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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在不遠處吃瓜吃得十分歡快的江成熠看着那女子隨俞九清離開的身影,忍不住嘖嘖感嘆。

看來他因為擔心俞九清,死活賴着不走還是有收穫的!

倒是沒想到,十年過去了,還有人膽大包天模仿沈青接近俞九清,還不知死活地混進了丞相府!

沈青剛失蹤那兩年,模仿沈青的人多得如過江之卿,那會兒俞九清也是急了,連唯一可以作為優點的腦子都丟了,但凡有關於沈青的消息,都會親自去求證,因此中了不少敵人的計謀,那會兒說他是九死一生都不為過。

後來,隨着破滅的期望越來越多,他大抵也終於冷靜了一些,開始下令禁止民間流傳關於沈青的畫像,違者重罰,還把自己府里關於沈青的畫像都收了起來。

隨着他這一舉動,以及民間流傳的關於沈青拋夫棄子的種種傳聞,模仿沈青的人才漸漸少了。

饒是如此,六年前,俞九清某次宴會醉酒後,還是因為某個模仿沈青接近他的女人中了政敵的圈套,受了重傷,差點連命都沒了。

最要命的是,那之後年僅六歲的俞子涵偷偷溜出丞相府,被設圈套的政敵逮了個正着,若不是俞子涵的貼身護衛去得及時,這世上早就沒有俞子涵了。

江成熠永遠不會忘記,那時候的俞九清陰冷狠厲得彷彿從陰曹地府鑽出來的惡鬼,不禁血洗了那政敵一族,還把他派過來的那個模仿沈青的女人砍了。

自那之後,但凡有模仿沈青接近他的女人,他見一個,就砍一個。

彷彿沒有感情的閻羅一般。

生生砍得再沒有人敢利用沈青做什麼,也砍得民間關於俞相恨極了自己夫人的傳聞越發甚囂塵上,連子涵都信了。

只是,俞九清對沈青大抵是真的有怨的罷。

江成熠眼神複雜地看着遠處那個走路一瘸一拐的彷彿孤立於人世之外的白色身影。

似乎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俞九清再也不奢望沈青會回來。

可能是有過太多的期望,當這些期望年復一年得不到回應的時候,終於徹底失望了。

他也無權指責俞九清,那不過是他在彷彿看不到盡頭的絕望下,保護自己的一個方式罷了。

……

沈卿一路上,原本在思索着怎麼跟俞九清攤牌,然而無意間往前一瞥,看到走在她前方不遠處那個一瘸一拐似乎比起以前單薄了不少的身影時,一顆心微微一緊,思緒一下子便散了。

他腿上的傷是今天早上受的吧?這才一天沒過,竟然就到處亂跑了,而且傷成這樣了,還不讓人扶,非要自己走,華佗再生了都要喊他一聲超人。

沈卿不禁暗暗吐槽,沒發現不知不覺間,她已是隨俞九清走進了一個清幽雅緻的院子。

身前的男人突然就頓住了,轉身,眸色冷冽地看着沈卿。

沈卿四散得有些過的思緒這才收了回來,默不作聲地和他對視。

她不確定俞九清是不是已是認出了她。

雖然她本來就是衝著和他攤牌的目的來的,但想到他後院那幾個女人,和他對子涵那冷暴力一般的教養方式,沈卿就忍不住想冷笑,一點冷靜和他談談的慾望都沒有。

見鬼的冷靜!她要是能冷靜,早在知道他這些年做的破事時就殺到他面前把他閹了!

