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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輕悠這嘴巴一毒,聽得周圍夫人小姐們也忍不住捂嘴偷笑。

陸春霄面色難堪,卻還沒法去撿罵,今日有大哥在老宅送妹妹出嫁,他則在皇宮這裡露個臉兒,撐一撐陸家的場面。

陸家經歷一次風波,依靠妹妹出嫁給五皇子才算保住了命。

陸紹曾已經籌劃讓三兒子回京任職,鞏固一番陸家的地位,所以他才會在宮門口與熟悉的官員們攀談。

可事情順利,卻偏偏遇上了葉輕悠。

他只能一個大白眼飛過,裝作沒聽見她的那句話。

葉輕悠也不想與他有太多糾葛,嘲諷了一句便往宮中走。時不時地停留下來,與相識的夫人們攀談敘話,客套寒暄。

陸春霄餘光一直瞥到她的身影消失,自不會在妹妹的大婚之日鬧出什麼麻煩。

袁枚兒看出他對葉輕悠不喜,立即上前把陸家的所有“光彩”事情說了個遍。

“……她一家子都是吸血蟲,也不知怎麼就攀上了洛寧王。包括她的那個姐姐,說是陳郡王妃,如今就在東宮中住着。陳郡王被宇文宴扣押在了聽音閣,生死未卜,就連葉家的府邸都燒沒了,葉老爺和他兒子就在洛寧王府中住着。”

袁枚兒絮絮叨叨,只想能與陸春霄多說幾句話。

陸春霄滿眼不屑,“行了,少和我提這家人,今日我妹妹大婚,就不該請她來!”

“是陸姑娘特意下的帖子……聽說還被拒絕過好幾次呢。”袁枚兒也有些委屈,一直跟了好些天,她就沒得過陸春霄的一個好臉色。

陸春霄有些恨鐵不成鋼。

他豈能不知妹妹心底仍舊揣着宇文宴?

他思忖了一瞬,下意識的轉頭去看。葉輕悠此時正好遇上了方子善。

“多日不見王妃,近來可好?”方子善仍舊一派笑意盈盈,善意和氣。

葉輕悠看到他有一些意外,“不至於五殿下大婚,還要方員外郎親自主持吧?”

“都是差事,上面吩咐了就得辦。”方子善仔細瞄了葉輕悠,“四殿下到底不肯來?”

他這話透着試探,更意有所指。

葉輕悠哀嘆一聲,“我這也是太后親自下了懿旨,哪敢不來。”

“殿下還鮮少把您自個兒豁出去的,這是多厭惡陸家啊。”方子善笑眼微眯。

葉輕悠眉頭一動,笑了笑,“也是為了避嫌,畢竟陳郡王府牽扯的人家太多了,萬一兩句沒聊好,婚宴之上就抓了人,五殿下也沒臉不是?”她直接一語搪塞過去。

“還真是四殿下能做出來的事。”方子善打了個哈哈。

此時又有其他府邸的夫人來與葉輕悠說話,她便藉機跟着一起進了宮,與皇后請安之後,便準備去寶坤宮見太后了。

太后今日並未準備出席宇文喬與陸婉煜的大婚之喜。

故而皇宮四處喜氣洋洋,寶坤宮卻如以往那般靜謐祥和,沒有一絲大喜之氣。

殿內時不時飄出一縷葯香的味道,也有太后嗆咳。

葉輕悠進殿之時,正看到太后把那一碗難咽的葯給喝下去。方姑姑立即遞上一碗蜂蜜水給她漱口。

太后擦了擦嘴角,便把身子直起來。

葉輕悠立即上前請了安。

太后就這麼看着她,也一直都沒喊她起來。

葉輕悠早就有了準備,膝蓋上早就纏了羊毛氈子,跪上一時片刻也不會累。

兩個人就這麼面對面的僵持着,方姑姑和花嬤嬤在一旁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終究是太后忍不住咳嗽,方姑姑上前遞水。

太后猛喝了兩口,不停地用手撫着胸口,“你的膽子也挺大,還真的敢來,就不怕哀家不放你走?”

“您若希望我在這裡陪您一段日子,孫媳婦兒自然樂意。”葉輕悠笑眯眯地道。

太后狠狠地剜了她一眼,“貧嘴!”

“這是孝心。”葉輕悠跪着湊上前些,幫着太后捏了捏腿,“其實殿下也想讓我留在寶坤宮多呆一段日子,如若您答應,我這就讓她們收拾東西送過來。”

“他?呵,他怕是希望哀家早日咽氣才甘心。”太后提起宇文宴,忍不住又氣得咳嗽。

“您也不能怪殿下,若不是他發現了端倪,豈不是您也一直被矇騙着?”葉輕悠想到老國舅的事,直接挑明,“而且殿下的意思是,只要他交待了幕後之人就放手,畢竟也是長輩,不會涉及到老國舅府的榮辱。”

那老頭兒藏得着實隱秘,誰能想到他居然與燕國有關係?

太后也被這話噎得啞口無言,因為葉輕悠並未說瞎話,就連梁帝都已經親自來說過。

可太后心裡還是不舒服。

“難道不知先來與哀家通個消息,偏要鬧得沒了體面收場?在他的心裡,哀家比不得一個案子。”

“您為何不怪老國舅不先通個消息?哪怕看到情況不妙,和您求求情也行?”葉輕悠十分不解。

為何一旦出事就要怪在宇文宴的身上,斥他無情無義?卻不知她們一直都在被當成傻子忽悠着,是不願意承認這個事實么?

“咳咳!”方姑姑在一旁狠狠地瞪了葉輕悠一眼。

這豈不是在太后的心窩子上撒鹽?

花嬤嬤嚇得嘴唇都在發抖。

太后本就身子不好,這話如此扎人心,可別真的被氣過去!

太后直勾勾地噎了半晌,若不是猛的捶了一下心臟處,真要被她氣死過去!

“依你所言,還是哀家不識好歹了?”

“一個矇騙了您的弟弟,要聯合外敵坑害您的兒子和孫子,您覺得是不是胳膊肘有些歪的不是方向?”葉輕悠可沒打算停嘴。

太后眼前一黑,腦袋一倒。

方姑姑連忙上前掐人中,好半晌才看到太后終於被掐醒了。

“四王妃您還是走吧!”方姑姑生怕再多說兩句,這大喜的日子要變白事。

葉輕悠撇撇嘴,看向太后。

太后都沒讓她走呢,她若真的離去,豈不是又要被怪罪了。

太后卻一個字都沒有說,眼淚順着眼角的皺紋汩汩流下,泣不成聲。

她只擺了擺手,啞了半天嗓子說了一個“滾”字。

葉輕悠長舒口氣,立即簇步離去。

太后看到那嬌小的背影消失眼前,“她說的沒錯,哀家的確是那個最蠢最笨最無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