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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自己的甘露宮,閔煌便傳來了繡衣衛的統領。

先帝不只是留給了閔煌萬里江山,還把自己手中最隱秘的兩股力量交給了他。

其一就是繡衣衛,這是先帝在位時創辦的一個機構。

起初是為了了解全國各地的情況,發展到後來,就成了收集情報、監察百官的存在。

繡衣衛直接聽命於皇帝,可以越過刑部、大理寺等部門,直接對“人犯”進行抓捕、審訊、判刑等。

有一段時間,先帝大肆重用繡衣衛,弄得朝堂上下人人自危、人心惶惶。

尤其是到了先帝的晚年,他感受到身體的衰弱、生命的流逝,就愈發想要掌控一切。

繡衣衛無孔不入,還為了邀寵,炮製了不少冤假錯案。

好一番腥風血雨,先帝幸虧駕崩了,若是他繼續折騰下去,估計就激起宮變了!

而有了這一段非常慘痛的經歷,朝臣們對於繡衣衛可謂是深惡痛絕。

閔煌登基後,為了施展仁政,為了拉攏朝臣,便主動表示:絕不輕易動用繡衣衛!

繡衣衛受到了打壓,再也不復幾年前的張牙舞爪、囂張跋扈。

但,在永壽宮聽到秘密的那一刻起,閔煌就忽然意識到――

繡衣衛還是非常有必要的!

他一個皇帝,居然像個聾子、瞎子一般。

不說“當年”的秘密了,就是王太后和阿嫻的隱秘,在後宮應該也不算是絕密。

否則,周守元也不會說什麼“表面花團錦簇,實則污糟一片”。

連周守元這樣的老太監,都有所耳聞,可閔煌這個皇宮真正的主人卻一無所知。

閔煌越想越覺得不安心。

所以,就算不是專門為了調查“當年”的事兒,閔煌也要重啟繡衣衛!

“臣陸遠拜見陛下!”

繡衣衛的統領是個三十來歲的中年人。

他叫陸遠,是先帝一手提拔起來的。

陸遠原本也是侯門子弟,他是永昌侯的嫡長子。

可惜生母早早就去了,永昌侯娶了繼室,繼室又是個厲害的。

剛過門才一年,繼室就給永昌侯生了一對龍鳳胎。

這可是祥瑞啊,連先帝、太后都給了賞賜。

繼室靠着這雙兒女,徹底在永昌侯府站穩了腳跟。

陸遠作為原配所出的嫡長子,自然也就成了繼室的眼中釘肉中刺。

沒幾年的功夫,繼室便設計讓永昌侯父子反目,陸遠被趕出了家門。

陸遠也是個狠人。

曾經錦衣玉食的小郎君,一朝落魄,也沒有去投奔外家或是其他的親友,他直接去投軍了。

沒有靠着身份當個勛職,而是從大頭兵開始做起。

他骨子裡頗有幾分狠勁兒,靠着不要命的拼殺,竟在十六衛混出了些許名頭。

某次先帝去打獵,“意外”遭遇到了發瘋的黑熊,危急關頭,就是陸遠悍不畏死的擋在了先帝跟前。

先帝逃過一劫,事後論功行賞,將陸遠叫到了跟前。

仔細一問,居然是勛貴子弟,還是曾經見過幾面的小郎君,先帝愈發歡喜。

出身好,有衝勁兒,夠忠心,這樣的人,自然要重用。

先帝便把陸遠帶在身邊,一路提拔,最終,陸遠成了先帝最信任的心腹之一,統領繡衣衛。

只可惜,陸遠剛剛當上繡衣衛統領,還沒有得意兩年,先帝就駕崩了。

繼位的閔煌,出於種種考慮,沒有重用繡衣衛。

陸遠這個曾經威名赫赫、風光無限的錦衣衛統領,也彷彿成了過街的老鼠。

曾經被陸遠抓過的人或是家屬,都跑來“報仇雪恨”。

過去的三年里,陸遠的日子真心不好過。

不過,陸遠是曾經經歷過低谷的人,他不會輕易放棄。

不說什麼“否極泰來”的雞湯文學,單單從事實出發,陸遠就篤信――

皇帝不會一直讓繡衣衛沉寂的。

上位者,還是更喜歡掌控一切的感覺。

而繡衣衛,就是皇帝的眼睛、耳朵,就是他的爪牙!

果不其然,陸遠等到了“起複”的機會。

他得到了皇帝的宣召,再次走進了甘露宮。

陸遠恭敬的跪拜行禮,冰冷陰鷙的面龐上,滿都是對帝王的敬畏。

閔煌卻沒有急着叫起。

他居高臨下,眼神中帶着審視,似乎把陸遠整個人都看穿了。

陸遠垂着頭,雙手十指扣着地板――

【陛下雖然年輕,卻已經有了君威。】

【陛下不愧是先帝選定的繼承人,這氣勢,雖然比先帝弱了些,卻也極具威勢。】

閔煌眸光一閃。

唔,這廝心裡雖然還惦記着父皇,但對朕,倒也沒有輕視。

不像朝堂上的那些老臣,表面笑呵呵,心裡卻各種嫌棄、吐槽。

閔煌“聽”不到半點尊敬。

陸遠呢,雖然也沒有太多的尊敬,但至少他沒有倚老賣老。

再說了,陸遠這是先帝駕崩後第一次見到閔煌,如果他對閔煌打從心底里的崇敬,那才是不正常。

陸遠可不是什麼遵從禮法的純臣,他是心狠手辣、殺人無數的繡衣衛同齡。

他會忠於皇帝,但想要從根本上徹底收服他,還需要時間與努力。

不知過了多久,陸遠跪得膝蓋都有些發麻,他的額頭也滲出一層細密的汗珠。

閔煌才終於開口:“陸統領,朕可以信任你嗎?”

陸遠的心微微一震。

他知道,這是他唯一的一次機會。

繡衣衛是繼續被封存,還是可以重現曾經的輝煌,就看今日。

【陛下應該是要用到繡衣衛,可又擔心我等都是先帝的老臣,不能忠於陛下!】

【其實陛下多慮了,繡衣衛效忠的始終都是皇帝!】

先帝是皇帝,而當今也是皇帝!

繡衣衛可以對先帝死忠,自然也可以忠於當今。

繡衣衛本身就是依存皇帝的看重,一旦皇帝不看重了,不管曾經多麼顯赫,也只能淪為喪家犬。

【三年的過街老鼠,不只是我,就是那些弟兄們也再不願意過那樣的日子。】

不管是出於責任,還是為了自己的富貴,陸遠都沒有理由不對皇帝效忠。

“陛下,臣願為陛下效犬馬之勞!”

閔煌:……

唔,雖然不是那麼的滿意,卻也不算太差。

陸遠的忠心肯定不夠純,但依然能夠在閔煌願意接受的範圍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