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雖不知此間關竅,但以薛家大長老的處事經驗,還是能判斷出計丹師的處境危險。
但值此刻,薛家大長老並未因此而態度軟化,受衛圖、薛二夫人要挾,其反倒目中寒光一閃,道了句“賢婿,老夫這就來搭救你”後,就悍然出手了。
一件金光閃閃的金鉤靈寶,從其手中脫掌而出,襲向衛圖。
大戰,自此一觸即發。
而在議事大殿的外圍,感應到殿內法力波動的一眾薛家族老,也隨即出手,顯露出了己身不俗的境界威壓。
一時間,多達五尊的煉虛大尊,在殿外浮現,即將向殿內殺來。
不過,也就在此刻,殿門口亦突兀出現了兩個蒙著面目、身穿黑袍的修士,隨手一擊,便攔住了這群薛家族老。
“煉虛後期?”
一眾薛家族老微是一驚,當即面泛忌憚之色,不敢輕易上前了。
在數量上,他們固然佔據了優勢,但多而不強,只有二長老一人,境界到達了“煉虛中期”,其餘人盡是煉虛初期。
“先行對峙!”
“殿內,有大長老在。大長老實力不亞於煉虛後期,又有那件“真符”加持。他和計丹師兩人,對付夫人和那個煉虛親衛……應該不成問題,你我沒必要摻上一手。”
薛家二長老目光微凝,喝止眾修。
若僅是面對兩個煉虛後期修士的話,他們五人藉助地利,催動商行內部的大陣進行圍攻……勝算當是不低。
但明眼人都能看出……
此次薛二夫人回家,所依仗的應該不止這兩個煉虛後期修士,恐怕其背後還有一個龐大的勢力。惟有此等勢力,才能一口氣派遣三尊煉虛修士,幫此女搶回家業。
而這,才是他真正所忌憚的。
“快!去信告知風前輩,請他過來主持大局。”薛家二長老傳音眾修,再道。
此話一落,萬靈仙城內,在距離薛氏商行頗遠的一間宅邸,一抹黃色遁光忽起,向仙城的“內城”徑直而去了。
……
議事大殿內。
見此突然襲擊,衛圖怡然不懼,他腳尖微一輕點,就化作萬千血鴉,單手扣著計丹師的肩膀,出現在了大殿內的另一方了。
計丹師雙腿抖若篩糠,看向薛家大長老的目光,不亞於在看仇人。
“這個老匹夫。”計丹師語氣微冷,恨得牙癢癢。
以他聰慧,豈能猜不出來,這是薛家大長老欲借衛圖之手,廢了他的“前途”,折了他的“實力”,好讓他就此乖乖去做薛氏商行的一個六階煉丹師。
“大長老,你竟敢動手?”
與此同時,一旁薛二夫人的怒喝聲,也隨即在殿內響起了。
其粉靨驚怒交加,但眸底卻又多出了一絲稍縱即逝的慌張。
這一幕,恰巧被薛家大長老注意到了,他還來不及反駁是衛圖先動的手,便以神識立馬感應到了,殿外突如其來的“外修”氣息。
登時,薛家大長老目中寒光一閃,瞭然一切。
明白這是薛二夫人借用外人之手,打算剷除他們這些“叛逆”了。
此刻,此女驚慌,無非是擔心經此內亂後,薛家一蹶不振,讓其喪失了反制這些“外人”的手段、籌碼。
“賤人!竟敢禍亂家族。”薛家大長老怒罵一聲,當即調轉槍頭,向薛二夫人殺了過去,打算搶在外修闖入殿內之前,解決掉薛二夫人。
這樣,即便那些外修有實力壓倒他們薛家一眾族老,也難以搶佔“大義”,霸佔薛氏商行。
——“弱肉強食”的叢林法則,在萬靈仙城內行得通,但前提是,有能力挑戰、打破雷鵬族這十靈族給城內製定下的秩序。
不然,就只能老老實實的遵守規則。
“休怪老夫不仁,是你太過不義,竟請動了外界修士參與族內的權力爭奪……”
“本來,老夫只想軟禁於你,賜你一場富貴。”
動手之際,薛家大長老目光微閃,刻意把此話音通過法力,傳至殿外,以此搶佔引動內亂的大義名分。
再是小宗克大宗,肉到底還爛在薛家人的鍋內,不至於被外人吃了去。
引外來勢力介入——
那就是任何勢力的大忌了!
