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牛？童子？
李平安直愣愣地站在鼎邊，此刻已是無法動彈，勉強用一縷仙力維持着自己不會摔下去。
剛剛找天道貸款，大宏願成天帝之事，借來掌控天道之力痛擊敵方諸高手，滅殺此間諸大妖，現在要是一頭栽下去……
他不要面子的嗎？
那青牛此刻已是吸引了各處的注意。
女媧娘娘並未顯露蹤跡，那萬丈高的虛影開始消散。
人族諸高手並未強行追擊，畢竟他們追過那些老妖很多次了，老妖們從上古到現在，已經練就了十分出色的逃命本領。
天力老人和空鳴老道的身形飛撲而來。
“平安！平安啊！”
天力老人渾身浴血，狂亂的頭髮也沾着血污，看起來明明比李平安要狼狽萬分，但此刻卻是顧不得自己療傷。
“你這咋了！咋都成石頭了！”
空鳴老道身周黑炎逐漸消散，落在大鼎邊緣時已有些站立不穩，但還是勉強穩住身形。
他皺眉道：“平安你這是……”
“師祖別誤會，我現在不是天帝。”
李平安立刻解釋道：
“我剛才只是強行借用天道之力，石化就是反噬，這般也是可以恢復的，三五百年或者平時多做好事就可。”
空鳴微微頷首，剛想說話，忍不住捂住胸口，低頭噴了口鮮血。
這老道慢慢閉上雙眼，自身靈氣在快速逸散，身形向後仰倒。
“唉。”
天力老人大手揮舞，將空鳴一把抓過，拿了一顆丹藥塞入空鳴口中，空鳴老道氣息暫時穩住，但靈氣依舊在朝外散着。
李平安皺眉問：“我師祖他……”
“不可亂喊，”天力老人沉聲道，“你此前已呼喊闡教教主為師祖，若再喊空鳴，豈不是折煞了空鳴？闡教於我人族有大恩。”
“嗯。”
“空鳴把本源拼光了，大概還有半年活法。”
天力老人道：
“這也算好的了，沒有直接被妖族殺掉，還救了這麼多人回來。
“沒想到啊，只是他跟玲華一同施展墮魔之法，就可有一人成功，一般是十成三、二十成八。”
李平安此刻無法動彈，皺眉問：“如何補充本源？”
“做不到的，聖母當年嘗試了很多辦法，能補進去，但留不住，誰都沒辦法救回墮魔之人，不然推翻天庭和涿鹿之戰後，我人族也不會進入虛弱期了。”
天力老人平靜地說著，給自己抓了一把丹藥，當糖豆般吞咽。
一名名天仙自下方飛來，聚在了大鼎邊。
聽雲道人將這口大鼎緩緩落去主峰，滿是焦急地到了空鳴身旁。
玲華婆婆抱住昏迷的空鳴老道，低頭默默垂淚。
李平安低聲道：“若我能早些領悟此法……”
“平安伱已很好了，”玲華婆婆抬頭看向李平安，輕輕吸了口氣，將眼淚蒸干，笑道，“萬雲宗出了你跟你父親，是空鳴的福分。”
李平安鼻尖一酸，低頭算是行禮。
“平安你怎麼樣了！”
李大志橫抱着掌門雲墨的屍身沖了過來。
“你咋成石頭了！”
“爸，我沒事，天道之力反噬，回頭給我弄個神廟搞點香火，一百年就能恢復。”
“一百年！你這！”李大志苦笑，“也多虧了你……我去看看你師祖，掌門他……唉，回頭再說。”
“嗯。”
李平安喉結動了動，低聲道：“爸，祖師本源受損，還有大概半年。”
李大志道軀震了幾下，微微嘆了口氣，對李平安點點頭，讓雲墨自鼎邊躺好，快步去了空鳴老道身旁。
李大志看着並未有太多悲慟；
如果不是他不斷顫抖的雙手，李平安也看不出父親心底應該很難受。
