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浩然》 三十二町

“哎呦,累死了。”

雲遮陽握著手裡的掃帚,最後一次揮出,把屋子裡最後的一塊汙髒擦去。

他看著四周不說煥然一新,但起碼面目全新的屋子,心裡說不出的暢快和輕鬆。

上了浩然峰的這三天,雲遮陽和許清寒沒有忙別的,就是專注於打掃那座兩層小樓,小樓中確實久無人居,各種灰塵都積聚在一起,一看起來就知道,想要打掃乾淨,肯定十分費勁。

但是雲遮陽自己猜測,只是一個較小的障礙而已,他已經結束了引氣入體境界的修煉,踏入了開脈境,這對於他來說,除了耗費的力氣較多,並沒有什麼其他難處。

可惜他錯了,這些不知道積攢了多少年的灰塵汙垢,給了他一個極大的下馬威,當然,因為之前的推測,剛開始的打掃,他並沒有動用真元。

第一天打掃的主意打定,於是兩個人各自選擇了位於小樓左右的兩間房舍中的一間,作為第一處打掃的小樓之地,也成為他們的臥房。

雲遮陽住在右邊,許清寒則挑選了左邊的房舍。

這臥房倒不是打掃起來最費勁的地方,裡面的佈置和龍門峰上的房間如出一轍,只是空間較大,所以並沒有費多少力氣,兩個人在第一天就結束了任務。

小樓一層也不算很難,兩個人把其中的所有雜物全部拿出,然後合力打掃,很快就將一層的骯髒全部驅趕。

在將雜物重新放置好以後,雲遮陽和許清寒還有了另一個意外的收穫,在許清寒用法術將雜物中一個大桌子放回的時候,不小心撞到了門框,經這麼一撞,小樓屋簷上居然掉下來一個牌匾。

雲遮陽撿起牌匾,發現上面佈滿了密重的灰塵和汙泥,幸虧掉了下來,不然,不去專門仔細看的話,幾乎看不到牌匾的存在。

洗淨上面的汙泥,雲遮陽和許清寒才發現,牌匾上題的是“清淨樓”,對於小樓的這個名字,雲遮陽和許清寒都很喜歡,於是又把它重新掛在了屋簷下。

小樓,不,應該說清淨樓中,最難打掃的地方就是二層,兩個人走上去以後才發現,這個延伸成露臺的一層,裡面居然別有洞天。

在二層的前半部分,是一個半開放的書房,由幾個大書架還有桌子組成,書架上放滿了書,但都是一些世俗的經典和雜書,雲遮陽甚至在裡面看到了一些才子佳人的小說,當然,他並沒有把這個發現告訴許清寒。

二層的特殊之處也就僅僅在這裡了,其餘的地方和平常的露臺一致,除了極致的髒,並沒有什麼特殊之處。

兩個人費了好大的勁兒,才在今早打掃完了第二層,在打掃的過程中,雲遮陽雖然很累,但並沒有動用真元,他享受這種勞累的感覺,這讓他感到自己作為一個凡人的最後佐證。

當然,中間發生了一點插曲。

在兩個人開始打掃了一會兒時間之後,浩然峰上忽然來了個道士,那個道士用古怪的眼神打量著兩個人,然後叫他們派出一個代表到道藏峰議事。

經過兩個人的商討,由許清寒作為代表去議事,留下雲遮陽繼續打掃剩下的屋子。

說實話,雲遮陽甚至有些後悔了,這些陳年老泥實在是太過難以處理,他費了好大的勁才處理完畢。

“早知道,叫許清寒留下來打掃了。”雲遮陽站起身,拍去身上的灰塵,把掃帚放到角落,走到露臺處,放眼縱望。

崑崙的天依舊很藍,一大片的山脈連綿在一起,就像萬丈長蛇盤踞,雲海霧氣緩慢流動,為諸多山峰裹上一層神秘的面紗。

一道清吟聲傳來,雲海之中閃出一道白虹,在雲遮陽的眼裡迅速放大,然後停在浩然峰上,是許清寒和之前那個道士。

在放下許清寒之後,道士什麼也沒說,立馬就轉身御劍飛出,很快不見了蹤影。

沒有停留,雲遮陽以極快的速度下了樓梯,在一層拿了兩個板凳,然後走出清淨樓,把板凳放在屋簷下。

“怎麼說。”雲遮陽看著穩步走來,坐在自己旁邊的許清寒,輕聲問道。

“要煉器,讓我們準備好。”許清寒的聲音依舊平靜,回答也十分簡潔。

“是煉製法劍嗎?”雲遮陽試探道,眼神裡閃爍著期待的目光。

並沒有回應什麼,許清寒只是簡單的點了一下頭,接著說道,“為了照顧我們,明天,弟子們將會從這裡出發,會有幾個老道士帶隊。”

“是嗎?那可真不錯,可以好好睡一覺了,這三天,都沒怎麼好好休息。”雲遮陽頗為滿意的伸了個懶腰,慵懶說道。

“你很累嗎?”許清寒似乎對這件事情存疑。

“你是不知道,露臺那些髒東西有多牢靠,我是掃帚,抹布,墩地布各色兵器齊上陣,這才打掃乾淨的。”瞥了一眼氣質冰冷的少女,雲遮陽頗為自得的說道。

“我突破到開脈境了。”

“我知道……”

雲遮陽剛開始還沒有聽清,知道反應過來,才猛地抬頭,看著眼前的許清寒,嚥了一口唾沫,“你突破了?”

