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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懷洲走進病房,朝大夫點了點頭:「辛苦,我需要一個小時。」

「沒問題。」大夫一口應下,關嚴了病房的門。

劉家三口人中只有兩個在看林懷洲,劉力浦依舊沒回過神來。

「你是劉力浦的妻子?」林懷洲看着女人問。

「對、對……」

「你坐到那兒去。」林懷洲指向門口,「不許出門、不許插話。」

劉母愣了一會兒,到底沒忍住,問道:「小同志,你是來幹什麼的?」

「你無權過問。」林懷洲態度梆硬。

「你……」劉母擰着眉頭冷笑,「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啊。」

常有人說,想知道一個家庭里的父母是什麼樣,看孩子就足夠了。

能養出來劉大年這樣的兒子,劉母居功甚偉。

她陰陽怪氣地說了一句,拿起凳子去了門邊。

她最近是很煩,自從劉力浦雙腳被截肢後,第一天倒是有一些人來看看他,說了許多不痛不癢的話。第二天之後,就再沒人來看看他們了。

劉母現在還抱有一絲希望——劉力浦是因為要去紅星大隊開會才受的傷,這怎麼著不得算工傷?領導肯定不會直接擼了劉力浦。

她覺得,她家老劉早晚還能回到公社去。

就算老劉不行,那她兒子也行啊!

所以她一點兒都不覺得眼前這個年輕人有什麼可怕的。

直到她聽到林懷洲說:

「現因群眾舉報特設調查組嚴查以劉力浦、劉大年為首的犯罪行為……」

「考慮到劉力浦傷情頗重,暫時由醫院看押,劉大年、王利娟即刻逮捕。」

林懷洲念完文件上的字,直接拿出一副銀手鐲朝劉大年走過去。

劉大年愣了一會兒後突然暴起,抬手就要打林懷洲。

林懷洲樂了,表情比剛剛念文件時生動許多:「你想拒捕?」

「賊***,你憑啥抓我?我犯啥事了?我爸可是劉力浦!」

劉大年在床上上躥下跳,他的母親聽說自己也在被抓的名單上,原本就飄遠的魂兒更不知道飛到何處,她獃獃地坐在那兒,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林懷洲嗤笑,伸手和劉大年過招。

也不能算過招吧,只能說劉力浦在挨了蘇昀承一頓揍後,如今再挨揍已經有了豐富的經驗,知道自己護住要害了,不用林懷洲受累避開。

過了五分鐘,林懷洲拉開門,把鼻青臉腫的劉大年扔給與他一同來的公安。

公安同志嚇了一跳:「林團,這是?」

「哦,他抗拒抓捕。」林懷洲說,「記得與嚴寬說一聲。」

「是。」

林懷洲又拿出一副手銬,轉向王利娟:「伸手。」

王利娟獃獃地伸出手。

冰冷的金屬碰到皮膚,她才像是被驚醒了一般,突然朝林懷洲說:「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老劉乾的那些事兒,我我我真的不知道啊!」

林懷洲剛才特意提前讓她到門邊來,就是防着這一出哭鬧大戲呢。

他隨手一推,便把她關在了門外。

「太吵了就把嘴堵上,別嚇着群眾。」林懷洲很為大家着想的提醒了一句。

「是!」

兩個公安押着兩個人離開,林懷洲這才關上病房的門,走到劉力浦的病床前:「現在開始審問。」

剛才不管是兒子鬧還是妻子哭,劉力浦都沒有任何反應,如今他卻動了。

他轉頭看向林懷洲,聲音顫抖着:「我已經是個廢人了,就不能、就不能放過我

嗎?」

林懷洲眸色冰冷:「因為你渴死、餓死的人能活過來嗎?」

劉力浦張了張嘴,不說話了。

林懷洲一連問了幾個問題,劉力浦都沒有反應。

林懷洲索性合上工作筆記,說:「你不說也無妨,會有人讓你開口的。」

他決定還是讓嚴寬這個專業的人來干這事兒,他打算去核實一下名單,如果有在逃的又剛好拒捕,那就輪到他來發光發熱了。

林懷洲站了起來,劉力浦突然喊住他:「小孩,你們到底是哪家的?」

林懷洲瞧着他,沒答話。

劉力浦說:「你跟那個林念禾眼睛長得挺像,你是她哥吧?」

林懷洲點頭:「嗯。」

「你們到底是哪家的?」劉力浦擰着眉頭,又問了一遍。

「京城,林家。」

劉力浦突然笑了:「那我死得不冤,竟然驚動林家處理我。」

林懷洲:「你想多了,家父家母並不知情。」

劉力浦的笑聲戛然而止。

他的臉漲得通紅,半晌才擠出來一句:「如果我早知道她是林家的姑娘就好了……」

他想着,如果他早知道,那一定會把林念禾好好的供起來,絕對讓她挑不出一點兒毛病。

「不,你的下場與你如何對我妹妹無關。」林懷洲說,「你做的事,人人得而誅之。」

劉力浦面露鄙夷:「你該不會是想說,你們是為了正義吧?」

在他看來,沒有人做事是能完全無私的。

他們是人,又不是菩薩。

林懷洲看着他的眼神,自覺沒有與這種人講道理的必要。

要不是怕一不留神弄死他,林懷洲就給他和劉大年一樣的待遇了。

林懷洲什麼都沒說,把劉力浦的手拷在病床上之後便轉身離開。

他如今這副尊容,想跑是不可能的。

走出病房,林懷洲發現給他帶路的大夫竟然等在外邊。

他手裡拿着一個本子,見林懷洲出來便迎上去。

「領導,我在這兒五年了。」大夫把本子遞給林懷洲,「這是我了解的劉力浦和劉大年做的惡事……你看看吧。」

林懷洲接過本子,隨手翻開一瞧,第一頁標註的日期當真是五年前。

筆觸已經有點兒模糊了,紙張有幾處還有淚痕,邊緣有些磨損的毛邊,想來是被他翻開過無數次。

第一篇詳細的記錄了一個女孩的遭遇,褪色的文字書寫着震耳欲聾的憤怒。

他又翻了幾頁,這個本子上的記錄時間跨度很大,長則兩三個月,短則一天兩三篇。

話語也漸漸簡潔。

從最初的憤怒,到中期的茫然,再到最近幾頁時,幾乎只記錄了姓名、傷情以及一兩句話的原因。

林懷洲翻着本子,從字裡行間看到了一顆滾燙的心在逐漸冷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