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日子以來,陸澤名義上在杭州忙活道門的事,暗地裡卻一直在梅莊附近潛伏。
以他今時今日的武功,便是大白天走在路上,也能令經過的人下意識忽略他的存在,隨便往個陰影旮旯裡一鑽,那是誰都找不著。
藏在左近不是為了惡作劇,嚇唬梅莊四友一跳,而是得報令狐沖下山,去過綠竹巷,那麼來此地的概率極高。
關鍵他還要隨時把握任我行的狀態,往後的一系列計劃當中,少不了這位任大教主的參與,甚至要他發揮積極作用,只好自己辛苦一些。
因此,當令狐沖和向問天化妝前來,還是“童化金”與“風二中”的化名時,陸道爺心中暗樂,看來一些強大的世界慣性仍然難改。
有意思。
向問天冒充“五嶽盟主的師叔”身份,亮出鑲嵌了寶石的旗子,讓前來應門的丁堅只是多看了一眼,便委婉的提出,最近莊主們很忙,沒功夫見客。
以魔教隱士們的自傲,五嶽盟主又算得了什麼。
好在向左使早有預見,立馬抬出令狐沖這位“風清揚師弟”來,言說劍法堪稱天下少有。
丁堅、施令威聽到這話,來了興趣。
自從陸澤上門訪問,至今已有數月,他們倆長期在旁邊伺候,聽四位莊主和陸道爺談論武功,切磋技藝,受益頗多,實力增長不小。
奈何限於職責,他們沒法兒和四位莊主似的,興起就跑去周邊尋親訪友,遊山玩水,只能老老實實呆在莊子裡,說實話,憋屈的挺狠。
最近時間,陸澤基本不大來了,四位莊主也是放了羊,輪番兒的跑出去。
不為別的,就是顯擺他們在琴棋書畫方面的進益。
話說這四人早忘了自己在梅莊是幹嘛滴,自從任我行被關起來十餘載,東方不敗基本不過問,時間長了,難免懈怠。
今天黃鐘公又不在,丁堅二人一聽有華山派劍宗高手,又聽向問天對他們一通奉承誇讚,不免技癢難耐。
讓不讓進莊子另說,先用找上門來的便宜靶子試試水準如何。
一聽要比劍,令狐沖也是來了興致。
他自從學了獨孤九劍,下華山至今的一段行程中,從未有人能值得他動用,這門武學究竟強到何等地步,也要驗證。
兩方面都有意向,當下就在院外拔劍相對。
丁堅號稱“一字電劍”,武功特色就是一個快,因此劍身窄、長、輕薄,握劍姿勢與身形都別具一格。
令狐沖是見過林平之的“辟邪劍法”,對於快劍自有見識,心中已有預案。
對方的劍法有缺陷,而且很大。
丁堅才一發動,手中劍化作銀光一掠而來,快的眼睛都跟不上。
這一劍是他數月所悟,凝聚心意真氣於劍鋒三寸,身劍一體,動如閃電。
江湖中能躲過他一刺的,只怕屈指可數。
令狐沖如今劍法大成,已到心劍層次,早就過了眼睛看到再出招反應的階段,對方從發動那一瞬間,周身勁氣如何運轉,劍以何種角度刺來,會瞄準自己身體哪個區間,速度如何,力量如何,都有了一個近乎直覺的判斷。
他不假思索的一劍刺出,就擊中丁堅劍鋒三寸下一點的位置,真氣吞吐,恰好截斷其力量驅動,整個人身體一震,功架就散了。
“好劍法!”
饒是向問天武功天下少有的強,見過當年的任我行何等高超,此時也不禁真心實意的誇讚。
丁堅落地後,看著手中劍好一個愣神。
鬧了半天,自家的劍法竟是如此廢柴?
旁邊施令威出聲解圍:“不愧是華山掌門師叔,劍法確實高妙。”
正所謂“藝壓當行人”,江湖中看的是實力,你強你有理,也值得尊重。
於是二人放低了姿態,邀請他們去前廳暫坐,自己向各位莊主稟報。
向問天心中稍安,對於成功把握又增一成。
令狐沖卻坐立不安,他隱隱覺得這位向老哥做事肆無忌憚,貌似不像正經路數,而這梅莊也處處透著蹊蹺,看門的兩位都有一流武功,裡面到底藏著什麼?
乾坐無聊,令狐沖便遊目四顧,一眼看出所掛書畫中藏的劍法精義,頓時眼界大開,脫口誇讚。
這話正讓丹青生聽到,以為又來了一個知心人,哈哈笑著進門來見,態度很是不錯。
可惜令狐沖只懂劍不懂書畫,這便俗了些,丹青生態度也就淡了。
四位莊主都是痴迷藝術之人,除了黑白子不那麼純粹之外,都把琴棋書畫放在武功之上的。
向問天一眼看出,當即拿出預備下的第三招。
《廣陵散》琴譜,北宋范寬的《溪山行旅圖》,唐朝張旭的《率意帖》,劉仲甫的《嘔血譜》。
四寶一出,丹青生首先就坐不住了,親眼看過是真貨,頓時激動了忘了本職工作,連聲吆喝禿筆翁和黑白子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