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遮陽朝著李尋的方向瞟了一眼,同時傳音於他,李尋立馬反應過來,對著其他道士說道,“就這兩個人了,我們待會兒分開去看看,我,許飛,還有云師兄去養心殿,剩下的三個人去文淵閣看著徐大人,怎麼樣?”
除了許飛以外,其他道士欣然接受,當然,許飛的抗議只停留在他的臉上,話還沒有說出來,就被李尋警告的眼神給掐滅了。
過了片刻,百里雲自行離開,他只留下這麼一句話,“陛下……叫你們放心去弄,玄甲軍已經把皇城全面禁嚴,就連一個蚊子也飛不出去。”
說這句話的時候,這個年輕的皇親明顯的猶豫了一下,但還是開口說道。
雲遮陽等人只是點點頭,並沒有說些什麼。
百里雲走後,道士們並沒有立馬行動,而是和原來一樣,在院子之中靜坐下來。
月光和夜色在院子之中灌滿,然後默默向著四面八方開始擴散蔓延。
大約兩刻鐘之後,六個道士極有默契地同時站起,分作兩撥,向著不同的方向而去。
雲遮陽和許飛還有李尋三人在其他三個道士之前走出院子,向著養心殿的方向走去,他們三個在走出院子的同時施展神行法術,如同一陣輕盈的風一樣,迅速穿過東六宮的甬道。
此時夜色正濃,皇城之中正是一片寂靜,可是,雲遮陽三人卻清楚的知道,真正的大戲才要張開序幕。
道士們早在這幾天將整個皇宮的位置摸索得一清二楚,去養心殿的路程對於他們來說,雖然不是第一天,但是也並不很困難。
大概幾十息之後,雲遮陽他們在養心殿前停下腳步。
“就是這裡了。”李尋對著雲遮陽說道,許飛並沒有說什麼,只是臉上洋溢著躍躍欲試的神情。
雲遮陽點點頭,接著說道,“施展障眼法,混進去,看看那個梁王在搞什麼花樣。”
說罷,三人也不猶豫,當即使出障眼法,將自己的身形和氣息全部收斂,走入養心殿前,悄悄繞至殿後。
三人相視一眼,幾乎是一躍而起,如同貓一樣落在了屋頂上,沒有掀起一絲聲音。
雲遮陽走到房頂中間的位置,將上面的瓦塊輕輕掀起,同樣的,在真元和法術加持之下,這個行為沒有產生一絲的聲響。
養心殿之中一片黑暗,燈火已經滅去,可是,雲遮陽等人稍稍運轉目力,其中的景象就清晰地展現在三人眼前。
房間正中間,是一個華美的桌子,向左走幾步是一面畫著水墨畫的屏風,之後是一面床榻,那梁王百里慈此刻就坐在上面,雖然燈火俱滅,可他卻沒有絲毫的休息意思,端坐在床榻上,一臉的愁容。
“這傢伙果然有鬼!”許飛對著雲遮陽兩人傳音,接著就要出手。
李尋率先攔住他,同時傳音道,“剋制住,還沒到時間呢。”
三個人繼續觀察,並不聲張,梁王卻並沒有什麼其他的動作,只是坐在床榻上,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三個道士半蹲在屋頂上,並不敢有一絲絲的鬆懈。
變化出現在半刻鐘之後,起先卻並不是梁王的動作,而是一抹出現在夜色之中的風聲,低沉又剋制,就像一個極遠處壓低聲音的號角一樣,由遠及近。
對此第一個抬起頭的是雲遮陽,第一個出手的卻是李尋,他以極快的速度捻訣施法,憑空一抓。
那聲音的來源落在李尋手中,顯露出自己原本的面貌,正是另外三個道士傳信的傳音飛符。
李尋運轉真元感知了一下,飛符自行飄散,他緊接著傳音,“他們說,徐大人剛才去拜見符皇了,估計一時半會兒出不來。”
許飛眉頭皺起,傳音道,“這麼快就有動作,會不會是那個姓徐的?”
