謝海洋樂觀地說道:“蕭芸今天去看紀錄片的原始素材了,說不定她那邊能有發現呢,咱們還是繼續下棋吧。”
歐陽哪有心思下棋啊,每次都是謝海洋贏,不過也確實無事可做,留在家裡乾著急,不如下上幾盤打發時間。
晚上八點左右,謝海洋約了蕭芸在她家出租屋附近見面,順便提起了今天抓住的孔亮以及電話的事情。
蕭芸揉了揉眼睛,盯這素材看了一下午,什麼都沒有發現,她便把看視頻的任務交給了李金陽的助理去完成。
“呵呵,兇手的確是昏了頭,你的猜想不無道理,一個當老闆的不可能對自己的工人這麼好。”蕭芸說道,“你應該把那個姓胡的扣下來,逼他把幕後指示的人說出來。”
謝海洋搖頭說道:“你看待問題的方式永遠都是那麼的直接了當,我沒有任何理由扣押胡老闆,他沒有犯罪,而且作為老闆去保釋自己的員工理由上也說的過去,咱們還是把問題的重點放在兇手身上比較好,他說有了解決方案,那是什麼意思呢。”
蕭芸打了一個哈欠道:“拜託,我盯了一個下午
的視頻,腦子裡都是亂的,想要在警局把人撈出來,最好的辦法當然是拜託熟人了,他打算跳過歐陽去解決問題,那還能怎麼辦,了不起就是把警局炸了,所有人一起玩完。”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蕭芸隨口這麼一說,卻著實讓謝海洋嚇了一跳。
如果這個孔亮真的是和兇手一條線上的,那麼他一定知道兇手的真實身份,白天胡老闆無功而返,他們或許會去考慮找律師把人弄出來,但是現在的情況是他不知道孔亮能撐多久,所以讓孔亮跟著警局一起消失或許才是最簡單有效的方法。
謝海洋舔了舔嘴唇,感覺到了一股壓力,說道:“要不還是對木材加工廠附近進行排查管控吧,對方真要是準備了炸彈,那可就糟了。”
蕭芸沒好氣地說道:“我就是隨口這麼一說,你還當真了啊。”
謝海洋擺了擺手:“就算不使用炸彈,他利用下毒之類的方式一樣可以解決問題,對方把自己隱藏的這麼深,並且親眼看著魔都內的組織成員一個個暴露身份,只剩下了他這一個獨苗,他為了保護自己完全有可能使用極端方式解決問題。”
蕭芸皺眉說道:“我還是不建議去進行排查,查了一圈什麼都沒發現你怎麼辦。”
謝海洋篤定地說道:“現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難道還要真的等到他狗急跳牆啊,就算是把他攆出魔都,我也不願意看到流血
事件。”
蕭芸聞言,心中不由感到一絲無奈。
謝海洋的邏輯是對木材加工廠周邊進行排查,真正目的其實是為了把兇手嚇走,然後再慢慢從孔亮口中套出對方的真實身份。
這個方法不能說不好,實際上還是在巨大的壓力面前妥協了。
就在這時,蕭芸的手機響了起來,打開一看李金陽打來的電話,接通後對方告訴她助理看視頻後有重大發現,但是一時間也有些摸不準,想請她親自過去看看。
一聽到這個消息,蕭芸頓時就不困了,白天她看素材眼睛都快瞎了,沒想到這麼快就峰迴路轉。
於是,她便讓謝海洋開車去到了李金陽住的地方。
李金陽指著暫停的畫面道:“這個人的聲音跟你發的錄音聲音很像,不過我們不能確定,就只有邀請你來親自聽聽了。”
卻見畫面中的男人其貌不揚,身材矮小,穿著品味非常一般,唯一能看的過眼的就是那髮型了,梳理的特別齊整,而且還打了髮蠟。
蕭芸疑惑道:“這個人是誰,我好像對他沒什麼印象啊。”
李金陽解釋道:“他叫張輕楓,也欠了陸雙城好多外債,當時我們採他的時候你不在現場。”
聽他這麼一說,蕭芸頓時想起來了。
確實是因為對張輕楓這個人不太重視,所以對他的採訪也就隨便看了一眼,這個人是個單身男人,不知道為什麼就被陸雙城給盯上了。
她當時覺得張輕楓是陸雙
城給自己準備的一個後手,可能關鍵時刻拉出來頂罪用的,不過陸雙城玩的太大,在自己農場裡完全自爆了,再加上安靜娜掌握了他的哥哥走私的證據,抓過來沒多久就定了罪,然後她也把張輕楓這檔子事給忘乾淨了。
畢竟在明面上張輕楓也是受害者呀,誰會對這麼一個可憐人起防備。
蕭芸沒有多說什麼,只是讓李金陽把視頻播放出來,她想親自聽聽對方的聲音後才能做出判斷。
視頻開始播放,只見張輕楓在屋子裡走來走去,他好像在躲避鏡頭,不喜歡那東西對著自己,接著是謝標出現在了畫面之中。
謝標將目光在屋子裡巡視了一圈,鏡頭跟著他的目光隨之改變,房間裡的東西很少,有一個行李箱上面放著一個花盆兒。
也許是看到鏡頭對準了花盆,張輕楓走過去將花盆移到了鏡頭拍不到的地方。
謝標無奈地說道:“張先生,你不要緊張,我們只是想用鏡頭把你最真實的情況記錄下來,你不是已經同意讓我們拍攝了嗎?”
