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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意思是?”

“我想讓師叔同長衫一同前往。”

姬陽與瞬間明白了英平的意圖,他面色凝重地看着桌面,說道:“楚宮形勢複雜,若要我去將餘音從牢中救出那到沒問題,畢竟八師弟是我寒門弟子,可若帶着重弩前去,只怕……莫說真的使用,就算踏入楚國地界,羋老那邊也會不開心吧。”

英平無奈地搖搖頭,道:“非常之時行非常之事,倘若楚國皇位真讓大皇子坐了,只怕中原便再無抬頭之日了。”

姬陽與默然,雖說他隱居於千年山,但中原大勢他也略知一二。

如今魏蠻聯手,欲以兩國合力侵吞天下,雖說兩國聯合實力強大,但若中原諸國團結一心也未嘗不可與之一戰。但這‘團結一心’說起來容易,真要做起來卻是天底下最難的事。其中變數最大的就是搖擺不定的楚國。

楚國太子早逝,新太子至今尚為確立。楚國皇帝之所以遲遲不肯立新太子,是因為此事早已非他這個國君能決定。如今太子人選只剩兩人,那便是三皇子與十皇子。三皇子是皇后所生,乃是前太子的同父同母親弟弟,太子早逝,立他為太子本是理所應當。可這一切卻被橫空出世的十皇子給打亂——就在前太子死後後不久,楚國民間竟然出現了一位‘天音神脈’!太后命人一查才知道,此子竟然是皇帝當初年少風流成性,在青樓播下的種子。如此一來便讓皇家犯了難,按照祖宗立下的規矩,凡是皇子中出現了‘天音神脈’,不論嫡出庶出必須立其為太子,可這次,‘天音神脈’竟是妓女所生,要真的立他為太子,這皇室的臉往哪擱?是以想來想去,只得先將這十皇子送至寒門以觀後變。可這十皇子不入寒門還好,他一入寒門,北魏那邊也坐不住了。就在十皇子入寒門之後,北魏的手也悄然地伸向了南楚。多年來北魏大力扶持皇后一派,力圖將三皇子托上皇位,其深意不言而喻。所以說三皇子與十皇子的太子之爭便成了楚國皇帝最終選擇的思想爭鬥,這個選擇代表了楚國的選擇,任何一種選擇都意味着楚國的未來要牢牢與一方綁在一起,也意味着要站在另一方的對立面。

打破整個中原平衡的關鍵就在楚國!自己當真要做這改變歷史之事?

姬陽與本不想摻和世間的複雜,可眼下大勢卻由不得他躲避躲藏。短暫思考之後,姬陽與做出了自己的選擇,他向著英平點了點頭。

英平輕舒一口氣,但他並未因此大喜過望,而是依然嚴肅地問道:“師叔打算何時出發?”

“十日之後。”

“行!十日之後!小侄親自來為師叔踐行!”

聽說英平要來踐行,姬陽與微微一笑,說道:“十日之後,我剛好有宴要赴。”

英平不禁感到奇怪,姬陽與赴宴?這可是一樁奇事,他笑着問道:“哦?師叔在長安還有朋友?我怎麼不知道啊。”

姬陽與無奈地說道:“朋友算不上,不過是回來的路上救了一個人,那人慾報我救命之恩,便設下宴席,吃飽喝足剛好南去。”

“還有這事?我倒好奇到底是誰有如此大的能耐,能請得師叔赴宴。”

“呂修。”

“什麼!?呂修?”

在聽見‘呂修’的名字後,英平原本稍稍放鬆的心情瞬間又緊張起來。

見英平反應如此強烈,姬陽與不禁納悶,道:“是啊,他怎麼了?”

英平用着前所未有的嚴肅語氣,說道——

“不可!此宴萬萬不可赴之——”

……

……

十日後。

西城依然熱鬧非凡,嬉戲追逐的兒童、大聲吆喝的小販、來來往往的車輛以及‘張家長李家短’聊個不停的婦娘婆子。

姬陽與獨自一人行走在長安街頭,身旁的喧囂似乎與他毫無關係,他的耳邊不停地迴響起行走前英平對他說的那些話——

‘三師叔!這宴席不能去啊!呂修是北魏扎在我大唐的一顆暗釘!他又如何會落得那般境地?再者說,不論那日相救是否是故意安排的,這呂府也萬萬去不得啊!近日布衣衛來報,說北魏召集大批修為大滿以上的修行者,而如今這些修行者去向不明!倘若這些人埋伏於呂府,那……就算你要赴宴,那不如讓長衫與你一同前往!我在派宮中侍衛藏於府外接應!唯有如此,方為萬全之策!三師叔!就算、就算我求你了——’

英平說的情真意切,看他心急如焚的樣子,似乎確實真是那麼回事。但是,姬陽與是何等驕傲之人?又怎會被這種‘流言’所嚇住。

‘既是別人‘盛情’相邀,無緣無故不去是為不禮。況且人家只請了我一人,是以我一人前去便好,要是帶着長衫或者其他人前去,別人還以為我是蹭吃蹭喝呢。’

姬陽與說的雲淡風輕地,他甚至將不離身的陽與劍摘下遞給英平。

英平見了自然大驚,問道:‘三師叔!你這是——’

‘既是赴宴,何故帶劍?你將此劍交與長衫,待宴畢與他會合後再還我就是。’

‘只怕宴無好宴!若此宴他以刀劍相待,師叔你——’

‘他不出手,我不多劍,如若這般,他的劍就是我的劍。’

‘此行兇險萬分!還請師叔不可掉以輕心!’

‘他敬我一尺,我還他一丈,他若不禮,則莫怪我無情。’

英平深知姬陽與的性格,見姬陽與一再堅持,他也只好作罷。

……

姬陽與停下了前進的腳步,此刻他站在呂府大門前面。

日落西山,天色漸暗,天邊的晚霞如赤血般殷紅,猶如血光灑滿天際,

看着殺氣重重的呂府,姬陽與微微一笑,他抖了抖乾淨整潔的衣袖,昂首闊步地向裡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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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宮中,一名男子正跪在地上稟報着什麼,當他將消息稟報完畢後,他便很自覺地退了下去,只留下魏帝與女相二人。

在男子退去後,縱使魏帝有着遠超於年紀的老成,但此時他也難以掩飾內心的興奮。不過興奮之餘,他又露出一絲擔憂,只聽他對着女相說道——

“丞相妙算!呂修果然將姬陽與給套住了,可即便如此,朕還是有所擔心,萬一姬陽與臨陣逃脫,那丞相妙計豈不枉費了?”

女相自信一笑,道:“聖上,算計先算人,以微臣對姬陽與的了解,微臣斷定他必然赴約,因為這位寒門三先生是個言出必行之人,就算前面是刀山火海,只要他答應了就絕不後退。”

魏帝微微一怔,隨後露出恍然大悟的笑容,說道:“丞相高見!”

“聖上謬讚!”

“既如此,那朕便穩坐於此,敬候佳訊傳來!呵呵,希望這呂修能頂得上力,如此也不枉朕栽培他一場。”

“以姬陽與之修為,只怕呂修不一定能將其擊殺。”

就在魏帝信心滿滿的時候,女相忽然潑了一盆冷水。

魏帝聽女相如此說道,不禁有些納悶,道:“丞相之言……莫不是在與朕開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