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浩然》 三十二町

“你胡說什麼?”蘇瓊著急地大吼一聲,否定了劉青山的說法,“我可從來沒有承認過!”

劉青山依舊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怎麼了?害羞了,我知道,這麼多人,你是不好意思承認,沒事兒,我不急。”

這個來自瀛洲湖的年輕道士,此時就像一個鬧市街巷的地痞無賴一樣。

“你要是專門來說這個,我可就要送客了!”蘇瓊咬牙切齒,似乎要“動手”了,但看了看雲遮陽三人,還是沒有動手,只是說出這麼一句。

“那倒不是,我是那樣的人嗎?”劉青山諂媚一笑,接著說道,“我聽說這次四宗盛會,方壺山可是派出了那兩個道門子弟。”

“我知道。”

蘇瓊白了一眼劉青山,並沒有再說什麼,只是朝著一直安靜注視的雲遮陽三人投向抱歉的目光。

“我是讓你小心一點嘛。”劉青山不知不覺間已經和蘇瓊靠得很近,打趣道,“這不是心疼你嘛?”

“劉青山!你夠了!”蘇瓊大喝一聲,聲音極具穿透力,搞得附近的道士都側目注視。

這一聲不僅讓靠得最近的劉青山嚇了一跳,雲遮陽三人也被震得夠嗆,還有那幾名跟在蘇瓊身後的女道士,也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臉的無措和茫然。

“瓊兒,你小點聲,別吵到首座們。”劉青山帶著討好的面色,提醒道,“那個傢伙也來了,這樣喊,被他抓住可就不好了……”

原本怒氣沖天的蘇瓊在劉青山這句提醒以後,火氣瞬間消了一半,情緒穩定下來,也不追究後者叫自己“瓊兒”的事情,輕言細語道,“來了就來了,他不是本來就要來嗎?”

“你們在說誰啊?”雲遮陽皺起眉頭,不禁疑問道。

劉青山似乎來了興趣,想要和崑崙道友好好聊一聊,嘴唇微啟,卻沒想到另一個聲音捷足先登。

“還能是啊,方壺山首座,白禪唄。”阿芒搶在劉青山之前回答了雲遮陽,語氣中充滿了不在乎,但云遮陽卻從這句話中,聽到了一點敬畏和害怕。

作為一個道門的道士,“白禪”這個名字,雲遮陽自然不止聽到過一次,與之而來的,還有諸多的頭銜和故事,方壺山如今的首座,現在道門中修煉境界最高的人,據說七八十年前就是吞星中期了。

而且,聽說他是現任首座中年齡最大的,稱得上是德高望重。

“他這個人啊,出了名的古板。”阿芒接著補充道,“最不喜歡不守規矩的人了,幸虧剛剛蘇瓊那一句沒被他抓到,否則就要受罰了。”

劉青山立馬瘋狂點頭,贊同了阿芒的看法,並沒有在意阿芒搶奪自己的表現機會。

“他不是方壺山首座嗎?又不是我們崑崙首座,憑什麼管我們。”

一直沉默的許清寒忽然開口,明明是質問的內容,語氣卻平靜無比。

這個問題讓在場的所有人都愣了一下,眾人一時不知道怎麼回答這個問題,或者說不敢。

“人家樂意唄,愛管閒事。”良久之後的回答由阿芒做出,並且讓眾人更加吃驚。

跟在蘇瓊後面那幾個女道士頻繁對著阿芒擠眉弄眼,示意阿芒剛才的話實在太過“危險”。

雲遮陽挑了一下眉,沒想到阿芒會這麼說,蘇瓊的眼神複雜,對阿芒的話既有贊同,又有擔憂,劉青山的反應更是誇張,直接呆立原地,好像中了什麼法術一樣。

只有許清寒非常認真的點了點頭,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顯然是接受了阿芒的說法。

“話不能這麼說。”

終於是劉青山開了口,面帶一絲無奈,笑道,“白首座德高望重,多管管我們這些年輕人,也是應該的嘛……”

蘇瓊也反應過來,白了一眼劉青山後,接著說道,“阿芒,劉青山這傢伙沒個正形,但話確實是這麼說的。”

阿芒知道這是在給自己打圓場,所以並沒有再說什麼,只是冷哼一聲。

“你叫阿芒?”劉青山忽然變了臉色,好像想起了什麼重要的事情一樣。

“是,怎麼了?”阿芒沒好氣道。

劉青山連忙擺手道,一臉的奇怪神色,“沒什麼,就是問一下。”

眯起眼睛,雲遮陽大概知道了劉青山什麼意思,但並沒有說什麼,許清寒還是那副平靜模樣,似乎這一切都和她無關。

“我還有事,先走了哈。”

劉青山對著蘇瓊開口說道,然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後者並沒有發現什麼不對勁,只是冷笑一聲,回了一句,“求之不得。”

看著你來我往的兩人,雲遮陽有些哭笑不得,“他說的是真的嗎?”

