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浩然》 三十二町

隨著雲遮陽扔出第二張道門符,一根巨大的冰錐幾乎是憑空出現,如同一柄飛射而出的粗大箭矢,瞬間擊打在向著倒飛而出的孟語狂施展霜寒的杜白身上。

“轟!”

一聲如同鐵鐘破碎的聲音響起,符所化的巨大冰錐在瞬間破裂,冰渣四濺,其帶來的衝擊力將杜白直接擊飛而出,砸在洞府牆壁之上,牆破石濺,激盪起一陣煙塵。

“怎麼樣,還好著呢吧?”雲遮陽向著孟語狂看去,後者正扶著牆壁起身。

“好著呢,不會死反正。”孟語狂答了一句,咧嘴一笑,將唇邊的血跡擦掉,滿臉的皺紋都擠在一起。

雲遮陽也學著孟語狂的樣子苦中作樂道,“這回完了,早知道就跑了,剩下兩張符,也沒有辦法了。”

“早跟你說了,你就是固執,不肯走,現在想走,遲了!”孟語狂沒好氣道,雖然他知道雲遮陽此刻只是在開玩笑。

雲遮陽輕笑一聲,接著道,“聽別人說,危機關頭可以突破極限,我正好想試一試,這是什麼感覺。”

“你想到倒是美……”孟語狂聲音有些顫抖地回應道,可是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一陣石塊掉落的聲音所截斷。

是杜白從洞府那一面被撞成廢墟的牆壁之中脫身,走出了煙塵。

“剩下兩張符,攻擊他的眼睛!”孟語狂向著雲遮陽喊道,並不擔心這個計劃會被杜白聽到,或者說,根本沒有必要隱瞞。

雲遮陽故意提高音調,開口道,“我知道,正有此意!”

說罷,兩個人在不同的方位做出進攻的姿勢,卻並沒有率先發動進攻。

杜白那邊的煙塵還沒有完全散去,現在他們主動進攻,無異於找死。

“你們,可還真是厲害,才相識短短几天,就有了這樣的默契,不,也許你們早就認識。”

走出煙塵的杜白如實說道,同時隨手捏爆了一顆被他握在手中的石頭。

“你們新法術,也不怎麼樣嘛,連我這個老頭子都弄不死。”孟語狂接著開口道,語氣之中盡是嘲諷。

雲遮陽右手握長刀,左手捏著一張符,也同時點頭道,“你這種水平,連個普通道士都比不過,還說什麼飛昇,簡直是叫人笑掉大牙!”

杜白的忍受力似乎有所下降,對於雲遮陽和孟語狂這些話,他表示出極大的憤怒,即使他的臉色難以看見,可是起伏的胸膛也證明了他的怒火。

“是馬上就要迷失心智了嗎?”對於杜白忍受能力的下降,雲遮陽敏銳的感知到,可是這個發現目前來說沒有任何意義,只能讓他明白杜白憤怒的極小一部分原因。

“我會殺掉你們兩個,用最殘忍的手段,希望你們兩個到時候不要疼得跪在地上。”杜白一字一句說道,語氣之中的怒火幾乎就要化為實質噴湧而出,將雲遮陽和孟語狂燒成灰燼。

孟語狂似乎也感知到了杜白的變化,他接著開口嘲弄道,“下輩子說大話的時候,先打打腹稿吧,別事情不成,先把自己吹上天!”

雲遮陽見狀哈哈一笑,也同樣附和道,“不說大話,你要人家怎麼獲得成就感呢,靠這所謂的新法術嗎?”

“你們這是找死!”

杜白大喝一聲,冰霜幾乎是和語氣之中的怒火一同噴湧而出,轉瞬之間就殺到雲遮陽之前。

沒有一絲遲疑,雲遮陽當即向著右邊躍去,在躲開冰霜的同時向著杜白的肩頭劈下一刀。

只是一陣打鐵聲音傳來,雲遮陽的長刀好似碰到精鋼鐵器一般,竟然被直接彈開,他的整個手臂都傳來一陣痠麻感,虎口都快握不住長刀了。

這是雲遮陽的劣勢,可是對於杜白來說,這卻是天大的好機會,他沒有一絲的猶豫,當即轉身,向著雲遮陽一拳擊出。

可是,他的這一拳落空,就在拳頭帶著寒氣砸向雲遮陽的下一刻,孟語狂的軟劍如同叢中的毒蛇一般探出,直刺向他的眼睛。

杜白被這一擊稍稍震懾,當時單手成訣,向著孟語狂揮去,寒氣在瞬間凝結於他的面前,形成一片厚重的冰層,攔在杜白身前。

“叮!”