“死吧。”薛家大長老手持金鉤靈寶,眸中閃過一絲殘忍之色,看向即將被他接近的薛二夫人。
同為薛家人,他知道薛二夫人的底色。
此女境界雖也是煉虛,但那是耗費大量資源、靈物提升而來,與他這等靠實戰歷練而來的煉虛境,在實力上有著本質區別。
只需數十招,以強敵弱的他,應能殺死薛二夫人。
但孰料。
就在這時。
“蹬蹬”向後倒退,欲要遁逃的薛二夫人袖中,突然鑽出了一隻巴掌大小的異獸,其低吼一聲,在眨眼之間,就化作了數十丈大小,抬起宛如山嶽般的巨爪,狠狠向薛家大長老拍了過去。
轟隆!轟隆!
巨爪還未落下,恐怖的勁力就已將地板吹得粉碎,颶風大起。
“不好,六階妖獸?”薛家大長老神色微驚,急忙止步,向後退去。
他可沒有自信,在不施加防禦手段的情況下,與一隻皮糙肉厚的六階妖獸硬碰硬。
“等等,這隻六階妖獸?”
忽的,薛家大長老意識到了什么,憑空而起,俯瞰全景,將眼前異獸的樣貌,與數十年前在城內看到的“真靈虛影”互相比照。
“是那隻真靈血裔?”他面色大變,臉色一瞬間變得極為難看了。
真靈血裔的實力,往往遠超同階修士。
換言之,站在他面前的血翅貊,境界雖只有六階初期,但在真正實力上,與煉虛中期修士也相差不遠了。
而他,雖還不至於懼怕一個煉虛中期的修士,但……想要在短時間內,越過此獸,將薛二夫人擒殺,無疑是一極為困難之事了。
同一時間。
對血翅貊曾有過覬覦之心的計丹師,也看出了血翅貊的“真身”。
“你是……傅丹師?”計丹師聲音顫抖,眸露懼怕之色,想要轉頭看清楚衛圖的面容。
幾十年前,衛圖對他“不告而別”,其所代表的意味,不言而明瞭。
顯然——其知道,他一直在幕後算計,幫其他勢力謀劃著那隻真靈血裔。
這無疑,是把衛圖得罪死了。
現今,他又近乎被衛圖“生擒”,一旦衛圖記恨於他,恐怕當真會生不如死了。
“只是,這怎么可能?他怎么會是法體雙修?並且皆突破了六階?”
計丹師深吸了一口氣,不敢相信。
他寧願相信衛圖是薛二夫人請來的“外援”,也不願意相信,衛圖就是他曾見過的那一“丹道後輩”。
畢竟,這之間的差別委實太大了。
新晉的六階丹師,萬靈仙城內就有不少。
然而,一法體雙修的煉虛大尊,在任一強族內,都是不可多得的“天驕人物”了,有著突破合體之望。
但此刻的他,也不得不信了。
他無法以肉眼認出衛圖就是“傅丹師”,但他知道,“傅丹師”和天鵬閣關係匪淺,而今日的薛二夫人,恰恰就是從天鵬閣而出……
結合這一“證據”,衛圖是“傅丹師”的幾率高達了九成!
