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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姨娘看到牧仁的舉動,下意識道:「雲王殿下……」

說實話,她對這位雲王的態度是有些震驚的。

方才他與那女人說話時的神情,雖然一如既往的深沉難懂,但還是透出了一絲明眼人都能看出來的恍惚和不敢置信。

那絕對不是會對仇人露出來的神情!

而且,他竟然還親自把那女人抱了起來!看他的動作,分明透着一絲生怕把人弄傷的小心翼翼!

想到某個可能,她腦子嗡的一聲,忍不住在心裡冷聲道——

當真是慣會勾人的狐狸精!

牧仁的腳步頓了頓,彷彿看死人一般看了康姨娘一眼,道:「記住,這女人已經死了。」

康姨娘一愣。

沈卿也不禁有些怔愣。

「你已是在這裡殺死了她,不管是誰問起,都這麼說。」

牧仁說完,沒再搭理她,抱着沈卿徑直離去。

康姨娘一直盯着雲王的身影走遠,直到不遠處的打鬥聲離這邊越來越近,才彷彿反應了過來,咬了咬唇冷聲道:「走!去支援咱們的人!今晚務必把俞九清這個女干臣賊子以及他的黨羽解決了!」

現在不是思考那個女人的事情的時候。

今晚,是成王殿下等了整整十年的重要時刻,也是他終於可以光明正大坐上那個位置的唯一機會。

不管怎麼樣,她都必須確保這件事成功!

被雲王帶走的沈卿有些驚疑不定地看着抱着她的男人。

只是,他只是沉着一張臉,那雙鷹隼一般的眼眸似乎被濃得化不開的暗色佔據着,讓她一時無法看透他的心思。

不得不說,這男人比起十二年前,心思是更深沉了。

如今如果她再率兵與他對上,還不知道能不能贏。

只是,終究是保住一條小命了。

接下來,她要想的是,如何才能從這男人手裡逃脫,回到他們的人身邊。

沈卿眼帘微垂,掩蓋眼底掠過的一抹沉思。

抱着她的男人卻彷彿能看透她的想法一般,忽地輕呵一聲,沉聲道:「沈夫人就不必費那個心思去想怎麼逃走了。」

沈卿一愣,抬眸看着他,就見他低頭看了她一眼,卻很快彷彿受了什麼刺激一般,移開視線,道:「你既是落到了本王手中,便不可能再有逃走的機會。」

沈卿的心微微一沉,表面上卻不顯分毫,嘲諷地揚了揚嘴角道:「王爺這是還在為當年的事情耿耿於懷?勝敗乃兵家常事,何況當年,我可是堂堂正正打敗王爺的,王爺這般,氣度未免太過狹隘了罷。」

蘇德已是對這女人的作死行為有些麻木了。

隨便吧……反正他們家那個沒出息的王爺,也不會真的捨得對她做什麼。

說起來,沒想到沈夫人竟然是小沈大人……

蘇德彷彿直到現在才真正消化了這個消息,眼眸猛地一亮。

這、這難道不是最好的結果嘛!

這樣,他不用再天天擔心王爺被一個男人迷住了心神,以至於完全不願意娶妻生子的事情了!

雖然沈夫人已是嫁人生子了,但他們大涼可沒那麼多窮講究,一個男人如果看上了別人的妻子尤且可以搶過來,王爺把沈夫人搶回去又有何不可!

這樣一想,蘇德的心情不禁明媚了起來,突然覺得那女人說的話也沒那麼作死了。

牧仁似乎被沈卿氣到了,低頭沉沉地看了她一眼,嗤笑一聲道:「如果我的氣度當真狹窄,你如今已是死了一百回了。」

沈卿趁機問出了她一直想不通的問題,「那王爺為何要救我?王爺如今又

想把我帶去哪裡?」

她這兩個問題似乎也難倒了牧仁,他眉峰深深一聳,忽地移開了視線,沒有再回答她的問題。

只是往前走的腳步,依然堅定而沉穩。

沈卿心裡莫名湧出了一股事情不受掌控的慌亂,只是接下來,無論她怎麼試探牧仁,他都沒有再與她說一句話。

而他今晚顯然也是有備而來,一路挑一些小路離去。

沈卿猜想,如今宮裡的動亂主要集中在太和殿那一邊,還沒擴散開來,成王那廝顯然想先一鼓作氣解決了俞九清他們,而她這邊,他只派了一個康姨娘。

因此,牧仁如今選擇遠離太和殿的方向走,一路上也沒遇到多少敵人,只見到無數宮人在慌慌張張地四處逃竄,臉上都帶着深深的惶恐和不安。

沈卿見沒法從牧仁口中套出什麼,也閉上了嘴,不再浪費口水了。

何況,她身上還中着麻藥,全靠她這個身體對麻藥的抗藥性以及她的意志,才沒有就這樣昏迷過去,她也着實沒那麼多精力做太多事情,只能閉上眼睛,快速想着接下來該怎麼辦。

俞九清他們那邊,如今又如何了。

現在看來,成王那廝是利用了聖上,在這幾年把朝中所有的保皇派聚攏了起來,一起策划了今晚的事變。

而從康姨娘帶着的那一支連她和俞九清都不知曉的暗衛來看,他們那邊的實力,只怕遠超他們的想象。

其實想想也正常,大齊皇族統領了大齊兩百多年,就算再如何衰敗腐朽,又豈是那麼容易被打敗的。

那支暗衛只怕是只有當年聖上才會知曉並指使的,大齊皇室的一張暗牌。

而這樣的暗牌,又有多少?

他們察覺到異樣的時間太晚了,留給他們做準備的時間其實沒有多少,俞九清他們今晚,是真的沒問題嗎?

沈卿想着想着,心裡不禁亂了起來,倒是讓她因為麻藥而有些昏沉的頭腦又清醒了一些。

突然,她感覺抱着她的人把她放了下來,她猛地睜開眼睛,才發現牧仁不知道什麼時候已是帶着她走出了皇宮,把她放進了一輛馬車中。

她下意識地便目露冷光,握了握別在腰間的一個香囊。

她的小動作顯然被牧仁盡收眼底,他垂眸瞥了她一眼,突然不由分說地把她的香囊扯了下來,扯了扯嘴角道:「本王說了,少費點心思,十二年前你能打敗本王,不代表如今你能從本王眼皮子底下逃脫。」

面前的女子用那雙形狀漂亮卻清冷陰厲的杏眸看着他,一張柔軟潤澤的櫻唇微微抿起,因為赴宴,她臉上化了精緻的妝容,顯得比十年前那個站在城樓上的她明艷動人百倍不止。

牧仁的眼眸不自覺地恍惚地一瞬。

他當年竟是沒看出,她其實是個女人。

如今看來,這件事明顯得彷彿在嘲笑他的腦子。

他深深地看了面前的女人一眼,心底的情緒複雜得讓他也有些理不清,但可以肯定的是,那些情緒並不讓他討厭。

他微微低頭,在女子耳邊啞聲道:「你方才問,本王為何要救你?在你把這十二年間讓本王嘗到的百般滋味還清之前,你別想輕易死去,也別想從本王身邊逃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