只是清脆一聲宛若銅鐘響起,軟劍探入冰層三寸有餘,便無法再前進一絲一毫。

杜白抓住這個機會,接著隔著冰層一拳遞出。

孟語狂自然預測到了杜白這個動作,他迅速抽出軟劍,向後連跳幾下,在杜白拳頭把冰層轟爛之前躲開。

這一切幾乎只發生在兩個呼吸之間,但也給了雲遮陽足夠的反應時間,他雙腳發力,迅速向後撤去,等到他站起身子的時候,孟語狂已經撤出軟劍,退至身旁。

“怎麼回事,要不是我,你剛才就完了。”孟語狂看著身旁的雲遮陽,開口問道。

雲遮陽簡單看了一下手中已然缺口的長刀,有些無奈道,“沒辦法啊,這手裡的東西不行。”

充當戰鬥調味劑的交談只是維持片刻時間,在兩個人說話的檔口,杜白再一次殺來,帶著怒吼和寒氣。

黑氣幾乎是在瞬間就突進到兩人身前七八尺的距離,寒氣如同數萬根鋼針一樣,刺痛著雲遮陽和孟語狂的皮膚。

兩個人的反應並沒有因為之前短暫的會話而變得有絲毫遲鈍,越發緊張的戰鬥使得他們的精神也同樣緊繃。

雲遮陽幾乎沒有過多的停留,他在杜白衝出的那一個瞬間就一躍而起,手中缺口的長刀向著杜白的雙眼劈去。

杜白雖然憤怒,但是神志並沒有被全然消磨殆盡,他幾乎是在雲遮陽長刀襲來的那一個瞬間就做出反應。

這個渾身黑氣的老散修以極其快的速度轉過身,同時拳頭劃出一圈,向著反應稍慢一些的孟語狂砸去,拳風震盪,拳意圓潤而沒有絲毫的停滯。

孟語狂也感受到了那股拳風和殺意,他軟劍向上撩去,同時下腰躲過杜白這迅猛的一拳,強烈的拳風使得孟語狂白髮亂舞。

杜白的兩次進攻全部落空,雲遮陽和孟語狂被改變的進攻卻如約而至。

先是反應快上一步的雲遮陽,他本來躍起劈向杜白眼睛的一刀劈在了後腦上。

“叮!”

又是一聲清脆的打鐵聲音響起,雲遮陽手中的長刀再一次被彈開,雙臂之上也攀上了全新的痠麻,他沒有猶豫,當即向後跳去。

就在雲遮陽退出第一步的時候,孟語狂的進攻也到達,相比雲遮陽的迅猛,他的進攻更多的只是被動的防守,在軟劍使得杜白進攻稍有遲緩的那個瞬間,他就右手支撐地面,一個翻身,滾了出去。

“眼睛是他的弱點,肯定沒有其他地方那麼堅硬!”站穩腳跟的雲遮陽對著滾出去的孟語狂大聲喊道,也不管杜白能不能聽到。

雖然之前的進攻落空,但是從杜白的反應來看,雲遮陽也更加篤定,那雙幽綠色的眼眸,必然就是杜白的弱點,否則,他絕不會轉身避開雲遮陽的長刀――這只是一把普通的散修長刀,在經過之前幾次的進攻之後,已經多了好幾個缺口。

“明白!”

孟語狂在滾出一段距離之後翻身而起,對著雲遮陽做出回應,也為接下來的進攻定下了一個方向。

可是,兩個人的新的進攻還沒有來得及發動,杜白先發制人,發動了對二人的襲擊。

這一次,他的第一目標是孟語狂,或者說,是他手中那把軟劍。

只是呼吸之間的功夫,隨著一聲發力的輕哼,杜白整個身軀如同閃電一般彈出,雙手迅速捻訣,寒氣霎時間噴湧而出。

“小心!”

雲遮陽大喝一聲,向孟語狂傳遞警示,同時已經發力,疾走奔跑出四步,前三步追到杜白身後一丈多的距離,第四步一躍而起,迎著杜白的腦袋劈下一刀。

在雲遮陽的提醒之下,孟語狂及時避開,但是速度慢了一些,手臂上還是被一些冰霜沾染。

那些冰霜瞬間凝結為堅冰,將孟語狂握劍的手臂凍住大半,他見勢不妙,接著向後方連跳幾大步,退出杜白的施法範圍。

“叮!”