“自然不是,只是他在胡說八道而已。”蘇瓊行了一禮,然後說道,“此人也是瀛洲湖此次入選的七人之一。”

“哦,這樣啊。”雲遮陽點頭示意自己明白,然後看向許清寒,和後者的眼神撞在了一起,不過兩個人並沒有說什麼。

阿芒對蘇瓊剛才的話半信半疑,“是嗎?這傢伙居然也是?”

“你別看他那樣,實力還是不錯的。”蘇瓊捂嘴笑了一下,完全沒有了剛才的怒火模樣。

阿芒還想說些什麼,卻被一道聲音打斷,事實上,整片鎮神山區域的將近八百多名道士,都聽見了這個聲音。

“諸道士聽言!”

半空中傳來的聲音說了這麼一句話,引得所有的道士全部側目,看向聲音的發源地,雲遮陽自然也不例外。

在道士們目光聚集的地方,有五道身影,其中三男兩女,雲遮陽認得其中兩位,是吳霜和陳靈芝,想來其他三個也就是別的道門此次的領頭者了。

說話的是個男道士,站在其他四人前面,雲遮陽並沒有見過他。

“說話的是瀛洲湖的首座,陸飄。”似乎是看出了雲遮陽的困惑,蘇瓊輕聲解釋道,“站在左邊那兩個,是我們蓬萊島紫若首座,還有方壺山的白禪首座。”

輕微頷首,表示了謝意,雲遮陽的目光再一次聚攏到五位首座之上,不過,這一次他的觀察有著明確的界限。

首先是說話的陸飄,這個來自瀛洲湖的首座有著一切典型瀛洲湖道士的特點,長相硬朗,眼神銳利,就像一把鋒芒畢露的寶劍。

當然,方才的劉青山自是算不上一個典型的瀛洲湖道士。

然後,雲遮陽觀察到的是那名叫做紫若的蓬萊島首座。

乾淨清麗的臉龐和大方從容的氣質,以及衣訣飄飄的羅衣,已經說明了她的來處,並不需要多言。

目光繼續來到白禪之上,這個當世最接近服日月境界的道士,同時也是一個很符合外界評價的方壺山道士。

即使是此刻,他依舊沒有放鬆的意思,身體緊繃著,一絲不苟的臉上看上去好像陰雲密佈,連俊朗都被遮蓋住了,只給人留下古板和嚴肅。

老實說,雲遮陽從沒見過像白禪這樣俊朗的道士,就憑外表來說,他比雲遮陽看上去還要年輕好幾歲。

這讓雲遮陽打心底裡感到一絲奇怪。

臨時起意的觀察在外界看來,並沒有耗費多少時間,只是一二個呼吸之間,卻讓雲遮陽看到了很多的細節。

“明日起,我道門於此開展四宗盛會,將會進行三場比試,每天一場,前兩場比試保密,屆時自然公佈,但是最後一場,你們也應該都清楚,向來都是挑選對手,進行比試。”

“當然,得能夠進入才可以。”

“比試期間,我與其他四位首座,會開啟一個陣法,到時候,比試中種種爭鬥,都不會傷了你們真身,陣法中受致命傷者,會自動退出,並且毫髮無損。”

陸飄頓了一下,好像在給那幾十名參賽者消化這個規則的時間,“所以,入選的二十八的人,不用束縛自己,放心去打,去殺,贏得一個好名次!”

話罷,五名首座的身影閃爍了一下,然後徹底消失,但是陸飄剛才的那一番話語,卻像一個巨石落在平靜的湖面上,激起了千萬層的水花。

四周的道士們議論紛紛,無論是入選的七人,還是沒有入選的普通觀眾,都對這個陣法充滿了好奇和討論,當然,這其中年輕道士居多,年長的道士早就已經飛上各自宗門的法器,回房存想修煉了。

雲遮陽這邊也流失了一些人,在陸飄講完話以後,蘇瓊等人就離開了,說是四處參觀一下,然後就要回渡船上去了。

方才熱鬧談論的地方瞬間只剩下了雲遮陽三個人。

“有這麼神奇的陣法?”

許清寒的眉頭皺起,對著雲遮陽突如其來的問了一句。

雲遮陽還在想其他的事情,並沒有聽見許清寒這個問題,於是她把目光轉移到另一個夥伴身上。

“當然了,不過耗費的法術和真元也是十分驚人的,如果沒有幾位首座那樣的修為,恐怕是開啟不了。”

許清寒輕輕點了一下頭,但是眼神又看向雲遮陽,“你在想什麼嗎?”

猛地回過神來,雲遮陽笑了一下,平靜道,“沒什麼,就是在想關於四宗盛會的一些事情。”

“哦。”

許清寒簡單應了一聲,並沒有再說什麼。

雲遮陽說的當然是實話,但也不全是,他在確實在想四宗盛會的事情,可不完全是。

他在想第三場挑選對手的對決,那將是他和陳素解決問題的地方。

聽陸飄首座剛才說的,從第一場開始,就會層層篩選,但是雲遮陽堅信,自己一定會在最後碰到陳素,同時,他也必須走到最後一場。

因為,他無比確定的是,陳素必然能夠站在第三場的舞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