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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陳玖汐的金箔和信件交給顧也,待夜豐燁議事之後再定奪。

雲漓和陳仙醫帶着茯苓、孫澤與一小隊刑衛踏上進城的路,“牧風”已經活蹦亂跳,自然會跟着雲漓,“疾雲”也不再守着夜豐燁,全部跟隨上路了。

此次有縣衙的師爺做引導,一路上聽了不少奇聞異事,也品到不少美味小吃。

一路走走停停,待到灤州縣城已經是日暮夜深。

今日不會再回海防軍營,定要在城內住上一晚。按照縣令大人的意思,要將雲漓等人安置在縣令府。

但有林紫一家人的緣由在,雲漓特意避開此地,“……晚上歇在尼香庵,明日一早,咱們再入詭市看古籍。”

“不去縣令府?但已經提前去了消息,縣令夫人準備妥當了啊?”師爺跟隨現任縣令從外省調來,並不知道雲漓與林家的內情。

雲漓瞟他一眼沒說話。

孫澤直接吩咐隊伍奔去尼香庵。

師爺滿臉尷尬,也不知是哪兒辦錯了事?

茯苓拽了師爺到一旁,“我們姑娘和前任縣令府的林姑娘是閨中密友,去尼香庵也是探望林姑娘的母親……”

師爺倒吸一口涼氣!

竟然還有這層淵源?

他一拍額頭,立即差小廝告訴縣令府不必再等。

至於他自己則厚着臉皮跟去尼香庵,路上諂媚獻得更勤了。

雲漓惦念着白氏。

也不知她知不知道林紫要給宇文謙做妾的事?若林紫沒說,她說漏了會不會遭怨?

歸根結底是婚姻大事,白氏做母親的,的確應該知道。不如這一次把白氏也帶回京城,好歹要看着林紫出嫁……

雲漓心裡盤算着,孫澤已經派刑衛去尼香庵遞信兒。

這一路趕到時,尼香庵的師太們已經在門口相迎。

主持師太五旬年紀,並不蒼老,“得了消息時已晚,沒能提前布置,請雲漓姑娘和諸位施主多躲見諒。”

刑衛比他們早到半個時辰,師太們聽了來人的身份,一時還真不知騰挪什麼院落更合適。

雲漓下了馬車,立即敬獻香火銀兩,“突然叨擾失了規矩,還望師父們見諒,我也是來探望朋友母親,不想興師動眾。”

尼香庵的主持看着千兩銀票,一時還不敢接。

這裡不是香火旺盛的大寺庵,而是一處偏僻舊落的小尼庵。

偶有香客路過捐點香火,也不過三兩五兩,最多二十兩。何時見過千兩銀票?實在惹人怯手了。

“收下吧,雲漓姑娘一直樂善好施,幫了諸多窮困老幼,這又不是來路不明的錢兒,怕甚?”師爺適時上前補話。

師太恭敬地收下,“會為雲漓姑娘上一盞長明燈……”

雲漓並不在意,只又寒暄幾句。

師太找了小僧尼引路,帶雲漓去白氏居住的禪房。

孫澤打發刑衛們去最偏僻的院落安頓,他卻沒有離開雲漓半步。

師爺原本還想跟着,卻被陳仙醫拉去一同與主持師太問道談經。

……

再一次看到白氏,雲漓險些沒認出來。

她已經沒了之前的端莊華貴,只有一身寡淡青袍。雖然沒有剃度,長發也只有一根木簪輕插。

臉上不再施用脂粉顏色,流露了歲月紋痕。

若說這是之前灤州的縣令夫人,不會有幾個人相信的。

已經聽說雲漓要來,白氏已經靜靜地等在禪房門口。

雖然見到的不是女兒,白氏也眼眸動容,蘊了淚花,“……念了千遍萬遍的心無罣礙,卻仍脫不開離苦。”

雲漓縱使再會編瞎話,看到蒼老十歲的白氏也沒了詞兒,“伯母看着消瘦了,若惦記林紫的話,不如隨我回京城,免得日思夜念靜不下心了。”

白氏笑了笑,並未回應。

雲漓進了禪房內,讓茯苓去沏茶。

她一件又一件地把林紫準備的物品拿出來,“……原本她要回來見您的,結果世子到灤州辦事,還要帶我一起,她便只能留在京城守鋪子了。”

白氏看着眼前琳琅滿目的杯碟茶具和珠釵鐲圈,“這些於我來說已經沒用了,這孩子,準備這些幹什麼。”

“還有我們香鋪做出的香,您務必要試試。”

雲漓沒說這些香值多少銀子。

但白氏是有眼力的,“……有你照顧她,我真是能放一百個心,那丫頭說傻不傻,說精不精,倒是交了你這麼一個好朋友,不愁吃穿花度。”

雲漓又拿出一封信,“我臨來之前,她寫給您的,您先看看她怎麼說,這段日子京中也有變化的。”

雲漓沒敢直接說林紫要做妾。

畢竟她不知林紫信中說沒說。

白氏把信拆開看了看,突然沉默。

雲漓提心弔膽的抻了脖子,一直觀察着。

昨晚沒羞沒臊,與夜豐燁做了不該做的事,否則天眼就能看出來,還用眼巴巴的等着猜?

“她如若做妾,就別再認我這個母親。”白氏突然冒出一句,態度都變了。

雲漓心底一沉,果然白氏接受不了……

“她已經決定了進鎮國公府,我也是前些時日收了信件才知道。”

白氏嘆一聲,似早已料到,“當初她被選入宮,我就不同意,結果一而再、再而三,女兒變成了這樣……”

“寧可做一個自在商賈,也不能入豪門做妾!”

“她的性子你知道,進了國公府就等於沒了半條命!嚮往話本中的情情愛愛,世間豈有?到了這個時候,她怎能仍舊任性!”

“京城也有京城的難處。”

雲漓訕訕,“您也知道四殿下始終惦記她,若沒有宇文謙出手,她或許就……”被糟蹋一番,當破爛兒一扔?沒有了縣令府做依靠,她日子過的十分難。

“那也不能失了品格去做妾!”

白氏拍了拍自己的心,“我是正室夫人出身,自當明白正室對妾室有多恨!”

“我自詡不是個惡毒的人,向來對人良善客氣,大肚能容。”

“但我之前每次看到府中的姨娘,都巴不得她們早點死,而且是不得好死!甚至有身孕時,我也……”

白氏起身,跪去了菩薩面前,手中菩提子緊緊的攥着,不知念了多少句“阿彌陀佛”。

“終歸這門親事我不同意,你回去告訴她,離開京城,到廟庵中與我一同吃齋修行。”

“如若執意踏入國公府的門,就當我這個親娘已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