就在孟語狂撤出的那一瞬間,雲遮陽的長刀也順利劈在杜白的頭頂,隨著一絲清脆的響聲,這柄長刀發出一聲急速的顫動,再也無法維持自己的原樣,直接從中間崩斷。

長刀折斷,雲遮陽在半空中失去了支撐點,向著下方墜去,但他依舊緊握著手中的斷刀。

杜白不會放過這個機會,他順勢轉身,雙拳帶著冰霜瞬間迎著雲遮陽面門而來,寒意逼人的冰霜將雲遮陽的眉毛都凍結住。

“看劍!”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孟語狂忽然大喝一聲,從後方發動了進攻,軟劍在他手中微微搖晃,在洞府之中晃出一片光亮。

“叮!”

只是片刻功夫,孟語狂手中的軟劍就砍在杜白的臉頰之上,只是一聲鐵器相撞的聲音響起,軟劍就無法再前進一分一毫。

同樣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孟語狂翻轉手腕,將軟劍的整個劍身全然貼在杜白臉上。

出劍帶來的力量使得軟劍彎曲,劍鋒向著杜白的雙眼割去。

這突如其來的變招使得杜白為之一震,他當即撤拳後退,在躲開軟劍突擊的同時,右肘向著孟語狂的胸膛猛然擊出。

“噗!”

孟語狂忙於出劍,沒有來得及回撤防護,硬生生接了杜白這一擊,剎時間口吐鮮血,倒飛而出。

這也為雲遮陽換來一個絕佳的進攻機會,他沒有猶豫,雙手撐地翻身而起,接著再一次一躍而起,直接跳到杜白的雙肩之上。

“你大意了!”

雲遮陽大喝一聲,雙腳瞬間發力,在踹倒杜白的同時高高躍起,手中斷刀猛然刺向杜白的左眼。

“噗!”

蒸騰的黑氣幾乎是和杜白的慘叫在同時出現,疏於防備的他在雲遮陽雙腳力量下,向後倒去。

但是雲遮陽並沒有停下動作,他在下落的瞬間迅速抽出一張符,飛快貼在杜白的右眼之上。

“轟!”

猛烈的火焰再一次出現,杜白右眼之上黑氣蒸騰,更加痛苦的叫聲出現,幾乎要將整個洞府掀翻,他倒在地上,痛苦地尖叫起來,像是受傷的野獸一樣怒吼翻滾,激盪起一片片的煙塵。

雲遮陽沒有過多的停留,當即向孟語款號的方向撤去,幾步就來到那個躺在地上的散修身旁。

“怎麼樣,你沒死吧?”

雲遮陽看著口吐鮮血,目光有些呆滯的孟語狂,有些擔憂地問道。

孟語狂咧嘴呻吟了一聲,握劍支起半個身子,接著開口道,“我且活著呢。”

“你這是,沒想到你還有這樣的寶物。”雲遮陽向著孟語狂的胸膛看去,在他破碎的衣衫下面,顯露出一片黑色的木甲。

木甲已然被剛才杜白那一擊打得凹陷下去,但正是因為這木甲的原因,孟語狂才不至於橫死當場。

“少來了,這點東西,對於你來說算不了什麼。”孟語狂在雲遮陽的攙扶之下站起身,接著說道,雖然聲音顫抖,但卻一直警惕著在地上翻滾慘叫的杜白。

雲遮陽扶著孟語狂起身,然後將手鬆開,從一旁拿起一把新的長刀,“現在,咱們兩個可都是一窮二白。”

孟語狂咳出一口血,有些不解問道,“你他娘靈氣施法呢?怎麼不用。”

雲遮陽愣了一下,沒有想到孟語狂忽然打聽到了這件事情,“就這麼點兒靈氣,連一次施法都做不到,你叫我怎麼用靈氣施法。”

“那你的意思是說,咱們兩個只能在這裡等死嘍?”孟語狂將胸前凹陷下去的木甲一把扯下,木屑灑了一地,像是紛紛揚揚的雪一樣。

雲遮陽沒有立刻回答,他只是苦笑一聲,接著說道,“我說了,破而後立,置之死地而後生,突破極限。”

“這種屁話就不要多說了,那傢伙估計一會兒就起來了,沒了眼睛,你的勝算是多少?”孟語狂接著問道。

雲遮陽沒有思索,脫口而出,“我只剩下一張符,不是雷擊符,手裡的刀也不知道幾次會斷,勝算目前只有一成。”

孟語狂肩頭微動,提起軟劍,大喝一聲道,“夠了!”

兩個人相視一笑,他們都知道的是,最後的戰鬥就要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