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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流西帶着司冷月回到司家族地,可把族中的人都嚇壞了,紛紛圍了上來,緊張不已。

司家破了詛咒不假,司冷月甚至已經生下了繼承人,但孩子尚小,要長成還有許久呢,族中還是司冷月這門主來撐門面的,好好的人出去了橫着回來,不得嚇死?

聽說她只是動用巫力而力竭,且因為本命蠱吞噬了更強大的蠱魂而沉睡,導致她身體也疲乏,這才鬆了一口氣。

巫族有自己的資源和修鍊補元魂的法陣,他們把司冷月接過去,送到秘地去休養生息,接替從前老族長位置的巫奇向秦流西行了一個大禮。

秦流西微微頷首。

“真人若是不急着走,可在族地住上一宿,明日門主定會醒來的。”巫奇說道:“族內也有可修靈的法陣。”

秦流西說道:“司家白巫一族可有法陣的陣圖參閱?如果能供外人參閱的,我想借閱一番。”

“自然有的,不但外部的,就是內部非嫡系不外傳的,真人也可參閱。”

翌日。

因果……

秦流西把她抱起來,道:“叫什麼都成。別跑太快,你外祖父年歲大了,追着你,會摔的。”

這隻貓魂,是她在古井那邊發現的,在她恐嚇古井村的時候,一直纏着她讓她不要殺村裡的人,她嫌煩了,才順手扣在鎖魂瓶里。

那陰魂怯怯地看了她一眼,十分哀怨,道:“村裡好多人因為你們死了。”

巫奇讓她自便,他則去安排些晚食。

跟着巫奇剛走出門,司冷月的女兒司繆飛快地跑過來,她穿着一身花樣繁複的小紅袍,精緻漂亮的小臉紅撲撲的,身後跟着司屠,一口一句小祖宗慢點。

秦流西想到司冷月擔下的人命因果,面若寒霜。

貓魂一怔,卻見秦流西的手伸了過來,掐住了它的頭。

人人都有信仰,司家一族視她為信仰也無妨,她這賺了便宜的,還能說不可信么?

她沒那麼矯情。

她是個人人稱頌的好人,理應是這樣的。

村長決定獻祭。

巫奇連忙道:“小主子,您該尊稱真人的。”

而這,也需要強大的精神力,還有修為。

秦流西看過去,她說的小花,應該是那一隻頗有靈氣的飛鷹吧?

司繆的小鼻子動了動,在她懷裡扭了扭,道:“小姨身上有陰魂么?”

司繆低頭,看向她腰間的玉葫蘆,胖胖的小手指一指,蹙眉嘟着嘴道:“在哪?我可以感覺到,它在哭,好討厭。”

司冷月定睛一看,眉頭皺起,道:“這是祭天法壇?”

秦流西目光晦暗不明,垂下眸子,握着左手食指,把戾氣壓下去。

是的,獻祭是用女童不假,但額外的獻祭,也能用女人,因為她們天生就帶着陰氣,而井神喜陰。

秦流西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你說什麼?獻祭,用自己?”

像是看出秦流西的疑惑,巫奇笑道:“從您解出司家百年血咒時,您便是司家當奉的貴主,參閱這些陣圖,有何不可?”

司繆看秦流西只說了一句話就把那陰魂嚇得不哭了,使勁地拍着掌,雙眼亮晶晶的:“小姨頂頂利害,這是把它說死了嗎?”

巫奇看小主子一副小迷妹的樣子,連忙伸手,道:“小主子,真人要去書樓,您快下來吧。”

不管她配不配,那功德是她父母死前給的,她不動,她這貓魂,能不能活還是消失,看命數。

司冷月道:“這是獻祭。”

可她又死了,她投生在貓兒身上,貓屬陰,它出生的時候,還是全陰的時辰,它溜到古井那邊,被血蛭給啃食了精血。

司冷月想了想,在閣樓拿了一張圖卷下來打開,道:“這是我們巫族大祭司祭天時的祭壇,你看看像不。”

幾人寒暄兩句,好說好歹,把司繆扒下來,秦流西才得以去巫族的書樓。

一股真正的死亡陰影籠罩在心頭上,貓魂驚恐地尖叫,但很快的,它就叫不出來了。

李善兒多善良啊,無視次女憎恨的眼神,同意了。

司繆回頭看了一眼,笑嘻嘻地道:“不會的,我讓小花保護他。”

他們該死。

“你前世做了什麼?”秦流西道:“罷了,你不用說了。”

秦流西實在沒想到自己只是因為煩順手撈了只貓魂,就被這麼噁心了一把,而古井村的人也着實都不無辜,他們分明知曉一切,卻又為了活下去,不斷地作孽,騙外人前來,用孩子獻祭。

哪怕村裡的人為了保持村子能延續,有新生出現,說古井的水喝了能送子,藉此換婚,她也認為無大錯。

不然那些瘋狂入痴的煉器煉丹師,為了成就神兵利器或是寶器,為何就甘於用自己獻祭呢,因為無畏,天道也只能為之震撼和成全。

貓魂委屈巴巴地道:“什麼聖母?我是天下最善良的人,我應該投生富貴人家的,沒想到會投畜生道。”

自古陣法都極費神也費腦,要計算精準,反覆驗算,才能布出一個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完美法陣。

真是不值啊!

“你一隻貓,還被人嘎了的,陰魂不散,還不是因為有怨?在那井邊徘徊不去,想來嘎掉你的是那所謂井神吧,你不恨他們,反而同情?”秦流西譏誚地道:“你前世怕不是聖母轉世,因為善良過頭做下那人見人怨的事,才會投生到畜生道?”

“嗯。”司冷月道:“你該不會在此算了一宿?”

那神廟,就是距離井邊不遠的一間小屋。

因為獻祭,果然大家做什麼都極順,對她的感激更甚,李善兒得到了一個真善美的烈婦之稱,因為她並沒有再嫁。

“無妨。”秦流西笑着打斷他,又看向司繆,問:“你能察覺到?”

撞到秦流西跟前,她捂着額頭哎喲一聲,抬頭一看,大眼睛亮得驚人:“小姨。”

“你不記得那阿薩怎麼說的?當年我們司家先祖為了把他誅殺,也是獻祭了自己的靈魂之力,才得以把他誅滅,可惜最後只能鎮壓魂魄,沒能把它直接弄得魂飛魄散。”司冷月抿着嘴道:“不管是巫還是道還是佛,凡是修行,都沒有比獻祭己身更大力量的,你應該也知道。”

她帶着兩個女兒過日子,二十多年前,因為枯井突然又湧出了水,村裡認為枯井有井神,開始供奉井神,沒幾年,井水忽然翻湧,村裡德高望重的人都收到了來自井神的‘託夢’,古井村有大禍將滅村,必須用剛來天葵的姑娘來獻祭侍奉井神,以保村子風調雨順,人傑地靈,順風順水。

頃刻,她就鬆開了,氣笑了。

她說著,又拿出了她畫的那個成神大陣。

原來如此,秦流西沒說什麼,只是笑着說道:“那我就厚顏一次了。”

司冷月找過來的時候,秦流西身邊有許多紙張,每一張都畫著陣法圖,她撿起一張看了一眼,又看向仍在計算的人,坐了下來。

司繆使勁搖頭:“我不,娘也是讓我叫姨的。”

一切都是因為村子,值得的。

李善兒如此認為。

而第一個神女,就選中了她的女兒,善良的她,因為村民期盼的眼神和懇切,以及一堆的好話捧着,就把長女給送到了所謂井神的神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