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澤道基有成後,能輕易收斂一身精氣,行走于山林河川,連鳥獸魚蟲都不會驚擾。
此時身心融入夜色,便是流淌過他身體的空氣也無劇烈擾動。
那隻手好似影子接近對方,直至距離其三寸時,倭寇的汗毛陡然炸起,脖子錯位似的前探兩寸,倏地拔出肋差後刺,同時捏碎另一手中的藥丸。
這倭寇居然始終在體表佈設一層防禦,反應是一等一的快。
但比起陸澤來,還慢了太多。
嘭!
一蓬煙氣剛剛綻放,便被兜頭罩下的道袍大袖全部兜住,甚至連聲音都沒有傳播開去。
倭寇一刀刺在空處,身子如跳蚤向上竄跳,按照他千錘百煉而成的武功,此時應能脫開未知強敵起碼一丈遠,足夠他拔出太刀,發力迎戰。
但他的雙腳崩彈,卻踩在了空處,沒有借來絲毫力氣。
身子的確是上升,卻是被人以無形大力強行拔高,正好緩衝掉他蹬腿的距離。
無處借力,不等於沒有辦法禦敵。
倭寇嘶啞怪叫一聲,詭異的扭轉上身,強行以腰力帶動肩膊甩起肋差,劃出猝然且凜冽的弧光,斬向後方。
刀鋒與聲音一起被袖子吞沒。
大股濃煙灌入倭寇張開的嘴巴,嗆得他直接呼吸停滯。
肋差被袖中之手精準握住,勁氣爭鬥,碎成七八段。
“這麼脆的嗎?”
陸澤眉頭微皺,順勢捏住其喉嚨輕輕一抖,便將其渾身關節打散,死蛇一般提溜在手裡。
扯下面巾捏開嘴巴觀察其牙齒,再看穿著木屐的兩腳,點點頭:“沒錯了,是倭寇。”
無聲無息捏碎其頸骨,將屍體靠牆放好,順手摸走太刀和懷裡的百寶囊,輕腿躡腳靠近另一名倭寇。
自始至終,沒發出丁點兒聲音。
院落中,三方對峙,空氣中瀰漫著緊張。
人數最少的反而最輕鬆,一言之間掌控了局勢。
餘滄海看看慌亂寫在臉上的弟子,深吸一口氣,沉聲問:“可否容我等先行退出,任由諸位放手施為?”
打不打得過在其次,如果可能,他此時不想跟魔教起直接衝突。
林震南還沒想好怎麼說,嶽靈珊已忍不住嬌叱出聲:“餘觀主怎能如此說法,怎可向魔教妖人屈服,莫非你不是正道中人?”
她從小被灌輸正魔不兩立,已經形成條件反射了。
林平之少年心性極正,毫不猶豫的力挺,甚至已做好拼命的準備。
餘滄海假裝沒聽見,那魔教蒙面人已哈哈大笑起來:“你瞧瞧,堂堂青城派掌門,還不如一個小姑娘家家知廉恥,以後你還怎麼用正邪之分來教育弟子?哦,也對,你們也沒什麼以後了,乖乖都留下吧。”
餘滄海面具之下臉皮氣的發黑,手中劍緊了又緊,終於撇下矜持,對林震南道:“林總鏢頭,不若咱們聯手殺退這魔教妖人,你我之間的恩怨就此一筆勾銷,如何?”
林震南知道輕重緩急,當機立斷的答應:“好!”
跟著又問那蒙面人:“你們日月神教莫非都是藏頭露尾之徒,可敢報個名頭?”
蒙面人一把扯下黑巾,拿鼻孔衝著眾人,肆意狂笑道:“老子既然來殺雞儆猴,當然要留下名號,日月神教福建分舵香主郝雲志便是,死後去閻王爺那兒記得講清楚。”
林震南也沒指望日後還能報復,問話也是為了拖延時間,對方才說完,他脫口怒喝:“動手!”
兩支鏢師小隊中同時拋出大網,遮住魔教高手上空。
這一手是貴溪渡遇襲後學來的,早已練得精熟,剛才正準備用來招呼餘滄海來著。
那郝雲志卻蠻不在乎,任由漁網層疊罩落,左邊同夥驀地揮臂灑下一抹刀光,嘶啦裂空呼嘯,斬碎了蠶絲、馬鬃夾雜金屬線編織的大網,餘威不竭,轟碎了陣前架設的盾牌。持盾鏢師慘叫跌倒,胸前甲片都斬的裂開,在胸膛上留下血淋淋的刀口。
一刀之威,犀利如斯!
右邊高手悶聲不吭,卻更突兀的向前一竄,雙手挺直一根風磨棍,將嚴陣以待的兩名青城弟子長劍砸斷,人也筋斷骨折,慘叫著橫飛兩丈開外。
“人運,人遙!”
餘滄海心痛的呼喚一聲,雙眸之中冒出兇光,身劍合一倏地前衝,直刺郝雲志胸膛。
他乃是一流高手,氣功劍法都堪稱武林強者行列,這一劍裹挾精純真氣,速度快到目不暇接。
郝雲志雖然張狂,卻不莽撞,嘿的一聲悶吼,好似晴天炸雷,震得眾人耳朵嗡嗡響,兩掌相合,竟結結實實夾住了劍身。
恰在此時,陸澤藉著他那一聲喊,輕描淡寫的一刀扎穿第二名倭寇的後腰,用力攪動幾下刀子,直至其死透了才鬆開捂嘴的手,稍微使點勁兒,把人釘進在院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