李尋也有些猶豫了,向著雲遮陽投射來詢問的目光。
“不用了,李尋你傳飛符給另外三個人吧。”雲遮陽輕吸一口氣,對著兩個同班傳音:
“梁王就是我們要找的那個人,符皇已經給我們暗示了。”
雲遮陽此話一出,許飛和李尋都是一臉的疑惑,他們還在想自己是不是聽錯了什麼。
“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許飛對著雲遮陽傳音問道,於此同時,他並沒有忽視對於梁王百里慈的監視。
梁王還是那個樣子,坐在床榻上,看上去似乎並沒有想做什麼的意思,可是也並沒有休息的意思。
雲遮陽看了一眼房內的梁王,接著向兩人傳音,“深夜拜見?恐怕不是拜見,而是召見,在這種特殊的時候,符皇是不會把一個潛在的危險者召去自己身邊的,即使那是他的親弟弟。”
“所以,剩下來的梁王,絕對是有問題的。”
許飛有些似懂非懂的點點頭,但是李尋還是有些疑惑,他接著雲遮陽傳音,並沒有一絲猶豫,“想法很好,但是,我想問一句,你是怎麼知道是召見還是拜見呢?”
雲遮陽早就知道心細的李尋會這樣問,此時也並不慌亂,當即傳音道,“按照那個徐大人的地位,想要拜見,隨時都可以去,早在祓除妖物的法會結束以後他就可以去,可是,現在,老實說,天色已經不早了。”
李尋思索片刻,點點頭,並不再發出其他的疑問。
“那我們是不是現在動手,把這傢伙抓起來?”許飛傳音這樣問道,同時已經做出要動手的姿態。
李尋和雲遮陽幾乎是同時將他攔住。
“再等等,還不到時候……”雲遮陽對著許飛傳音道,同時鬆開拉住他肩膀的手。
李尋用手搖了一下許飛的肩頭,並沒有再說些什麼。
許飛冷靜下來,但還是傳音問道,“從剛才就在等,到底在等什麼,再等下去,說不定就失去機會了。”
雲遮陽幾乎是在許飛疑問的同時傳音回答,“你要知道,我們並不是真的為了抓住梁王,目的是為了引出他身後的妖物,所以,希望你可以冷靜下來,不要動不動就想著出手什麼的,到時候,妖物出現了,你想怎麼出手,都可以。”
許飛被這麼帶著提醒意味的話語教訓了一下,心中感到一陣生氣,正要反駁一些什麼,可是又忽然覺得雲遮陽說得也有些道理,於是不再多說什麼,只是安靜地看著坐在床榻之上的百里慈。
李尋見狀,有些欣慰的點點頭,也並不在說些什麼。
“你給其他三個道士傳一道飛符,告訴他們,到養心殿之中集合,切記不要發出什麼聲響。”
雲遮陽對著李尋囑咐道,同時抬頭看了一下昏暗的夜色。
李尋點頭,並不敢有什麼怠慢,直接拿出一張符,加持幾道法術,然後輕輕一甩。
那符隱沒於黑暗之中,向著中宮的方向飛去。
三個道士再一次陷入對百里慈的密切關注之中。
百里慈也是沉得住氣,雖然看上去焦急無比,可是卻並沒有什麼真正的動作,只是呆呆坐著。
似乎他真的沒有打算做些什麼。
雲遮陽三人靜靜的等著百里慈的動作,足足一刻鐘左右的時間,可是卻並沒有等到百里慈的動作,反而等到了其他三個道士。
他們也學著玉遮陽三人的樣子,躍至屋頂,來到雲遮陽等人的後面。
雲遮陽三人簡短的和他們介紹了一下情況,三個道士立馬明白了當前的主要任務就是等待,於是也不多說什麼,沉下氣來看。
又是一刻鐘的時間悄然過去,百里慈依舊坐著,除了焦急的神色之外,並沒有什麼其他的苗頭。
“不是,我們是不是搞錯了,這個傢伙怎麼還沒有動作,這未免也太沉得住氣了。”許飛忍不住皺起眉頭,向著其他道士傳音詢問道。
其他道士們也是紛紛露出疑惑的表情,最終,這些疑惑全部投射在雲遮陽臉上。
雲遮陽感受到來自同伴們的疑惑,他抬起頭,將其他五個道士掃視一圈,然後傳音道,“梁王,他並不是一個蠢貨,他可能意識到了什麼,但是,他必然還是會行動的,我們只需要等待就可以。”
道士們不再說話,許飛輕吸了一口氣,並沒有做出什麼出格的動作。
李尋抬起頭,向著昏黑的天空看了一眼,接著傳音道,“天色不早了,他應該馬上就要動身了。”
