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局最終把許榮榮的車禍斷定為意外.
車禍現場沒有任何可疑的痕迹.車子的每個零件也幾乎都檢查遍了.一切正常.司機田叔本人找不到不對勁的地方.他那一瞬間的頭暈目眩更是找不到病因.醫生說.也許根本就不是什麼病.
意思就是說.這場車禍就是由意外引發的.受害者不可抗力.警察局無能為力.
許榮榮平靜地接受了這個結論.並沒有過多地懷疑什麼.
她甚至認為.這次的車禍和戰熠陽失憶忘記了她一樣.是她命中注定要發生的事情.是她躲不過的劫.所以.死死糾結如不用平常心去對待.
人一旦想開了.日子就會變得緩慢舒適.許榮榮就這樣淡然地開始了養傷的日子.
第二天中午.護士來給許榮榮換藥.變換邊說：“許小姐.你的主治醫生換了.”
“哈.”許榮榮又意外又疑惑.“換成了誰.”
“我.”
一道熟悉的男聲適時地在門口響起.許榮榮在愕然中下意識地望過去..
閔世言.
“怎麼會是你.”許榮榮的意外有增無減.
之前天寧住院的時候.許榮榮為了看手上的傷.經常去外科.而那時閔世言也剛好進入醫院.風頭一時無兩.整個外科都在議論他.所以她聽說了不少關於閔世言的消息.
有一次.她聽見一個護士說.閔世言的醫術在整個外科是拔尖的.所以負責的都是重症病人.一般的小ca色.他根本不屑於負責.
許榮榮的傷對外科醫生來說完全就是所謂的小ca色.閔世言這個拔尖的.為什麼要……
“你不覺得.”閔世言邊說話邊走進來.語氣非常耐人尋味.“我來負責你的話.以後就有更多的名正言順的借口往你這裡跑.”
許榮榮的思維和閔世言完全不在同一軌道上：“我的傷.好像不是很嚴重吧.你不用經常往我這裡跑啊.”她以為閔世言往她這裡跑就是為了她的傷.
“……”閔世言最終忍俊不禁.笑着搖了搖頭：“小白兔.你真的……很好忽悠.”他坐到許榮榮的床邊.神色又變得認真.“手伸出來給我看看.”
許榮榮愣了愣.旋即把手伸出去.終於也明白過來.閔世言真正的目的.是她手上的傷.
她車禍導致的傷是小ca色.但是嵌在手腕上的子彈.卻是個極具挑戰力的大難題.可以把那些喜歡鑽研疑難雜症的外科醫生全身的興奮神經都點燃.
閔世言端詳着許榮榮的手半晌.語氣認真地交代：“等身上的傷好一點了.我安排你再去做幾項檢查.昨天晚上我和幾個同學討論過了.你手上這個子彈.取出來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
“我……”許榮榮沉吟了片刻.最終說.“聽你的安排.”她對取出這枚子彈並不是特別執着.現在也只能盡量配合閔世言.
閔世言又怎麼會不知道許榮榮是怎麼想的.見她用淡然的態度來說出這麼積極的話.忍住去敲她頭的衝動.佯裝不滿.“你手上這個子彈.必須取出來.所以你不光是嘴上說要配合我.行動上更要積極配合.懂嗎.”
“……”
“仔細看看你的手.”閔世言把許榮榮的手托在掌心裡看來看去.時不時撫撫那個傷口.並不曖-mei.但是被人看見總歸會被誤會的.“多好看的一雙手.你怎麼能容忍一枚子彈來破壞了這種美感.”
“……”許榮榮總覺得閔世言有些不對勁.
忽然感覺到什麼似的.許榮榮看向了病房門口.驀地何惠蘭和梁淑嫻就站在那裡.目瞪口呆地看着她.
瞬間.許榮榮全身的血液都往臉上沖.她猛地抽回手.顫着聲音慌忙開口：“媽.阿姨……”
閔世言挑了挑眉梢.裝得好像也才發現梁淑嫻和何惠蘭似的.轉過身去泰然自若地和她們打招呼.最後說了聲“不打擾了”.然後若無其事地離開了病房.
梁淑嫻和何惠蘭走進病房.神色各異.前者是一臉的遲疑和為難.後者則是一臉的興奮.
許榮榮知道她們在想什麼.在她們開口之前亟亟說：“不是你們想的那樣.”
“急什麼.我們當然知道.”何惠蘭曖-mei地笑着.拍了拍許榮榮的肩膀.“許榮榮啊.你總算開竅了.”總算可以忘記戰熠陽了.
“……”許榮榮痛苦地把臉埋進了掌心裡.她該怎麼解釋.戰熠陽誤會她就已經夠麻煩了.現在又兩個人摻和進來……
接下來發生的事情證明.許榮榮一個人蒼白無力的解釋.是敵不過何惠蘭強勢的宣傳的.
到了傍晚時分.許榮榮就接到了戰亦琳和葉子安兩個人的電話.都是向她求證她和閔世言之間的事情的.且對她的解釋設置了自動過濾.完全置若罔聞.一味認定她已經和閔世言在秘密交往了.
最後.她放棄了解釋.等她出院後.見她和閔世言沒有過多的往來.他們自動會消停的.