“嗯,昨晚剛剛突破的。”

許清寒簡單回答,然後站起身,頭也不回朝著自己的房間走去,“我現在要去修煉了,你別打呼。”

“啥?”雲遮陽一臉疑惑道看向關門走進自己房舍的許清寒,明白了自己這幾天的呼嚕聲對少女造成了不少的困擾,可這又不是他故意的,都怪打掃清淨樓的差事太過費力。

還想和許清寒解釋幾句的雲遮陽看著少女緊閉的房門,還是沒有說出解釋,只是自嘲一笑。

站起身,雲遮陽走進自己的房舍,打開窗戶,讓下午的陽光灑進,好讓這個久無人居的房間變得乾燥。

“煉製法劍……”坐在床上的雲遮陽呢喃道,對即將到來的法劍煉製充滿了期待。

法劍的煉製不同於尋常法器,作為道士們攻伐和保命的主要手段,法劍於道士來說極其重要,尤其是在面臨妖族之時。

由於這個原因,法劍的煉製當然不能和尋常法器相同,其過程比較繁瑣,最為關鍵的是要走遍四大道門,蒐集煉製材料。

所以道門也會藉助煉製法劍的事情,讓選科定峰的新弟子游遍道門,增長見識,為之後修煉鋪好基礎。

這些自然都是從法經樓的書裡,還有龍門峰三位教諭的授課中知道的。

也正是因為這件事情,李木三才會在之前提醒雲遮陽和許清寒二人抓緊時間打掃浩然峰,不然,煉器的隊伍可不會等人。

依照先前的規矩,都是會有三名年長道士帶隊,較遠的道門用斗轉星移陣傳送,比較近的道門則採用飛行法器代步。

四大道門地處神洲四角,但是最終的目的地都是方壺山,在那裡,年輕道士們會完成法劍煉製的最後一步。

夜色在悄然之中攀上了整個浩然峰,大大小小的各處樓宇全部沉寂在黑暗中,靜候著第二天黎明的到來。

分住在兩間房舍裡的兩個年輕道士,也早就開始了各自的休息,重現煥發生機的清淨樓在黑夜裡佇立,像一座無言偉岸的雕塑。

可能真的是打掃太過費勁,雲遮陽這一覺睡得很舒服,他甚至沒有像平常一樣自行醒來,而是被眼前的一片灼熱所曬醒。

睜開眼,雲遮陽發現天已經大亮,房間的門半敞開,門口站著許清寒,青色的道袍熠熠生輝,在她後面是莽然的天空和初升的耀日。

雲遮陽似乎想起了什麼,猛地從床上跳起,“他們走了?”

“沒有,還沒來。”

“那你這是幹什麼,嚇我一跳。”雲遮陽鬆了一口,同時對許清寒的行為做出疑問。

“害怕你睡過頭而已。”許清寒頓了頓,接著解釋,“你昨晚的的呼嚕打的很大。”

雲遮陽諂笑一下,重新戴上簪子,有些不好意思,“打掃太累了,不會影響到你了吧?”

“有,但是不多。”

許清寒轉過身,背對屋子裡的雲遮陽,向前走出幾步。

整理了一下道袍,雲遮陽迅速起身,來到許清寒身旁,和她並肩站立,兩雙眼睛直勾勾盯著上空那道瞬息而至的黑影。

那是一個雲遮陽從未見過的法器,通體由岩石組成,巨大的雙翼平舉著,也不揮動,尖長的喙看上去銳利無比――活脫脫一個石雕靈獸。

至於是仿照什麼靈獸製造的,雲遮陽更是說不清楚,靈獸此物早在萬年之前就銷聲匿跡,只有古書上多多少少有一些記載,雖然偶有傳聞迴歸,但總歸沒有什麼實質證明。

在石鳥的背面,站著約莫六十多個道士,都是些熟面孔,雲遮陽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阿芒。

一個明顯是領頭的道士朝著雲遮陽揮手,兩人沒有遲疑,立馬縱身一躍,跳到了法器背上,融入了煉器隊伍之中。

左顧右盼的阿芒也在那一個瞬間笑意盈盈的朝著兩人走來。

這時候,雲遮陽才看清那個道士的模樣,也算半個熟人,正是之前送他去思過崖洞穴的傢伙,他的長相看起來很年輕,並不能知道實際的年齡。

另外兩個帶隊道士站在領頭道士的身後,用奇怪的眼神打量著上來的兩個弟子。

在雲遮陽和許清寒站穩腳跟的那一瞬間,三個帶隊的道士同時捻訣,石鳥快速飛起,升至雲海之上,而後激起一陣波瀾,疾馳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