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冰冷的空氣里。還殘留着昨天的溫熱。洋洋洒洒的蔓延在每一個角落裡。

單俊和江燕彩兩人不約而同的睜開眼睛。周圍陌生的環境。以及不同尋常的溫度和氛圍。驟然讓兩人速速坐起。

江燕彩明顯覺察到身體的不對勁。昨晚所發生的一些事情隱隱約約在腦海中開始回籠。她好像是在歡慶會上和單俊正在喝酒。怎麼喝着喝着……

江燕彩回眸睨着身側。和她一樣擁有震驚的是單俊。

他亦是難以置信。怎麼會在那樣的情況下發生了這樣的事情……

此刻。單俊說不出心下的激蕩。宛如掀起了萬丈浪潮。沒法平復。

他和江燕彩目前的情況。一看便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各自一絲不掛的身軀。令彼此都臉紅。

單俊除了驚訝之外。更是流露出滿滿的惶恐和慌亂。他這樣做。對初晨而言。是多麼不公平。他們現在始終還是男女朋友。初晨可以對不起他。但他不能對不起初晨……

“燕彩……”單俊喚她名字的聲音在不知不覺中變得萬分的顫抖。凝向燕彩的眼神里也布滿了複雜的情愫。攏起的眉梢間揣了深深的疑惑。

江燕彩也被這情景給怔得好半會兒說不出話來。隨即下床。立刻披上了浴袍。拉開和單俊之間的距離。舉止神情中盡顯慌亂。

單俊一臉歉意。但那句抱歉的話語是怎麼也說不出口的。發生這樣的事情。不是一句對不起就可以了結的。

和江燕彩之間發生了如此親密的事情。這對他們兩人而言。無論如何都是沒法繼續做朋友的。

“我們都是成年人了。這麼件事情都能承擔得了。初晨是敏感的人。不要向她提起。我們就當從來沒有發生過。”開口的是江燕彩。她的話語里儘是果決和毫不在乎。

可是……

她心下並不如表面上來得鎮定和冷靜。甚至是慌亂大起。

昨晚她到底做了什麼。

到底是由誰開始的。她居然一點印象也沒有。這種輕率的上床。和誰都可以。就是不可以和單俊。和閨蜜的男朋友。

然而。她竟然還好死不死的挑上了閨蜜的男朋友。其中的滋味可一點兒也不好受。慚愧和驚慌在身上不斷的動蕩。這一刻。江燕彩甚至連看一眼單俊的勇氣也沒有。

單俊更是面紅耳赤。同樣是懊惱和後悔。他和江燕彩之前是可以無話不談的好同學。好朋友。可如今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單俊清楚他們恐怕再也回不到好朋友的位置上了……

可像江燕彩這樣的朋友。他不想失去。

“燕彩……我很抱歉……”單俊說抱歉的時候。聲音情不自禁的顫抖。

“別……不要說這些。發生這樣的事情。不是單方面的問題。我們當做什麼也沒發生過吧。”

江燕彩及時止住了單俊的道歉。她不需要這些。

可是現在。她究竟需要什麼。連江燕彩自己也不清楚。

“我們……還可以是朋友嗎。”單俊小心翼翼的問。明知這個時候問這個問題是多麼的不合時宜。可潛意識裡。他不願意失去像江燕彩一樣這麼率真的朋友。

聽聞。江燕彩面色尷尬。機械的點了點頭。她其實並不能百分百的確定自己是否還能和單俊是朋友。目前發生的事情讓彼此成為像以往那樣無話不說的朋友。真的很難。

單俊也很尷尬。滿臉的虧欠和不自在。但已經發生的事情。卻怎麼也無法挽回了……

在醫院照顧聶凌卓的年初晨。自然是不清楚她最好的朋友和單俊竟然發生了關係。

她此時此刻關心的只有聶凌卓會不會有事。他的情況並不如想象中那麼好。頭痛的病情在加劇。也在無形中加劇了他昏迷的狀態。

年初晨好怕。好擔心聶凌卓又恢復到以前的模樣。生死未卜。生命隨時都有可能終結……

可是。她不能讓聶凌卓這樣。

聶凌卓必須沒事。只是他始終昏迷不醒的。讓人擔心不已。

“凌卓。你醒來。不要睡了。你聽得到我說話吧。你一定聽得到我說話的。”

年初晨守在床邊。萬般的焦灼和難受。一顆心幾乎是懸着的。怎麼也無法平穩的落定。

“凌卓……你醒醒……”年初晨輕輕地搖晃着他的胳膊。她像極了無助的孩子。在擔心聶凌卓醒不來的同時。又感覺自己好像失去了所有的依靠。無依無靠的讓人心情空蕩蕩的。

從山上竹屋下來。聶凌卓的情況就一直不好。渾渾噩噩的。她則是一直守候在他身邊。一邊守候着他。一邊有無數個聲音在腦海中不斷的叫囂。令她愈發的惶恐不安。

時間一分一分的過去。聶凌卓始終沒醒過來。醫生經過一番檢查。也大約告知了有關於聶凌卓病情的事。腦細胞正在呈銳減的狀態。將來有一天。聶凌卓或許就會成為腦死的植物人。永遠的昏迷不醒。