他和父親對萬雲宗的歸屬感如果算作十成，那他應該只有二成，這二成還是因師父清素、長老顏晟、執事微炎子。
哞——
青牛托着童子已到了頭頂。
“平安！”
熟悉的嗓音響起，卻是人皇與倉頡先師駕雲而來，自不遠處停下雲頭。
軒轅黃帝提着長劍，提醒道：
“莫要失了禮數，此乃人教教主太清老子之坐騎與隨侍童子。”
李平安對人皇擠了個難看的微笑，微微昂首看向空中。
“抱歉，我現在不方便見禮。”
青牛背上的童子咧嘴笑着，露出一口小白牙，朗聲道：“天帝如何能對童子行禮？”
“這個，”李平安道，“我只是對天道許諾，尚未成天帝之事。”
“我家老爺說了……”
小童子的話戛然而止：“牛哥，這個能說嗎？”
青牛點了點頭。
小童子又歡喜地笑着，忙道：
“我家老爺說了，您對天道立下宏願之後，天道已認你為天帝，今後只需準備好天庭之地、天庭之兵、天庭之臣、天庭之財，你就可立下人族天庭，護衛人族啦！
“此乃宏願大法！
“若您做不到，天道也會降下責罰呢！
“不過，天道肯定會偏愛您噠！”
李平安笑了笑，問：“那不知，太清老爺有何訓示？”
“我奉我家老爺命令，前來助天帝解反噬之困。”
童子雙手捧起一隻玉葫蘆，那葫蘆自行開啟，一顆宛若玉珠般的丹藥緩緩飛出。
李平安心神一動：“此丹可是九轉靈丹？”
“是呢，這是我家老爺親手煉製的九轉歸靈丹！”
“此丹可否令墮魔者……”
“不可，”童子正色道，“人族墮魔之事，本為天道不容，為人道殺器，大道所棄。”
空鳴抬手輕輕擺了擺。
“平安……別管我……我就是個老兵……罷了……”
李平安低頭輕嘆。
那丹藥飛來，匯入了李平安口中，一縷縷霞光自李平安道軀周遭環繞，他身上的石化在慢慢消退。
不多時，李平安活動了下手腳，只覺得渾身舒暢。
“我仙力呢？”
李平安突然嘀咕了句。
“啊，對！”
那童子道：“這是壓制天道之力的效果，您的仙力跟元神都會被壓制，三年就可恢復如初的！您不必擔心！”
三年，這總好過幾百年不能動。
李平安低頭對着童子和青牛做了個道揖：“多謝太清老爺！不知您如何稱呼？”
童子脆聲道：“我叫小金！我還有個兄弟叫小銀！這是我們老爺的坐騎叫青牛！他是大羅金仙的修為呢！我們還有一個大師兄，大師兄已經斬善屍了，很厲害的！”
“哞！”
青牛猛地一撅蹄子。
童子連忙捂住小嘴，有點忐忑地看着李平安。
李平安含笑道：“無妨的，大家剛才沒聽到什麼。”
心底卻是暗自一驚。
所謂的斬三屍，就是指大羅金仙修行圓滿之後，斬卻善屍、惡屍、自我屍，斬卻三屍之後，就有了成聖的資格。
在有鴻鈞合道的天地間，一般都是在三清斬卻三屍前後，鴻鈞就會賜下鴻蒙紫氣，鴻蒙紫氣就是成聖之機，可通過鴻蒙紫氣連接天道，只要天道允許，降下大功德，就可成為與天道休戚相關的天道聖人。
一般來說，天道聖人與大道聖人有較大的差距，但已是有了聖人不死不滅的特性，算是一條捷徑。
故，聽聞太清老爺唯一徒弟，那位初代人族，玄都大法師已斬了善屍，李平安着實吃了一驚。
如此來說，這位沒有名字的大法師，已算是天地間頂級高手的末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