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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折騰成那樣,我還以為熙貴人今兒不會來了。”

雲皎自進來請安行禮後,就往自己的座位坐去,目光一直是垂着的。

建章宮的地板就是乾淨明亮啊!

這地磚鋪的走勢真不錯!

然而,她再想低調,旁人還是把話題帶到她身上來了。馮嬪說完那句後,別有深意地看了眼江嬪:“早上臣妾的身子略有不適,就請章太醫來把脈,說到昨兒咸福宮的雪芽請走了陳太醫,皇上昨晚又宿在咸福宮……莫不是妹妹在侍寢時出了什麼差錯?”

麗嬪嗤一聲的笑出來。

馮嬪的目光轉向她:“麗嬪想到什麼有趣的事,也和姐妹們分享分享?”

“只是覺得馮嬪妹妹說話像司寢嬤嬤似的。”

馮嬪臉色一黑。

“都是皇上的女人,才想着要更好的伺候皇上,麗嬪這麼說馮嬪姐姐,不免有些刻薄。”

和馮嬪一宮的章貴人小聲說。

麗嬪的妙目略冷。

雲皎這時卻選擇開口:“馮嬪姐姐,章貴人,不要為嬪妾爭吵了。”

“不過在皇后娘娘說點體己話,怎麼稱得上是爭吵呢?熙貴人誤會了,我向來柔弱又笨嘴拙舌,說不過麗嬪,章貴人也是心疼我才仗義執言,還請麗嬪體諒她一回。”

馮嬪按了按額側。

其他人聽罷心中冷笑——說自己柔弱嘴笨這種話,也得虧馮嬪她說得出口,一股綠茶作派做給誰看呢?

“那熙貴人昨晚侍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呢?”

許貴人看向她時,帶着不加掩飾的惡意。

“各位姐妹不要亂猜,”

雲皎雙手展開,做了個請諸位打住的手勢:“嬪妾只不過是和皇上顛鸞倒鳳,巫山雲雨而已!”

“……”

眾人聽了不免愣住。

妃嬪們瞳孔地震——這是可以說的嗎?雖然說翻牌子侍寢不就那檔子事,可好歹也是個小主娘娘,怎能把這種話掛在嘴邊呢?雲皎這一手,就像是面對七大姨八大姑的催婚時,特別真誠,特別坦率地回應一句“可是我們很少上床。”一樣。

建章宮靜了靜,許貴人堅持不懈還想問下去:“顛……顛……”

那四個字在她嘴邊停了許久,愣是沒能說出來。

“那為什麼會勞師動眾的半夜請太醫呢?”

“哦,原來你們想知道這個,”雲皎作恍然大悟狀:“因為我吐了,皇上就請了太醫。”

聽到她吐了,眾妃嬪不約而同地心中一緊。

後宮中,也有許沒聽到初生嬰兒的啼哭了。

就連向來最沉穩的淑妃都攥緊了手。

江嬪更是變了臉色,脫口而出:“那你為什麼吐了?”

“嬪妾不知,不過當時嬪妾腦海里浮現出一個人。”

“誰?”

可是送子觀音?

雲皎:“是江嬪娘娘。”

江嬪俏臉薄怒:“你竟敢說我讓你噁心作嘔?”

“只是娘娘方才這麼問,嬪妾如實回答心中所想之人,並沒有娘娘所說的意思在,娘娘誤會了。”

“熙貴人既然不適,就在宮裡好好休養,”皇后淡淡開口,打斷了二人的唇舌交鋒:“昨夜皇上賜了熙貴人輦轎送至未央宮過了一夜,早上吩咐膳房獨自給熙貴人開一桌,皇上心細,提前吩咐太醫院擬的葯膳菜單為熙貴人滋補身子,你也要懂得顧重自己的身子,莫要使皇上忙於朝政的同時,還要操心你的身子。”

皇后說時,掩藏在袖下的護甲尖都快將掌心摳爛了。

以往從來沒有哪個妃嬪得到皇上如此仔細的照料。就連淑妃,皇上對她的愛護,也不過是補品藥材流水一樣送到她的宮裡,好的讓她先挑。

皇后卻想要的,正是這份像尋常人家夫君對妻子的體貼愛惜,由於物質上的不豐富,只能從細處表達愛意。

“熙貴人的身子這樣不濟,怎能侍候皇上!?”

江嬪率先發難。

其他人面色有些不好。

皇后這一段話,將雲皎受到的優待全道出來,讓這幫妃嬪恨得牙癢——皇上什麼時候這般體貼過人?肯定是這狐媚子裝病邀寵,求得皇上這番恩賜。

“都是姐妹,臣妾從來不拈酸吃醋,只是熙常在這三天兩頭請太醫的,還半夜興師動眾擾了皇上歇息,還請皇后多加思量。”馮嬪附和道。

至於被針對的本尊?

雲皎陷入了強烈的懷疑人生。

怪不得她早上吃什麼菜都覺得嘴巴一股藥味。御膳房的功夫算好的,不僅原料處理妥當,將那葯食兩用之品的鮮美誘發出來,可這就得說到另一種原住民的觀念了——主子們覺得多少帶點藥味,才有真在養生的感覺,所以廚子故意保留了一部分藥材的味道,主子們才知道自己吃的是葯膳,是故意的。

“是啊,這可是其他姐妹從前沒有過的。”

“在皇上身邊事事謹慎,即使疼了冷了有點微恙都是忍着的,哪像熙貴人這樣,還使皇上不得安寧。”

“許貴人這就說到點子上了,誰沒個頭疼腦熱的時候?在聖上面前都是忍着的,別過了病氣給皇上才好。”

議論聲四起,皇后慢慢冷了臉色。

這正是她樂見的,怨聲沸騰,她才好站出來為妃嬪主持公道。

“都是嬪妾不好!”

就在這時,雲皎拿起手帕,在眼角抹了抹。

想假哭,沒能成功憋出眼淚,將就着看吧,她長嘆一聲:“嬪妾已經跟皇上說過,不必為嬪妾請太醫,可皇上就是不讓,非要憐惜嬪妾!”

雲皎接著說:“許貴人身體不適,為什麼皇上不給您傳太醫?是因為不想嗎?”

許貴人:“……”

“早膳也是,嬪妾明明說想和皇上用同一桌席,皇上卻堅持讓嬪妾單獨吃一桌,嬪妾不想的,嬪妾心裡也難受!”

面對源自嫉妒的構陷,一切解釋都顯得蒼白無力,與其反省自己,不如放飛自我。皇后不是喜歡代她秀恩愛,給她拉仇恨嗎?不必了娘娘,她親自來!

她眼睛紅紅地捂着胸口:“聽姐姐們這麼說,嬪妾都不敢吃皇上賞的葯膳了。”

看見眾人一臉被噁心到的表情,雲皎舒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