“傅丹師,當初是計某人錯了,你念在我曾指點你的份上,念在你我曾為同僚的份上……饒我一命……”
計丹師咬牙,忍受心中的屈辱,立即出聲向衛圖求饒了起來。
他剛迎娶嬌妻,掌管薛氏商行,還沒有享受完世間繁華,一點也不想死。
“若是傅某想要殺死你,適才,在薛熊君動手的時候,你就已經死了。”
一道冷漠的話語從衛圖口中而出,但落在計丹師的耳中,卻如沐甘霖一般,頓時鬆了一口大氣。
“計某願為傅道友效命。”
計丹師毫無節操的直接投靠,一點也沒有顧忌一旁,正在試圖擒殺薛二夫人的薛家大長老——他的老泰山。
性命和權力之間,他還是能分得清的。
況且,薛家大長老這個老匹夫方才也對他無情無義,差點害了他的性命。
此外,殿外的動靜,此刻他亦感應到了,知道局勢對薛家這群族老很是不利,自不會負隅頑抗,再為其效命了。
但聽此話後的衛圖,並未就此放開計丹師,他眼眸微微一眯,掌中法力頓時瘋狂湧起,如海潮一般,自計丹師的右肩經脈,向其丹田處衝了過去。
“傅道友你這是……”登時,計丹師大驚失色,有欲從衛圖掌中逃離的打算了。
他不難看出,衛圖的目的,可不單是收服他做手下,更有收他為奴僕的意思。
只是,他稍稍一動,便立刻感受到了肩膀處,沉重如山的巨大壓力。
“傅道友,計某勸你自重。計某身後,也不是毫無背景的。”計丹師面色一冷,運使法力抵抗衛圖的同時,言語威脅道。
只是可惜。
衛圖對此話置若罔聞。
方才,薛家大長老對計丹師毫不留情面的直接下手,已足以證明,計丹師的身後沒有什么強大背景了。
“寧死也不為家僕!”
見衛圖毫不動搖,計丹師此刻,也終於放下了心中的那一點“希冀”,他面色一冷,當即咬破舌尖,掐動血訣。
下一剎那,於他丹田處憩息的煉虛法嬰,就瞬間法力沸動,準備出竅而逃了。
只是,令他驚駭的一幕出現了。
在他元嬰剛於法體內遁逃的瞬間,站在他背後的衛圖微一抬手,一條淡金色鎖鏈就立即從其袖中而出,如靈蛇一般纏上了他的元嬰,並牢牢禁錮住了他的法力。
“束縛類的六階上品靈寶?”
計丹師元嬰小臉微怔,難以置信。
同時,隨著又一次的被擒,他剛才的“死志”也為之大減了起來,眸底泛起了一絲驚恐之色,畏懼起了自己的死亡。
“或許,成為他的奴僕也不錯。”
計丹師內心開始了糾結。
成為家僕,或許難得自由,但他從衛圖身上,看到了一絲可能,其成就“大事”的可能。
衛圖是他第一次見到,一而再、再而三的顯露出,不符合其境界的手段、身家。
包括欺騙了他的易容秘術,也足可看出衛圖的背景並不簡單……
為同境修士的奴僕,與成為合體前輩、乃至大乘前輩的奴僕,可是截然不同的事。
而對於衛圖來說,也不願失去,計丹師這一薛氏商行的搖錢樹。
他略想了一下,壓音成線,對計丹師傳音說了一句話。
此話一落。
方才,還面有糾結的計丹師,便立刻同意了臣服衛圖,願為衛圖手下“奴僕”了。
而此話效果顯著的衛圖,也不禁訝然了一些,暗感修士和凡人並無本質區別這一道理了。
他說的勸詞很簡單。
就是告訴了計丹師,現今的薛二夫人也是他的奴僕這一件事。
——看到曾經的“主家”,也墮落成了一個小小奴僕,計丹師再有心性,面對赤裸裸的死亡威脅,自然也難以抗拒了。
“接下來,殿內就只剩薛熊君一人了。”
衛圖抬頭,看向正與血翅貊、薛二夫人交戰的薛家大長老,眸底閃過一絲冷色。
……
薛氏商行,議事大殿。
殿外。
隨著時間流逝。
以薛家二長老為首的一眾薛家族老,心裡也漸漸升起了一絲緊張之色。
他們清楚的感知到了,殿內發生的這一幕幕。
真靈血裔的出現……
計丹師的被擒、迅速投降。
局勢,已經向著對他們大為不利的一方滑去。
“好在,風前輩到了。”
這時,額生冷汗的薛家二長老,在看到儲物法器內,放在最中心的黃色玉牌突然靈光大閃後,終於暗鬆了一口氣。
萬靈仙城內不是小地方,決定其城內勢力格局、爭執的,並不是區區的煉虛修士,而是更上一層的合體大能!
有合體大能的點頭,薛氏商行才能在萬靈仙城內紮下根,並創下這么大的一份基業。
若是薛家內部的“爭執”……
與薛家有舊的風前輩,會不偏不倚,甚至會更加愛護此前掌管薛氏商行的薛二夫人。
但可惜,薛二夫人壞了規矩,引來了外來勢力介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