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是百鍊鋼所制,筷子是普通竹木,兩下相較,斷的是劍?
侯人英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竟愣在原地不知如何進退。
陸澤卻盯著筷子間的劍尖恍然大悟:“噢,剛柔相濟原來是這樣用法。”
“竟然在這等時候拿我試招?”
侯人英醒悟過來,心中又驚又怒,低喝一聲卯足了勁,又是一劍刺去。
這次的功力、速度增加何止三倍!
陸澤手肘都沒動一絲一毫,只是筷子一開一合,又精準無比的夾住斷劍之首。彷彿做了個回退的動作,可能移動了有指甲大的距離,便將附著劍身的勁氣消弭乾淨。
然後一抖一遞,便將劍從侯人英手裡奪走,順勢點中其脈腕。
侯人英只覺整條手肘劇顫、麻痺,身不由己的踉蹌退後數步。
陸澤抬頭衝林震南喊道:“林總鏢頭,你們往常遇到山賊盜匪,也是這般糾纏磨蹭麼?”
林震南一驚之下,驀然醒悟。
餘滄海興師動眾帶領那麼多人,千里迢迢從川中來到此地,還能精準的堵住去路,怎麼可能只是為了比劍出氣?
若真是那樣,當日在華山當著天下群雄的面更合適。
他也是當了半輩子商人,習慣以談判和利益交換解決問題,卻忘了還有一半身份是江湖中人,有時候道理講不通,得見血的。
“殺!”
林震南面露狠戾之色,從牙縫裡喊出號令。
同時,他果斷丟開師老無功的長劍,運足功力一掌劈空拍過去。
店鋪之中風聲大作,隆隆震耳,縱然餘滄海武功高出不止一籌,也被打了個措手不及,連忙抽身後撤。
那劈空掌力雄渾霸道,轟隆打塌了半邊牆壁,飛沙走石,驚得外面看客雞飛狗跳。
史鏢頭等人反應一等一的快,幾聲短促的呵斥,立即有多名趟子手端著桌子長凳亡命前撲,以身體去堵青城弟子的劍路。
其餘人趁機組合棍棒單刀,變為錐槍朴刀,結隊成陣。
還有人合身撞穿牆壁,或去鏢車那裡拿強弓木盾,或轉向側面,打算夾擊。
這一番變故來的太突兀,青城弟子毫無心理準備,雖然成功刺傷數人,也被鏢師們反擊命中多次,打了個兩敗俱傷。
餘滄海連續避過林震南數記“震天掌”,距離被迫拉開兩丈,背後一片狼藉。
看他喘著粗氣成功跳出戰圈,猛轉頭盯著陸澤,厲聲喝道:“臭道士,找死!”
陸澤訝然看他:“你這老牛鼻子,怎麼連自己一起罵?”
餘滄海不跟他抖機靈,呵斥一聲,倏地橫掠兩丈騰躍到酒桌上方,劍光炫目,拉出森森寒芒,直刺其咽喉。
這劍迅即如電,剛猛如雷,林震南看的面無人色。
若是之前如此對付自己,只怕一招也擋不住。
陸澤端坐不動,挑眉喝道:“跳那麼高幹嘛,下來!”
嘴上說著俏皮話,卻在對方長劍遞入中門時,筷子一轉,夾著侯人英的斷劍戳中餘滄海的劍脊重心。
一道怪異的黏著之力陡然發作,拽著餘滄海身子下落,腳尖踩上桌面,一寸厚木喀嚓裂開。
餘觀主一輩子沒遇到有人敢坐著跟他鬥劍,還以如此羞辱的方式,心中怒火高燒三丈,竟又在劍身增厚兩成勁力,震盪的尖鋒嗡嗡作響,打算一舉崩飛那斷劍,強行前刺。
陸澤的筷子一顫,斷劍瞬間盪開八道虛影,反將其長劍裹在中間,一股無形但粘稠之極的力量生生遏制住前進步伐,再向上一抬,將餘滄海五短身材擎舉在半空。
這又是一種令其感到惱火的做法。
餘滄海嘶聲喝道:“格老子滴,開!”
真氣鼓盪,長劍彎曲抖震如蛇,嘶嘶尖嘯聲響刺得人頭皮發麻,肉眼可見的劍芒吐出數寸,將那些虛影盡數絞碎。
陸澤嘴角上翹,任由其發揮,只聽叮叮噹噹連聲脆響,整條劍身被切得七零八落。
餘滄海心中剛剛泛起快意,驀地看到半截劍柄化虛為實,破開劍網,帶著不可思議的磅礴大力撞在其胸口。
嘭!
餘觀主屁股向後撞穿屋頂,飛出酒館。
“這一招,果然‘神出鬼沒’。”
陸澤輕聲讚歎,手中筷子化為粉末,簌簌落下。
餘滄海沒臉回頭再攻,帶上眾弟子匆匆離去。
這一次出師不利,問題在調查不夠充分,尤其被陸澤這個意外之人有心算無心下,打了個措手不及,回頭總結經驗教訓再說。
總之,他死也不肯承認陸澤的真正實力強過自己多少。
等摸清楚臭道士的武功底細,再捲土重來,報仇雪恥。
林震南一看強敵退卻,差點兩腿一軟坐地上,不過馬上反應過來,先向陸澤沒口子的道謝。
陸澤一擺手,把他那些“救命之恩”之類的後話堵住,悠然道:“那餘觀主恐怕不會就此收手,林總鏢頭還是想一想接下來該如何應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