這是李尋為了助力雲遮陽之前的話語而做出的判斷,當然,也並不是他信口胡說。
對於這個回答,雲遮陽並沒有多說什麼,他知道李尋說這句話的原因很大程度上是在幫他解圍,可是實際上,這也本就是事實。
時間在等待之中再度過去,夜間的冷風對於六個道士來說,沒有絲毫的影響,在法術屏氣凝神的作用之下,甚至沒能掀起他們的衣角。
這一次,道士們的等待並沒有白費,百里慈在半個時辰之後,終於有了動作,他站起身,在房間之內來回踱步,然後趁著烏雲遮月,悄悄溜了出去。
這個親王看起來十分的匆忙,動作又十分的謹慎,當然,他並沒有發現道士們的存在。
“機會到了。”
雲遮陽這樣說道,同時悄無聲息地跳了下去,跟在百里慈身後百步左右的距離,在障眼法的加持之下,就像和黑夜融為一體一樣。
其他道士當然立馬跟上,他們並不猶豫,於此同時,他們之前的疑惑和不解已經全盤消失,對於他們來說,現在,是真正的開始。
六名道士以不同的速度,像黑暗中六道不同的急風一樣,奔走跟隨在百里慈身後的一段距離之中,並沒有一絲絲的鬆懈。
他們控制著速度,控制著自己的動作,這一點,他們做得比世俗江湖之中最高明的殺手還要高明許多。
半刻鐘之後,道士們停下腳步,他們看到,沿著牆根快速行走的百里慈,拐進一個略顯偏僻的花園之中,不見了蹤影。
雲遮陽等人並沒有直接進去,他們停在花園門外,只是看著越走越深的百里慈,後者並沒有發現他們的蹤跡。
“結陣法吧,這幾乎已經是可以肯定的了。”雲遮陽對著身後的幾個道士傳音道,同時第一個施展法術,當然,他並沒有完全將法術暴露,而是用障眼法術,將結陣法術的光芒遮擋。
其他道士也效仿雲遮陽的樣子,施展出法術,一座捆縛妖物和百里慈的陣法在無聲無息之間將整個花園包裹,而作為這場大戲的主角之一,梁王百里慈卻沒有一絲的察覺。
百里慈四顧謹慎地走進花園之中,卻並沒有發現其他人的蹤跡,他越過花園的假山,踩著石板路來到花園之中一面爬滿綠藤的土牆前,這似乎是花園翻新之後,遺留下來的年老牆體。
順著牆壁向下看去,百里慈在東南角的某一處看到了一個被藤蔓遮住的小洞口,綠藤像屏風一樣遮住那個淺薄的洞口,並沒有掀開的痕跡。
“看來好幾天沒有出來過了。”百里慈喃喃自語道,他又向著四周看了一下,並沒有發現什麼其他的人,他淺笑一聲,臉上的笑容遮擋不住,“看來那人說的是對的,這些道士,還拿它沒有辦法……”
百里慈這樣說道,正要轉身離開,卻被一陣聲音將腳步束縛,他此前一個大膽的想法在腦海中猛然出現,一發不可收拾。
“誰,誰在哪裡?”
百里慈大喊一聲,他是梁王,符皇的親弟弟,在整個皇城之中,有著足夠的威嚴,連皇城的守衛也不敢怎麼盤查他。
“梁王閣下,不要太過緊張,只是我們而已。”雲遮陽從黑暗之中走出,從正前方將百里慈的道路堵住。
許飛和李尋站在他的左右兩側,饒有興趣地看著眼前的這個王爺。
剩下的三個道士從左右兩側圍著,藉助這堵年老的牆壁,將梁王困在了這裡。
梁王眼睛眯起,卻並沒有展現出任何驚慌失措的模樣,他微微一笑,對著幾個道士說道,“原來是道長們,不知道這麼晚不睡覺,在這裡幹什麼?”
雲遮陽早有準備,他並不覺得百里慈會很快袒露,“我們道士,自然是不用睡覺的了,不過樑王殿下,您這麼晚不睡,又是在這裡幹什麼呢?”
百里慈哈哈一笑,接著說道,“我就是出來轉轉而已,又不幹什麼其他的事情。”
雲遮陽點點頭,接著說道,“出來轉轉?倒是個不錯的理由,不過,我們幾個,有些問題想要和梁王您問一下。”
百里慈臉色不變,但是眼神深處已經有一些逃避和恐慌,他輕吸一口氣,佯裝鎮定道,“方才轉了一下,有些困了,道們有什麼事情,可以明日再說。”
說罷,百里慈一甩袖子,就要邁步離開。
可是,他卻並沒有如願,雲遮陽伸手,做出一個禁止前進的手勢,攔住了即將離開的梁王百里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