俞九清也只是定定地看着她,突然,狹長的鳳眸微眯,走上前,右手撫上她的臉頰,狠狠地搓了起來。

沈卿有些始料未及,一臉怔然地看着面前莫名其妙微微紅了眼的男人,只覺得他如今搓她臉的勁,跟鄉下的農婦搓幾十年沒洗過的抹布有得一拼。

她突然便想了起來,她如今可是改了膚色的,以前她的膚色白皙透亮,如今卻透着一層淡淡的暗黃。

而且她的左邊眼角處,點了一顆小痣,

她突然便明白了這男人想做什麼。

以俞九清的心智,又怎麼會沒察覺出她的異樣,只是,他還無法確定,或者說,不敢確定罷了。

沈卿忍不住暗暗地撇了撇嘴。

她這臉上用來易容的東西可都是專業級別的,必須用特殊的方式才能洗去,又豈是他這樣搓一搓就能搓掉的?

而她的嗓音更是用專門的藥物改變過,因為變化不是很大,聽起來理應十分自然,毫無痕迹。

但他再這樣搓下去,她這臉上的妝沒掉,皮膚就要破損了。

而且,一旁的陳立只怕眼睛都要掉下來了。

沈卿微微蹙眉,做出一副痛極的模樣避開他的手,微微低頭道:“敢問奴婢是哪裡惹怒了郎主,讓郎主看奴婢這般不順眼?”

沈卿這番話似乎終於讓陳立回過了神,忍不住帶着一絲譏諷看着她。

這女人竟然還有膽子問郎主為什麼看自己不順眼?

在她打扮成這個模樣混進丞相府的時候,就該知道,一旦被郎主發現,會是什麼下場了罷?

不過,這女人也太像他們那個狠心的夫人了,不僅容貌,就連聲音都比以前接近郎主的那些女人像,也不知道那個幕後主使是從哪裡找到了這麼一個女人的。

若不是她身上還有一些與夫人不一樣的地方,只怕連他都要被迷惑過去了。

郎主方才那奇怪的舉動,估摸也是因為這女人和夫人太像,被迷惑了罷。

陳立這樣一想,心裡不禁警惕了起來。

他們郎主向來是聰慧絕倫、英明果決的,唯獨會在夫人的事情上一次又一次地栽跟頭。

他這回可得小心一些了。

俞九清似乎被沈卿的話氣笑了,“你也知曉我看你不順眼,竟然還敢出現在我面前,你的膽子還真不是一般地大。”

他說著,猛地收回了放在沈卿臉上的手,彷彿碰觸了什麼骯髒至極的事物一般背到身後,冷聲道:“你的qing是哪個qing?”

這是在問她的名字?

沈卿沒有抬頭,淡聲道:“卿本佳人的卿。”

俞九清靜默片刻,似乎嗤笑一聲,“卿本佳人,奈何為賊。這名字倒是適合你。”

“……”

沈卿忍了又忍,終是忍不住抬頭,似笑非笑地看着俞九清,道:“奴婢家裡窮,讀的書少,倒是不知道這句話還有這樣的下半句呢。”

面前這張鮮活靈動的俏臉,竟是那般輕易地與記憶中的某張臉重合在了一起。

俞九清與沈青有過許許多多別人所沒有的、極其親密甚至讓人臉紅心跳的回憶,這些回憶深刻而絢爛,即使過了這漫長的十年時光,竟也絲毫沒有褪色。

俞九清垂在身體兩側的手不自覺地緊握成拳,右手微微抬起,片刻後卻又悄然放下,微垂眼眸,似乎萬分嘲諷地喃喃道:“如今,倒也不知道,你說的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了……”

男人說這句話時的音量很小,就彷彿夢囈一般,讓人不由得懷疑他到底有沒有把這句話說出口。

沈卿微微一愣。

下一息,就見面前的男人冷冷地看了她一眼,突然轉身往裡走,道:“既然你是我家侍婢,就做點侍婢該做的事,過來替我換藥。”

陳立一驚,連忙道:“郎主!”

俞九清卻恍若未聞,走到一半見沈卿沒跟上,還轉頭嘴角微抿、似乎萬分不耐地看了她一眼。

沈卿:“……”

呵呵,很好,讓她換藥是吧。

那她當然得好、好、地給他換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