恢弘劍芒綻放出比太陽還要亮百倍的瞬爆閃光,一霎間照的整座山崖都失去了色彩,變成純粹的光之地獄。
作為主體的精鋼之劍徹底粉碎,而掙脫載體束縛的真氣之劍並沒有消散,依然保持原有的形態,在空氣中發出極高頻震動,一波波的細微光芒潑灑向四面八方。
那些光點看似柔弱,卻有著匪夷所思的破壞力,無論遇到飛舞的枝葉還是沙塵,都將其攪成碎末。
就結果而言,似乎與衡山二老放出的大招幾無分別。
但仔細分辨,可以發現陸澤的氣劍破壞所遇之物後,自身消耗微乎其微,並在其元神真意控制下,保持原有速度,朝著既定的方向擴散。
只是彈指功夫,最前方的劍光觸及山壁和周邊樹木,無聲無息的侵徹破壞,刮出一片均勻的弧形平面,茬口如精心打磨過一般的光亮如鏡。
成百上千斤的木石粉末被劍光席捲,倏地向中間重新匯合,凝聚成一柄足有三丈來長的巨劍,高高懸浮在陸澤頭頂。
他高舉雙手,作出虛握劍柄的姿勢,自上而下卯足了勁的用力一揮,使出一招絕不該在他這種劍道高手身上出現的,“力劈華山”。
轟隆!
木石真氣混合之劍先是斬破上方襲來的巍峨天柱,劍身炸碎半截,餘下的氣劍仍然在閃耀。
跟著又豎著切開俯衝而來的雁影洪流,二者相撞同時粉碎,木石被狂瀾吹的無影無蹤,只有熠熠劍光被催發到極致。
衡山二老發出的真氣徹底失去控制,化作無數箭矢鋒刃組成的亂流,在平臺上空肆虐,將山壁轟出千百個深淺不一的坑洞,方圓十幾丈的樹木盡數摧毀,紛紛揚揚的綠色之雨吹向更遠的地方。
陸澤使出吃奶的力氣,雙手用力拖拽氣劍緩緩下落,且落且收斂,最終還原成一柄不盈一寸的燦亮劍芒,其中部分還原為精純的先天真氣迴歸丹田,那細針般的劍芒卻怎麼也無法散去。
沒奈何,他只能將其摶揉納入手上穴位,感受著對應經絡明顯有劍氣割裂的痛楚,陸澤嘶嘶倒吸涼氣:“這波兒有點虧啊。”
風住雲散,平臺上再看不到任何雜物。
三人仍然站坐分野,好像從來沒動過手。
不過衡山二老又恢復了乾癟佝僂的外貌,精氣神肉眼可見的萎靡。
以陸澤觀之,二人剛才毫無保留的一擊之下,耗盡了全部的真氣,已經難以維持住身體機能運轉,離死不遠了。
他們這是一心求死,或者是借自己的手解脫,因此才不讓莫大再來。
沉默片刻,左側老者當先開頭:“這便是先天之道?”
陸澤點頭:“是先天真氣。”
“不錯。可惜。”
老者微微頷首,面帶遺憾。
他們畢生摸索,也跨越不了那道門檻,便不能復返先天。
先天之道,不只是能發能收的先天真氣,其基礎是藏在陰蹺脈的先天元氣,一陽來複的先天之精,清淨純粹的無我真意,三者合一,才能築基。
築基也只是煉成真氣,更進一步要踐行本心追求之道,矢志不移,九死不悔,歷盡千辛萬苦,方能成道。
這裡頭還有一重關隘,便是不能走其他人已經成功的大道,否則走到盡頭發現有一道身影杵在那兒堵住出口,等於白費功夫。
沒有我道,縱然氣成先天,也只是厲害一點兒的武夫。
剛才真氣交匯,時間雖然短暫,卻足以讓二老這種高手觸碰到陸澤的真意,明白其決心,發現彼此的差距。
右側和尚抬起頭,兩條壽眉掉落數根白毛,黑瘦臉上竟然綻開一抹笑容,咧開嘴,露出僅剩的幾顆牙齒,嘿然道:“躲躲藏藏半輩子,沒想到竟是此等結果,上天待你我畢竟不薄。”
左側老者贊同的點頭:“要成大事,得先有自保的能力,年輕人,你有這個本錢,生意才能做得下去。”“衡山派是沒得救了,劉正風一死,等於向整個天下宣佈,我們失去了主宰自己命運的能力,接下來會有更多的試探,甚至直接撲上來撕咬瓜分這塊肥肉。”
“湖廣乃新帝老家,這裡先打開了缺口,其他地方自然能順水推舟,一鼓作氣的拿下,好算計。”
“莫大不通俗務,魯連榮沒有骨頭,看不住這份家業,與其便宜了別人,索性讓你去揮霍算啦。”
……
二老你一言我一語,幾乎不歇氣的說話,有的是大勢分析,有的是江湖秘聞,還有純粹的情緒發洩,又或者對某些人的無情嘲諷。
“風清揚那老東西沒膽氣,光知道躲避退讓,不懂得抓住機會放手一搏,這卻是被咱們比下去了。”
“呸,別往自己臉上貼金了,咱們又能好到哪裡去,這麼多年連一個像樣的傳人都沒教出來,連祖宗基業也眼瞅要守不住,活的像條老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