晚上.許榮榮躺在床上想.戰熠陽聽說了嗎.他是什麼樣的反應.心底.會不會被這個消息激起一丁點的波瀾.
思想中.第二天悄然而至.
許榮榮昨晚睡覺的時候忘記了關窗帘.一大早就被耀眼的陽光刺得醒了過來.睜開眼的時候忘了自己住在醫院.下意識地去找天寧的身影.半晌才反應過來.唇角勾起一抹苦澀的笑意.起床.進衛生間去洗漱.
刷牙的時候.許榮榮琢磨着.昨天沒人把天寧帶過來.她今天要打個電話回戰家問問了.
可是洗漱完出了浴室.忽然發現病房裡多了一位不速之客.
透出一股利落幹練的齊耳短髮.頗具氣場的黑色套裝和不沾丁點灰塵的細跟高跟鞋.黑色的墨鏡遮住了她精緻的臉.卻遮不住她由內散發出來的凌人盛氣.
但不得不說的是.她高挑性感的身材和精緻的臉蛋.完全襯得起這樣的裝扮.
世界上就是有為數不多的幾個人.生來就是其他人難以望其項背的.這個品瑞雲.就是為數不多的其中一位.
但是.她不請自來.是為了什麼.
許榮榮疑惑了.
而這時.品瑞雲開口了：“聽說.你和一個當外科醫生的男人在交往.”品瑞雲邊摘下眼鏡邊說.“許小姐.我們談談吧.”
許榮榮走到品瑞雲旁邊的沙發上坐下.倒也沒有被品瑞雲的氣場壓下去.出奇地冷靜和鎮定：“你想談什麼.”
“我希望你可以好好地發展下一段戀情.不要再對熠陽心存任何的念想.”品瑞雲儼然是命令的語氣.有一種好像生來就高人一等的傲氣.“你知道我和熠陽要結婚的.”
“……”
許榮榮的第一反應是無語.第二反應.是在品瑞雲面前.她決不當包子.隨便她戳圓捏扁.
就因為她要和戰熠陽結婚.就可以來命令她和別人交往.這種外星人的邏輯.麻煩在和地球人交流的時候不要用好嗎.
想着.許榮榮的神色也冷下去：“我的生活.跟你無關.品小姐.你沒有立場來要求我該怎麼做.”
“搞清楚.我不是在對你提出要求.”品瑞雲像一隻驕傲的孔雀般疊起雙腿.斜睨了許榮榮一眼.一字一句說得極為傲慢.“我是在.命令你.”
許榮榮笑了笑.無畏無懼不卑不亢地直視品瑞雲的雙眸.“你不是我的上級或者什麼人.說命令我這種話.不覺得有點自大了嗎.想要命令別人.首先得有命令別人的權利和資格才行吧.否則.顯得多可笑.”
品瑞雲動了動捏在食指和拇指之間的墨鏡.唇角勾起一個饒有興趣的弧度.眼裡流露出來輕微的哂謔：“敢這麼跟我說話.你倒是沒我想象中那麼軟弱.”
“不是我沒你想象中那麼軟弱.而是你沒有你想象中那麼強大.”許榮榮仍是淡淡然的神情看着品瑞雲.只是目光愈發堅定.“我要怎麼繼續生活下去.是我的事情.我來做主.品小姐.你沒有立場插手.”
品瑞雲看着許榮榮半晌.忽然笑了笑：“算了.我們攤開說吧.
“我和熠陽.原本是打算一回國就結婚的.可是我們到現在還遲遲沒有舉行婚禮.是因為你的兒子.想知道昨天為什麼你兒子沒有來醫院看你嗎.因為熠陽帶着我和他去動物園了.
“熠陽是希望他可以和我多接觸.早點接受我.但是昨天小傢伙理都不理我.不管我做什麼.還一直糾纏着要來醫院看你.熠陽都差點哄不住他.我有點奇怪.一個四歲的小孩而已.我做了那麼多.他怎麼可能還這麼抵觸我.
“許小姐.你確定個.你沒有教給你兒子什麼嗎.”
“……”許榮榮無語.說了這麼多.品瑞雲居然是懷疑她教唆天寧排斥她.
“為什麼不說話.”品瑞雲的目光陡然變得危險.“這件事.就是因為你不想我和熠陽結婚.所以在從中作祟.對不對.”
“你的想象力很豐富.”許榮榮只能這麼說了.
品瑞雲冷哼了一聲.“無論如何.我今天來只是告訴你.到了最後.我和熠陽一定會結婚.至於你是什麼下場……”她的目光忽然變得意味深長.“我就不知道了.”
“還有.”品瑞雲接著說.“別以為靠你兒子就可以阻攔我和熠陽的婚禮.這些事情.熠陽一定會在近期內辦妥.婚後.我就是戰家的兒媳婦.熠陽的妻子.你孩子的……媽媽.”
“媽媽”兩個字品瑞雲說得十分耐人尋味.許榮榮目光陡然變得防備：“你想做什麼.”
“不是很明顯嗎.”品瑞雲把玩着自己精緻的美甲.“身為媽媽.當然是要管教兒子的呀.放心.我會‘盡職盡責’地幫你把兒子‘教得’很好很好的.保證跟‘伺候’親生兒子一樣‘伺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