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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飛魄散?

秦流西一下子就清醒過來,對了,還有魂魄,老頭的魂魄呢?

業火一下子熄了。

封俢鬆了一口氣,也顧不得自己被燒焦的皮毛和受創的神魂,看向早已生機全無的赤元老道,目露傷感,再看宛如失了魂的秦流西,更覺心頭絞痛。

他把一張大氅披在秦流西身上,她卻抖開了,站了起來,環顧一周,雙手成印,開始尋找和呼喚赤元老道的魂魄。

可惜她註定了失望。

被業火焚過的地方一片荒蕪,別說赤元老道的魂了,就連一隻孤魂野鬼都沒有,早就被剛才那一場凜冽的火嚇得逃竄百里。

眼下,除了風聲凜冽,什麼動靜都沒有。

秦流西絕望了。

她扭頭看向地上已被從頭到腳蓋上了一件披裳的人,瞬間就被刺激到了,胸腔炸裂劇痛,一口心頭血嘔了出來。

“師父……”滕昭哭着上前,又不敢靠近。

秦流西狠狠地一咬舌尖,開始召魂,這次召的是陰差鬼將。

聽到召魂,高層的人鬼將都苦了臉,看向酆都大帝,能不能不去啊?

酆都大帝沉聲說道:“生老病死乃是自然規律,輪迴也是必然的,她是修道之人,理應明白,去吧。”

判官和無常心想,您要是說話別那麼虛,那我們就覺得您是真有底氣的!

但他們也不得不前往,畢竟那可是秦流西啊。

判官愣是拉着白無常一道去了,至於黑無常,他奉命去追蹤逃脫的兕羅了。

秦流西看判官出現,道:“我家這老頭呢,可是你們帶走了?趁我還能好好說話時,把他交出來。”

判官微不可見地抖了一下,打開生死簿,道:“大人,赤元真人壽元已盡,這是無從更改的事……”

“我說把他交出來!”秦流西厲聲一叱。

判官後退一步,袍子下的腿抖得不成樣子,拉了老白一下,快上啊。

白無常大着膽上前,手持喪棒拱手拜了一下,說道:“大人,赤元真人並沒有入鬼門。”

秦流西立即寒了臉。

白無常要是還有心跳,這下子也嚇得直抽抽,卻仍坦言道:“真人亦是功德深厚之人,若入了鬼門,我們定能引領,實在沒必要瞞大人您。”

轟。

兩簇業火就在他們腳邊躥了起來。

判官和白無常都嚇得跌坐在地,縮起了腳,誰能救救他們?

“阿彌陀佛。”梵空念了一聲佛號,道:“少觀主,勿要遷怒無辜。”

秦流西聽而不聞。

封俢再次上前,沉聲道:“夠了,冤有頭債有主,你師父也不是他們害的,你遷怒他們,那也是無能狂怒,你就這點氣性?”

秦流西怒瞪着他。

“你常說,因果輪迴皆是天定,你看生死從來都冷靜自持,怎到了真人這裡,你怎麼就看不透了呢?即便是他老人家的魂在這裡,你還能硬塞回去?他已經往生了,逆天改命,你做不到,也不能為他做,他更不會接受!”

哪怕秦流西有這本事,她也不能做,逆天改命要承受的本來就很多,那是和天爭與天斗,反噬和業障,不是他們能承受的,她要逆天而行,那就是和天斗。

“我們要做的,還是先讓真人入土為安,然後有仇報仇,有怨報怨才是。”封俢沉着臉道:“從忘川失蹤,惡佛兕羅就已經向你宣戰了,你們也都早已在博弈當中,否則,你不會連毀兩塊佛骨。”

而兕羅,也不會殺了赤元道長。

這本就是一場博弈。

秦流西毀他布局,他毀她在意的人,大家憑本事走棋,最終到底鹿死誰手,就看誰的本事更大了。

她如今是處於下風,難道兕羅就處於上風了嗎?

大家可以說是打了個平手,都沒落着好,不,她的走勢更差一些,因為她在明而對方在暗。

“滾!告訴大帝,如果陽間找不到他,我到時候會親自前往地府找!”秦流西對判官他們冷冷地一甩袖子,隨後,跪在了赤元老道的屍身前,匍匐在地,久久不動。

天亮了。

陽光打落在這一方平台上,可誰都感覺不到溫暖。

秦流西起身,踉蹌了下,想要把赤元老道的屍身抱起。

“我來吧。”封俢道。

秦流西推開他,親自把屍身打橫抱起,臉上沒有半點表情,像個行屍走肉似的,憑着本能把人帶走。

梵空嘆了一口氣。

貪怨嗔痴,這便是人間七情。

赤元觀主突然往生,清平觀上下一片哀慟。

清遠按着赤元老道的吩咐,對秦流西交代,他若身故,不必辦喪,只需把屍骨葬在後山,如此他還能與清平觀同在。

秦流西直勾勾地看了他半晌:“為什麼不來尋我?”

清遠說道:“觀主說,他必有一死,並不想你摻和進來,更不願你為他逆天改命,為了天下蒼生,他希望少觀主您能振作,勤加修鍊,行善積德。”

“天下蒼生關我屁事,他憑什麼要給我安這麼大的帽子?”秦流西冷笑。

“那他就白死了啊。”清遠滿臉悲切。

秦流西的臉容更冷:“是啊,他要拯救這蒼生,要做衛道士,那就自己來啊,憑什麼自己去死,把這樣的難題丟給我?他倒是一了百了萬事不管了,卻把這個大攤子丟給我,憑什麼?憑我是大冤種嗎?”

清遠不敢說話。

秦流西看向停放着赤元老道的居所,道:“不許下葬。”

清遠驚愕地抬頭,已經快五月了,漸漸地就熱了,哪能停喪這麼久。

秦流西木然地開口:“我沒同意,他就不能死。”

“少觀主……”

秦流西不聽他的話,轉身入了赤元的道室,再從中入了後山的密室,那裡供着歷代觀主的牌位以及命牌。

她走到擺放命牌那一處,看着屬於赤元老道的命牌,那經過特殊處理的命牌,早已裂開了兩半。

秦流西定定地看了一會,再來到小桌前,看到傳音符,雙指夾起一燃,老頭子的聲音就傳了出來。

說的什麼呢,說他破了卦不算己的戒,為自己算出了凶卦,說他無畏生死,無怨悔,甘為馬前卒,為蒼生爭一點時間,盼她能堅守道心,修道修心,誅邪正道,把清平觀發揚下去。

呵呵,好生偉大。

好個把誅邪衛道做到了極致的臭道士。

他就不問問,她答應了沒?

“丫頭,餘下的路,師父不能再陪你走啦……”

這是赤元老道留給她的最後一句話。

半晌,密室里響起壓抑哽咽的罵聲:“你想撇下我,休想,你休想!”

……

秦流西不許把赤元老道下葬,清遠還以為她是說說而已,誰曾想,她不知從哪個地方找來一個冰棺,把她師父放了進去,並貼了符籙,能保證冰棺不化,屍體不腐。

除此外,她還點了七盞續命星燈,然後人就消失不見了。

眾人都心驚膽顫,看這舉動,她是完全不願接受她師父死去的事實,一門心思要把人給弄回來了。

秦流西到處去找赤元老道的魂魄,先去的還是小龍脈那邊,把那一帶的孤魂野鬼都言辭拷問了一番,問清楚了赤元老道身死那一晚發生的事。

可以肯定的是,他確實是和兕羅對上了,至於魂魄是不是被對方拿捏着,卻是不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