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平安喊兩個山神一同跟隨，倒也不是別的。
他們的誕生，與西方教的這些道兵息息相關，或許會有一些獨到的見解。
籟法身為天庭唯二的山神，不只實力上比天琥高了一大截，形象上也勝過五大三粗的天琥頗多。
剛歸順天庭的她，已是適應了天庭神靈的身份，本就身材高挑、容貌美艷的她，此刻身着一襲白裙、渾身閃耀淺淺聖光、三千青絲盤成雲鬢再釋放出幾層寶輪，讓人看着就想頂禮膜拜。
還好，這種由天道影響而誕生的香火神靈，本身沒有七情六慾；
不然天琥山神八成要成籟法山神的頭號追求者了。
兩位山神平日里負責巡查空濛界，響應生靈祈願、送去天庭福澤，也是天庭香火的重要來源。
——他們得的香火功德，大頭都給了天庭。
李平安與他們聊起這百萬道兵之事，兩位山神一時也拿不出什麼獨到的見解。
籟法嗓音溫柔清潤，緩聲道：
“陛下，這些道兵實際上都已被滅了自身靈光，被特殊術法煉製成了行屍走肉。
“他們現在只有軀殼，軀殼內裝着自身念力與香火功德糅雜出的奇怪靈力。
“想讓他們恢復真性……倒不如，尋到操控他們的法子，讓他們為天庭所用。”
天琥也道：“就是這般。”
李平安駕雲落向一處籟法的神廟。
籟法此前已傳話給此地廟祝僧侶，此刻數十名年輕僧侶跪伏在神廟主殿前，口中念誦“天帝陛下萬福金安”之類的話語，唯恐讓天帝不快、引來天罰。
李平安此前痛下殺手，滅殺數十萬惡貫滿盈的僧侶，震懾力直接拉滿。
神廟後院，數百名道兵靜靜盤坐誦經。
他們體內的斑駁靈力，相當於合真境到天地橋境的鍊氣士，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只知道誦讀經文。
這些道兵原本依靠香火功德延續壽命；
如今被斷掉了香火功德，三五百年間就會老死逝去。
“他們甚至連自己的名字都忘了。”
李平安輕嘆了聲，負手注視着這些男女老少。
山神商議、感悟天道，李平安研究了半日，卻也沒什麼主意。
這百萬道兵也只有西方教秘法可驅動，留着確實是隱患。
直接殺了？
李平安隱隱有些不忍。
當下，李平安讓籟法和天琥回返天庭駐地，各自去請他們覺得最聰明的兩名高手過來。
籟法請來了龜靈聖母與后土娘娘；
天琥請來了王善與黃龍真人。
李平安看着那一臉天真、雙眼清澈到讓人不忍哄騙她的龜靈聖母，扭頭看向籟法……
他這天庭真沒人了嗎？
李平安還沒吐槽，后土娘娘已是柔聲問：“陛下可是苦惱這些道兵如何處置？”
“嗯，”李平安點點頭，“道友可有法子？”
“並未，”后土輕聲道，“我不太擅人族術法，近來雖領悟了生死輪轉、草木復生之術，卻也用不到這些道兵身上。”
“有勞道友走動一趟了。”
李平安拱手道謝，后土溫柔地搖搖頭，仔細瞧着這些道兵。
后土輕嘆道：“眾生皆苦，本真難存，又有強惡作亂，良善皆被欺凌，這或許就是陛下所建天庭的使命。”
李平安：……
雖然后土道友說話很好聽，人也很溫柔，但這些話確實沒什麼實際用處啊。
王善突然道：“陛下，臣剛剛想到，您不是有靈蛻之法嗎？”
李平安怔了下。
隨之，他雙眼放光，瞧着眼前這些道兵。
靈蛻之法對這些道兵沒什麼用處，但靈蛻之法的前身，西王母的不老泉，不就剛好應對當前這般難題？
