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晚上.戰亦琳輾轉難眠.卻連自己都不知道到底在想什麼睡不着.後來她只記得直到晨光熹微的時候.她才睡過去了.

再次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中午.除夕了.

陰曆里.今天是這一年的最後一天.

她下樓的時候.看見許榮榮和梁淑嫻在準備今天晚上的年夜飯.戰司令和戰熠陽帶着天寧在外面貼春聯.

金燦燦的溫暖陽光.越過落地玻璃窗.稀薄地在客廳里灑了一層.一股莫名的溫暖似乎就那麼蔓延開來了.廚房裡飄出飯菜馥郁的香氣.門口那邊有天寧輕快的歡笑聲.戰亦琳只是覺得渾身都很舒服.一抹淺笑爬上了她的唇角.

有人說.春節就是這個國家的狂歡節.每年的這個時候.從南到北.無數人在遷徙.只為了一家人可以聚在一起.在一年的最後一天吃一頓晚飯.嗑着瓜子喝着茶熱熱鬧鬧地看春晚.

光是這麼說.春節似乎就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

但是戰亦琳清楚.這個家.已經四年沒有好好過一個春節了.過去那四年里.因為戰熠陽的事情.家裡似乎所有人都在強顏歡笑.特別是碰上這樣應該一家團圓的節日.

可是今年不同了.戰熠陽回來了.他們終於也可以一家人開開心心地過年了.

想到這裡.戰亦琳的心情頓時變得輕鬆飛揚起來.廚房那邊她幫不上忙.乾脆到門口去看戰熠陽貼春聯.

戰司令站在一旁看着天寧.見戰亦琳出來了.叫了她一聲：“你給浩然和你阿姨打個電話.讓他們晚上過來一起吃年夜飯.”

陳浩然的父親生前和戰司令是戰友更是知己.可惜的是中年時期在一次任務中犧牲了.現在陳家剩下陳媽媽和陳浩然孤兒寡母.一般逢年逢節的時候.特別是陳浩然在部隊脫不開身時.戰司令都會把故友的遺孀請過來.

所以這已經是戰家的習慣了.戰亦琳也早已習慣.很快就打了個電話給陳媽媽.接着.又打給陳浩然.

她打給陳媽媽的時候很禮貌.但是陳浩然..

“今晚過來我家一起吃年夜飯.”用的是不怎麼客氣的語氣.說完就把電話掛了.

“……”戰司令和戰熠陽不約而同地望了戰亦琳一眼……

戰亦琳的心裡一下子就沒底了.因為太詭異了.她從沒見過自家大哥和老爸這麼有默契的.不由自主地摸了摸鼻子：“看我幹嘛.任務我完成了啊.請了阿姨.也喊了陳浩然了.”沒錯.對陳浩然.她就是用“喊”的.

戰熠陽不說話了.繼續貼春聯.

戰司令也清楚自己的寶貝女兒和陳浩然的相處模式就是這樣.而且這種模式已經維持了二十幾年了.不是他說說就可以改的.乾脆和戰熠陽一起沉默了.至於年輕人的事情.讓他們自己去看着辦好了.戰熠陽和戰亦琳兄妹兩.從來就沒需要他操心過什麼.

“……”只有戰亦琳一個人不明就裡的.她沒做錯什麼啊.

春聯貼好之後.天寧在那兒歪着頭試圖把對聯上的字讀出來.奈何他識字不多.只能念出最簡單的那幾個.戰亦琳見狀.摸着他的頭取笑他：“笨啊.一對春聯都讀不出來.”

天寧哪裡是那麼容易認輸的人.認認真真地看着戰亦琳.義正言辭地說：“姑姑.你昨天打遊戲還輸給我爸爸了呢.你比我還笨.”

“但是我贏了你好不好.什麼叫我比你還笨.”戰亦琳不幹了.

“因為我長大了肯定和我爸爸一樣聰明啊.到時候你就沒辦法贏我了.”小傢伙歪着頭說著.儼然是一副天真可愛的模樣.

“……”戰亦琳差點一口老血噴出來.憤憤地看着天寧.“誰教你這種邏輯的..”

戰熠陽對兒子靈活的思維明顯倍感欣慰.把小傢伙牽過來.笑着說：“天寧.說話不要太直接.會很傷人.笨人本來就已經很可憐了.”

小天寧歪着頭眨巴眨巴眼睛.點點頭.又轉身對戰亦琳說：“姑姑.我以後不會說你笨了.”

戰亦琳：“……”

天寧又慢悠悠地補刀：“反正你已經知道了對不對.”

“……”戰亦琳只是覺得自家天真可愛的小侄子快要變成小惡魔了.“哼”了一聲.“我去買煙花.不理你了.”

一聽說煙花天寧的眼睛就亮了.跑過去扯住了戰亦琳的衣袖：“姑姑.你帶我一起去好不好.我不說你笨了啊.”