想到這裡。年初晨眼底的淚珠便不由自主的泛出。淚流滿面。

之前。她是執拗的不想和聶凌卓在一起。執着不已的要重新開始自己的生活。可是她心裡何嘗不明白。藏在她心裡的這個人是聶凌卓。她沒法忘記。即便反抗。即便不情願。但始終逃不過內心深處的那個最真實的想法。

她終究是愛着聶凌卓的。

她愛聶凌卓。

只要聶凌卓醒來。如果他說一句。他們是否可以重新開始。

她會的。

這一次。她會毫不猶豫的答應他。

他們還有珊珊。要給珊珊一個完整的家。要一起做很多很多事情。聶凌卓可不能離開他們……

聶凌卓的雙眸微微的攢動。年初晨沒有漏過他的舉止。驚異不已。“凌卓。你醒了……”

見到他終於清醒。年初晨懸着胸口的巨石。總算是落下不少。“你醒了。你嚇死我了……現在感覺怎麼樣。好點了嗎。”

她上前探了聶凌卓的額頭。之前高燒不退的溫度。此刻已經逐漸地回到正常溫度。

年初晨緊握他的手不放。“你的情況……”

原本。年初晨想說聶凌卓的情況。可話到嘴邊了。又縮了回來。她不確定聶凌卓是否已經知道了自己的病情。暫時只能保持沉默。

聶凌卓瞥見她欲言又止的模樣。蹙了蹙眉。“我沒什麼事。別擔心。你越是擔心。讓我只會很沒面子。我竟然還拖你後腿生病了。”

聶凌卓最講究的就是他的面子問題。此刻提及。還真覺自己挺窩囊的。

“胡說八道什麼。”他的性格還是一點兒也沒改變。

“你躺好。別亂動。醫生讓你多休息。少操勞。”年初晨見聶凌卓試圖起身坐起。連忙摁住了他的肩膀。掖了掖他肩上的棉被。“你想吃什麼。我去給你買。你會進醫院是因為而起。我一定會負責的……”

至少。她要照顧聶凌卓直到出院為止。

只是。她的話還沒說完。聶凌卓病房的門被打開。進來的是聶瑜和方芷靜。

她們的進來。霎時間擾亂了病房裡原本的安靜。“哥。你怎麼回事呀。怎麼無端端的去那個山上。你看現在生病了。可難受了吧。”

聶瑜直接忽視年初晨。在病床邊對聶凌卓是滿滿的抱怨。但抱怨聲中卻是關心的。

“是啊。以後做事可不能魯莽行事了。最近天氣不好。冰天雪地的。萬一出了個什麼事情。你讓我們如何是好。”方芷靜也來湊上一腳。

年初晨則是在不知不覺中。退後至一邊。彷彿這兒根本就沒有她說話的餘地。她無法參與。

其實也是。聶凌卓的一切。聶家的一切都跟她毫無關係了。

包括珊珊。當初也是她自己放棄要給珊珊一個完整的家的。

“你不知道我和芷靜有多擔心你。哥哥。你也那麼大的人了。知道分寸。知道什麼事不可以做。不能像以前那樣任性妄為了。你覺得生死不重要。可你也要考慮我們這些愛你擔心你的人。若是發生了什麼意外。你讓我們怎麼辦。”

聶瑜句句真心。

年初晨在旁聽着聶瑜的話。何嘗不清楚她現在可是優越感十足。珊珊對於她的親生爸爸媽媽是那麼排斥。唯獨對她。對那個來自於太空的爸爸情有獨鍾。

她不需要做什麼。珊珊就會留在她的身邊。何其的幸運。

而方芷靜此刻對聶凌卓的噓寒問暖。雖然聶凌卓臉色是嚴肅的。但並沒有有所抗拒……

“初晨……”聶凌卓只是喚了她一聲。

可這一聲卻淹沒在了方芷靜和聶瑜的談話里。年初晨默默地離開病房。心上的大石又再度沉沉的壓來。

或許。剛才她的一些想法又是自己異想天開了。她和聶凌卓是真的回不去了。

他的身邊。無論是他喜歡或不喜歡。已經有了方芷靜這個女人。

而她的身邊。也有了單俊……

他們兩人都不是自由身。這種情況下。又怎麼可能複合。回到以前的關係。

即便有珊珊作為紐帶。也是回不去的。

年初晨心情低落。如果是以前。聶凌卓會追出來的；如果是以前。聶凌卓不會接受方芷靜的噓寒問暖……

當她在左右徘徊不定。放棄聶凌卓的同時。聶凌卓也放棄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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