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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諒大吃一驚,連忙親自拿了帕子遞過去。

“母后您沒事吧?您喝的不是甜味兒?”

“娘娘快喝兩口臣妾做的甜茶,哎呦,剛才就不該喝那什麼東西……”賢妃也把自己的成果送上,可惜皇后現在只想吐,什麼都不想下肚了!

葉輕悠卻又倒了一碗茶,往裡面加了一勺香灰。

“娘娘喝下去便會好的。”她雙手奉上。

皇后很想一把推開,可想到滿嘴的味道又只能接過一飲而下。

果然那香灰水下肚,不適感蕩然全無。

皇后端詳葉輕悠許久,只用帕子擦了擦嘴,“臣妾失儀了,陛下莫怪,但剛剛的味道的確太難形容……”

她沒想到葉輕悠還真有兩下子?本以為她是信口胡謅,故意做戲,可她一個忠英伯府的小庶女如何知道北朝茶芽?難道是宇文宴的府內早有了?

皇后想的深邃了些。

此時梁帝卻對葉輕悠十分滿意。

他沒想到葉輕悠這九道茶真有講究,的確缺一不可,更沒想到一碗香灰水能化解異味。

“你是如何知道這些的?”他忍不住直接就問。

北朝茶芽乃是貢茶,不是那麼輕易得到的。

王贊也十分好奇,目不轉睛地看着她,等她回答。

皇后此時不好再說,給賢妃遞了眼色,賢妃頓時心領神會,“是不是洛寧王的府中也有此茶?葉小娘子在王府侍奉殿下時,特意研究過。”

這話如若在品茶之前說,梁帝自然上心,可他剛剛就想到宇文宴的苦,轉眼賢妃就添油加醋?

梁帝瞬間臉色驟然一變,那眼神嚇得賢妃瞬時跪地,哆哆嗦嗦的不知說什麼才好了。

“臣妾、臣妾也只是想到了四殿下,並無他意。”

哆嗦了半晌,沒人說話,賢妃也只能自行解釋一句。

梁帝微微轉頭,“難怪這丫頭要讓朕許諾品這九道茶……”

若非心領神會,還不被女人們蠱惑?

皇后眼神閃過一抹吃驚,陛下之前不是懷疑宇文宴了?怎麼這會兒又開始偏心了?

王贊可不理這些勾心鬥角的事,他此時正在研究香灰水。

宇文諒聽不懂這些含沙射影的話,更不懂剛剛還喜樂融融,怎麼眨眼氣氛就變了?

“行了,朕也累了,你們都先下去。”梁帝未動,卻把賢妃與皇后給攆走。

皇后納罕,這可是她的福安宮?

但梁帝這話一出,她也只能聽命,吩咐嬤嬤們扶起賢妃,立即離去。

宇文諒也想說點兒什麼,卻被梁帝用了眼色,被李公公找了理由帶出宮外溜達了。

此處大殿之內,只有梁帝、王贊與葉輕悠。

“這茶,是在洛寧王府學的?”

梁帝介意的不是這一兩茶,而是宇文宴是否逾越。他記得曾經賞賜過,可惜宇文宴未收,說他只喜歡喝便宜的青葵草葉,不愛這金貴之物。

那時梁帝還覺得他與眾不同,但若是演戲給他看的話,這個兒子實在……

“回稟陛下,是民女自己的茶。”

葉輕悠豈能不知梁帝懷疑什麼?她不想連累宇文宴,索性把這事兒給認了。

“陛下知曉,醫正梁羽先曾在萬壽堂坐堂,而後才考到宮中,而萬壽堂是民女生母所創,而後傳給了民女,所以他與民女是舊識。虎岩山是民女的私產,這山上的北朝茶芽其實還有多株,只是當初梁醫正喜愛,民女便送了他一株。”

“他也不知民女還有很多,愛不釋手,獻給了陛下。所以這茶陰差陽錯成了稀有……民女也是今日進宮才知道,不是刻意隱瞞。”

“民女每年能採茶一斤,願意獻給陛下。”

解釋清楚,又肯把私有上交。

梁帝再怎幺小心眼兒也不好意思記恨了,聽她這話反倒是笑了。

“沒想到啊,原來老四看中的丫頭藏了富呢。”

“四殿下也不知道民女有……”葉輕悠訕訕,“還請陛下不要泄密?不然民女要被埋怨藏私了。”

她苦不堪言的小模樣,嬌弱俏皮,梁帝也沒想到是這麼個結果,如此一來,倒是能與她這一番手藝對得上了。

“宮中稀有,卻是民間大片;而宮中不吝之物,在民間卻被傳得神乎其神,天價之材。”

梁帝想得更深邃一些,王贊也連連點頭,“陛下也別壞了這規矩,就由着它稀有,讓京城各大府邸趨之若鶩,只把小娘子送給您的,分點兒給老夫就行了。”

“哈哈哈,你這老頭兒好不害臊!朕都沒好意思昧下小娘子的茶,你卻直接來要了?”梁帝的笑容真誠了些。

“其實這茶給老夫也是瞎了,之前品過的,與小娘子激出來的九道茶天壤之別啊。”王贊回味那九道茶的禪意,如痴如醉,“可老夫很好奇,小娘子是如何發覺這九道茶的甜?不知可有什麼典故?”

葉輕悠微微垂首,“吃不上飯,便吃草,未料它每嚼一次味道都不同,忍不下去了,灌口井水,誰知還喝出了甜味兒,也不知嘴裡甜,還是夢裡甜。”

這是她母親品出來的。

小時候說給她聽,她並不懂。

如今懂了,母親卻已經不在,好在還有一個宇文宴能讓她心生思念,而思念也似這茶芽之味,也許只有等他歸來的剎那,才是那最清純出水。

王贊起身,朝葉輕悠鞠躬,剛剛的提問冒昧了些。

葉輕悠連忙側身,隨後回一大禮,一丁點兒規矩都不丟的。

梁帝再看葉輕悠的眼色有變化。

之前並不懂宇文宴為何看上這麼一個鬧了滿城風雨的和離女,如今看來,這丫頭就似雲煙墨,品磨久了才有味道了。

“朕也不要你的茶,就繼續讓梁羽先每年進貢,有些局,破了反而不好。”梁帝也不知想到了什麼,感慨一句。

王贊根本不理睬這位帝王,“小娘子是不是要出宮了?不知可否一同離去,老夫有意再學學這激茶之道。”

葉輕悠陡然想起那兩家鋪子,“陛下,之前民女和您打的那個賭,您看……”

梁帝突然想起了葉明遠,似乎還在大牢關着?

“先開鋪子,還是先放你父親?二者擇其一,你選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