戰亦琳做出考慮的樣子.做夠了之後正要點頭答應的時候.戰熠陽卻來把天寧牽回去了.“天寧.要吃飯了.讓姑姑一個人去買.晚上回來讓你放.”

小天寧不懂.但是戰亦琳聽懂了..戰熠陽是怕天寧跟着她出去會出事.就算她是女子特種部隊出來的.但要碰上龍景天.單打獨鬥還可以.帶上天寧她就沒把握了.

“小可憐.乖乖呆在家.我去給你買.”

戰亦琳捏了捏天寧的臉頰.開車走了.

a市過年過節期間是准許放煙花炮仗的.所以一般小區或者大型商場的門口.都會設有臨時的煙花販賣店.戰亦琳開車去了別墅區最近的一個大型生活廣場的買.

煙花炮仗之類的東西.a市的一般人家過年幾天前就準備好了.所以店內的顧客不是很多.戰亦琳對那些小煙花沒興趣.直接奔着大的去.

挑挑揀揀間.她很快挑出了不少出來.讓老闆算錢的時候.忽然聽見有人叫她的名字：

“亦琳.”

那人的聲音很陌生.叫她的名字時口吻里也滿是不確定和試探.她斷定.這人多半是她多年不見的朋友.而且還是不太熟悉的那種.

她循聲望過去.見到的是一個長相清雋的青年.

挺拔的高個.絕對帥氣的五官.穿着質地良好的休閑裝.站在那兒.真不是一般般的惹人注目.

他叫林以清.是她在國防大學時的學長.攻讀的是武器設計專業.多次出國交流學習.現在已經是國家的重點培養人才.

在校的時候.林以清就是風靡全校的人氣學長.按照普通大學的說法.林以清就是那時的國防大學裡的校草一枚.不知道秒殺了多少學妹的芳心.

那時.戰亦琳在校也算一枚風雲人物.兩人曾一起主持過一些學校的節目.算有過接觸.不少人發出呼聲要求她和林以清在一起.說什麼才子配佳人.天作之合.他們都只當成了玩笑話.

後來.林以清畢業了.成了技術型的人才.她也畢業了.成為了女子特種部隊中的一員.兩人再沒有過任何聯繫.

如果不是今天再遇見.戰亦琳都不會再想起這個學長了.

“學長.”但是見到了.戰亦琳還是很開心的.笑了笑.“好久不見了.”

林以清笑着點了點頭.“是啊.你買煙花.”

“嗯.家裡有個小侄子.喜歡這些東西.給他買點.”戰亦琳落落大方.“你呢.怎麼會一個人在這兒.”

“陪我媽和我妹妹來逛街的.”林以清無奈地搖頭.“不懂她們為什麼可以在一家店試那麼久衣服.出來晃晃.沒想到碰到你了.”

戰亦琳：“我還以為你是陪太太來的呢.”

林以清頓了頓.繼而看着戰亦琳的雙眸.嘴角有淡淡的笑：“女朋友都沒有.哪來的太太.你呢.有對象了嗎.”

不知道為什麼.戰亦琳的腦子裡晃過了陳浩然的身影.她懷疑自己是瘋了.忙說：“怎麼可能有.我在女子特種部隊啊.唯一接觸到異性的機會就是在行動的時候.但那些異性往往是我們的目標.”說完嘆了口氣.

林以清的笑意好像更陽光了些.他說：“我們單位有幾個不錯的技術型人才.人品家庭背景都還可以.給我電話.我幫你牽牽線.”

戰亦琳沒多想.大大方方地就和林以清交換了聯繫方式.林以清說：“有空常聯繫.有機會請你喝茶.很多年沒見了.”她點點頭.“我還要趕着回去.先走啦.”

林以清：“下次見.”

戰亦琳抱着老闆打包好的煙花.上車就走了.只把這次意外的遇見當成偶遇.

然而……

林以清看着通訊錄上多出來的戰亦琳的電話.再看看她漸行漸遠的車子.忽然笑了.

在他看來.這是緣分.

不一會.林母和林以清的妹妹提着戰利品出來.母親又對着他念叨：“明晚給你介紹一個相親對象……”

“不用了.”林以清從母親手裡接過衣服.“媽.我有想要追的人了.等再進一步確定了再告訴你是誰.”

林母看了兒子一眼.最終還是由着他去了.

而已經成了別人“想要追的人”的戰亦琳.還渾然不覺.回到家後正好看見陳浩然和陳媽媽到了.正從車上下來.她和陳媽媽打了個招呼.去打開後車廂拿煙花.

最後陳浩然幫戰亦琳把煙花拿住了.奇奇怪怪地看着她：“你怎麼一直在笑.買個煙花心情能這麼好.”

戰亦琳笑得更加神秘了.“我幹嘛要告訴你.”說完就去挽着陳媽媽的手進門了.

“……”陳浩然很鬱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