這些道兵之所以成這般狀態，主要是因元魂被設下封禁，讓他們斷絕了其他念想，只知誦經，這般封禁對元魂的傷害是不可逆的。
不老泉的效果是什麼？
喝下一口，誕下新軀，而後老軀成為養料。
既能讓這些沉寂的魂魄復生，又能讓那些封禁消失，還可讓這些香火靈力傳遞給新軀體！
天庭現在最缺的是什麼？
天兵！
而他們此次偷襲西方教、弄來的這百萬道兵，若都服下不老泉，繼承這份靈力，就算他們的‘二世’實力會衰弱，此間必有很多可修行之人！
帶靈力修行，自可事半功倍。
李平安看向王善，隨手甩了一道霞光過去。
王善眨眨眼，拱手笑道：“謝陛下嘉獎！”
李平安大手一揮：“快去請紫遙仙子！”
“我去喊遙遙！”
雖不知發生了什麼，但頗為積極的龜靈靈，化作虹光消失不見。
李平安壓抑着心底的歡喜，在袖中取出了珍藏的不老泉，讓天琥與籟法一同動手，給最前方這百名道兵挨個灌了一口不老泉。
只需要等十日，他們就可知不老泉具體功效如何！
而此刻，這百多名道兵同時隆起小腹，李平安雙眼綻放金光，已是瞧見了他們小腹中出現的‘珠胎’。
一點點靈光離了這些道兵元魂，朝‘珠胎’落去。
那些嵌套在道兵元魂內部的封禁、符籙、術法釘子，此刻全然沒有動靜。
此法應該可行。
因這些道兵本身並無記憶，心海空空蕩蕩，他們孕育出的新靈，就會如嬰孩般純粹。
“這還真是天無絕人之路。”
李平安心下暗嘆：
“這一飲一啄，莫非真是天道的謀劃？不然這也太巧了。
“西方教聚攏的香火功德，可被我這個准天帝直接吸納轉化，西方教搞的這些道兵，竟被西王母的不老泉完全克制。
“西方教染了滿身業障，但在客觀上促進了三千小天地的繁榮。
“若不老泉當真能解西方教道兵之困，天庭何愁不興盛、西方教如何能不敗？”
李平安心情大好，當真想拽着王善浮一大白。
王善在旁道：“陛下，此前定計是否還要推進？”
“其他計劃正常推進，”李平安肅容道，“莫要讓旁人知曉此地之事，不老泉暫時列為天庭第一機密！”
此間眾人各自稱是，此間神廟也被兩位山神的神力嚴密覆蓋。
片刻後，龜靈靈俏生生地落在李平安面前，對李平安連說帶比劃。
紫遙喝醉了，正在鬧酒瘋。
……
西王母也能喝醉？
李平安還真想知道，這是哪家的仙釀、多少萬年的瓊漿，又或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紫遙與清素就住在李平安的寢宮不遠，間隔只有數百里。
那是在一處風景秀麗的小瀑布旁，兩座被煉製成了法寶的閣樓，鑲嵌在懸崖峭壁之上，推開窗戶就能見瀑布山澗、水汽彩虹，亦可遠眺群山之景。
紫遙確實是喝醉了的。
她此刻衣衫不整地趴在矮桌上，樣式講究的長裙隨意扔在地上，兩隻布靴一隻落在浴桶邊、一隻掛在屏風上，身上只着了亮白內襟，也就是小衣與長褲，烏黑長發紮成了簡單的馬尾辮，其上還貼着幾片濕漉漉的花瓣。
與紫遙喝酒的清素，此刻卻並無醉態，身上的長裙也是一塵不染，見到李平安後，就輕輕眨了下眼。
師父彷彿在說：‘這可真不是我灌醉的。’
又或是在說：‘我可沒想到，她酒量竟這般淺。’
“師父，她這是怎麼了？”
“我也不知，”清素道，“她原本只是喝悶酒，我修行間隙過來陪她，她拉着我說了許多什麼……老師為何騙她，這般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