張輕楓沒有說話,而是又將自己的行李箱搬到了外面,這樣一來他的房間裡看起來就更空了。
“張先生……張先生,咱們能聊聊嘛,如果你不喜歡在家裡聊,我們也可以請你到外面吃飯順便聊一聊的,張先生,你有聽我說話嗎?”
“說什麼?”張輕楓隨口回了一句,看到鏡頭又對準了自己的臉後,於是趕
緊將手把自己的臉捂了起來。
謝標還是第一次碰到如此排斥鏡頭的人,於是笑著說道:“張先生,我們就是想了解一下您個人的生活情況,您有沒有結婚呀?”
張輕楓不耐煩地說道:“沒有結婚。”
謝標接著說道:“聽說您欠了餐館老闆一大筆錢……”
“誰說的!”
張輕楓打斷了他的話,然後又移動腳步,走到了鏡頭拍不到自己的地方,好像只有這樣,才會讓它產生些許的安全感。
可能是為了照顧他的情緒,在此之後,李金陽就沒有再讓鏡頭對準他,將鏡頭完全對焦在了謝標身上,當然今天的主體對象還是張輕楓本人,奈何對方實在是太固執了。
就這樣採訪進行了五分鐘左右,無論謝標為什麼,他都以非常簡單的語言進行回覆,很難從他嘴裡聽到一句超過十個字的話。
謝標攤開雙手道:“別這樣老兄,咱倆就不能好好聊聊嘛,我知道你在經濟上陷入了困難,只有揭開你老闆的真面目,讓社會上更多的人關注到這件事,只有這樣,你的債務才不會成為問題。”
在鏡頭看不到的地方,傳出張輕楓的聲音:“謝謝關心,我很好。”
“哦,好吧,我也只是提出建議,你不願談工作沒關係,那你有家人嗎?”
“沒有。”
“你今年多大了。”
“與你無關。”
“好吧好吧,那不如咱們出去吃個飯,順便喝點兒,可能這樣就能緩解你的
緊張情緒了,說真的這是你自己的房子,但是我感覺你好像很不自在似的。”
謝標想要緩和他的情緒,不面對鏡頭沒問題,但是老這樣繃著,真的沒法聊下去啊。
“與你無關。”張輕楓的態度依舊冷漠,而且惜字如金。
看到這兒,已經沒有必要繼續往下看了。
蕭芸將視頻暫停下來,她感覺張輕楓的聲音和錄音裡的聲音非常像,但是對方一直在逃避回答問題,真正捕捉到的內容其實並沒有多少,就連他的家庭情況也是在謝標的主導下得到的答案。
真正拍到他整個面部的鏡頭也只有幾秒鐘而已,說他是個冷酷的特工可能都會有人信。
這時,謝海洋說道:“這傢伙真的是太謹慎了,連一句完整的話都不願意說出來,不過正因為如此,我反而有些相信他就是那個一直潛藏在幕後的兇手。”
蕭芸看向李金陽,輕聲說道:“這段素材歐陽隊長看過沒有。”
李金陽用不是很肯定的語氣回答道:“好像看過吧,謝局長對我們拍攝組開了綠燈,以前歐陽隊長不讓拍的都可以拍了,那段時間歐陽隊長好像看過這一段素材,我不能確定他具體都看了什麼。”
蕭芸分析道:“歐陽隊長很可能就是看了這段素材,然後他在醫院意外的碰到了張輕楓,可能是感覺對方出現在醫院太奇怪了,於是就上前進行盤問,誰知道反而被張輕楓刺傷倒地,緊接著
又失去了這一段的記憶,如果當時歐陽不是看過這段視頻的話,他也不會對張輕楓起疑心。”
只是將這段視頻單拿出來看還無法判斷張輕楓就是一個壞人,可是他如果出現在了不該出現的地方,他的種種行為都顯得不是那麼合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