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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不遂人願,這次恢復祖宗基業的大功勞沒撈到,反倒成了罪過,真要追究責任,那理宗皇帝就是罪魁禍首。問題是皇帝是不能犯錯的,他是真理的化身,是一種精神寄託,如果一個皇帝三天兩頭出錯,你讓底下的百姓們咋想啊。可是錯誤已經出來了,十幾萬軍隊和民夫都沒了,咋辦呢?只有兩個辦法,一個就是找人背黑鍋,一個就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趙氏兄弟、鄭清之、全子才都是朝中重臣,這個黑鍋很難扣到他們腦袋上。在這次收復三京的軍事行動中,京湖制置使史嵩之倒是不肯調撥糧草,有點錯誤。可這個史嵩之也不是凡人啊,他是史彌遠的侄子,史彌遠雖然死了,可並不是倒台而死,史家的勢力還在。如果不是有這麼大依靠,他也不敢不給北伐軍隊調糧,這個黑鍋顯然也扣不到他頭上。

主戰派不能扣、反戰派也不能扣,那就只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於是宋理宗把趙氏兄弟、全子才削一秩、下面的副將們削三秩、還有停職的。史嵩之也不能一點不處罰,京湖制置使這個軍職就別幹了,回來當刑部尚書吧。可惜史嵩之不給理宗面子,推脫說自己母親病了,干cuì回家躲了。

一場耗費了無數錢糧、損失了兵民十多萬的大敗仗,結果呢,輕描淡寫一揮而過,該負責的不負責、該檢討的不檢討,全當稀泥給攪合了。從這點上說,宋朝的制度還是有很大缺陷的。尤其是在重大決策權的控制上。過於寬鬆了。而且這些朝臣的腦子都有問題。大敵當前之時,居然還有功夫內鬥,這不是嘬死嘛。其實從這一點上講,南宋的皇帝和朝臣有點井底之蛙的意思了,他們並沒意識到蒙古會比金遼兩國還厲害,以為能耗過金遼兩國,必然就能把蒙古人也耗過去呢。

這份報告是臨安的統計員在臨安城裡,從官方和非官方途徑搜集來的。然hòu通過往來於各個港口之間的定期快速帆船傳遞到了廣州城的慈禧手裡,最終由他親自送回金河灣。當洪濤回到金河灣之後,已經是端平二年,也就是1235年春天,此時這場風波已經過去了好幾個月。

報告上還提到去年年底,蒙古人派了一個使節到南宋朝廷來“通問”,要求南宋朝廷也像對待金國一樣,繼續向蒙古帝國上貢,成為屬國。這個條件南宋朝廷肯定不會答應,好不容易送走一個乾爹。現在又來一個,憑什麼啊。其實蒙古人也沒打算真的要什麼歲貢。他們只是做個姿態。如果你真給了,那就拿着,正好補充軍費了,大不了拖一年再揍你。如果你要不給,正好有借口了,憑什麼你給金國不給我們?這是看不起我們啊,接着揍!

後世里有些學者也分析過,居然還有說蒙古人如果得到了歲貢就會放南宋一馬的,這尼瑪不知道是不是上學上壞了腦子。當時的蒙古人已經摸清了南宋的虛實,在端平入洛之前就已經指定了南下的大方針,我都能把你們家全搶過來,難道你每個月給我五百塊錢,我就不搶了?仗義點的不要錢直接搶你,孫子點的先收你半年孝敬,然hòu接着搶你,這還用討論分析?

假如南宋是個不毛之地,大家都活得苦哈哈的,蒙古人估計還真可能放一馬,搶過來沒啥用啊。可惜南宋已經算是當時世界上數一數二的富國了,身邊放着一個大富豪,土匪會養着不搶?非等你緩過勁兒來,繼續掙扎逃命?

光靠打壓主戰派,就能讓蒙古國化干戈為玉帛嗎?南宋朝廷還沒傻到這個程度。偷雞不成蝕把米,朝廷和蒙古國之間短暫的蜜月期也煙消雲散了,於是南宋朝廷開始積極備戰了,這次不是要進攻,而是防禦。

怎麼防禦呢,其實沒啥可琢磨的,自古南北之間可以大規模調動兵力的,無非就是三條路,東、中、西。

東路就是江淮方向,在南宋這裡歸淮南西路和淮南東路管轄,統稱江淮,因為它正好處於淮河和長江之間。這片區域和後世的江淮還不太一樣,黃河沒事兒就改改道,現在正好奪泗入淮,造成這片地區里湖泊密布、水道縱橫,陸路交通不是很方biàn。但這裡距離南宋都城臨安最近,即便蒙古人不從這裡發起進攻,按照人的習慣思維,也會在這裡嚴密布防的,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嘛。

中路就是襄陽方向,也就是後世的河南南部和湖北北部地區,統稱荊襄。在宋朝的行政區劃分中,這裡屬於京西南路和荊湖北路,簡稱京湖,設立京湖制置使一職。這是個軍職,有點像後世里的軍區司令。要說交通狀況,這裡應該是最便捷的,水路、陸路都很發達,過了漢江之後向南四通八達,全是平原。不過在這裡有座堅城擋路,還是臨江的堅城,它就是襄陽城,城高牆厚,只要守軍不腦殘,進攻起來不太容易。

西路就是川陝方向,有利州路、益州路、潼川府路、夔州路。這裡的情況比較複雜,在金國滅亡之後,原本金國駐紮在陝西的軍隊一部分投降了南宋、一部分投降了蒙古。還有一部分成了三不管,誰也不投降,佔山為王,想當牆頭草,看看到底是倒向哪一邊更合算,實在不成就擁兵自重了。

不光在川陝地區有這種情況,襄陽地區也有不少金國軍隊投降,在如何處理金國軍隊的問題上,南宋朝廷又沒玩好。他們居然在這種敏感時期,還堅持執行更戍制度,就是讓邊疆各個軍區的司令隔一段時間就調換個軍區去上任,防止他們把握一個軍區時間過長,從而在這個軍區里培養他們的嫡系部隊。

這個制度吧,也不能說完全不對,如果在和平時期,確實可以有效的防止軍人干政。但任何制度都要有一個前提,蒙古國的軍隊隨時都要南下了,還玩這一套兵不知將、將不知兵的遊戲,就有點過於死板了。可能是因為宋太祖趙匡胤是以武將篡了後周的江山,而中國自晚唐到五代十國這段時間裡,正是由於武人當道,才造成了連綿不絕的戰亂。所以吧,不管是北宋還是南宋朝廷,對軍隊這個玩意都非常忌憚。為了不讓趙家江山再出現被自己軍隊篡了權的事情,他們寧可把軍隊的戰鬥力無xiàn降低,也不允許任何一個軍區出現強軍。換句話說就是寧可被外人揍,也不想被自己人坑,有點矯枉過正了。

在端平二年一月,原本駐守在襄陽的南宋名將孟珙被調離,去了黃州。在他駐守襄陽時,收編了很多金國降將,編為北軍,幫助南宋軍隊一起防禦蒙古軍隊。但是接替他的人是趙范,就是當初鼓動宋理宗收復三京的趙氏兄弟里的哥哥。這位趙范來到襄陽之後,對這些金國降將不太待見,總覺得他們不太可靠,甚至起過殺心,勉強才被部將給勸住了。而那些北軍降將也不是傻子,當初投降宋軍只是因為孟珙給了他們足夠的希望,現在換了一個整天想砍他們腦袋的上司,這個日子還能過嗎?

“你們朝廷里的官員,從皇帝開始數,一直到你,治理地方還有點能力,一沾軍事的邊兒,就全是二傻子!而且是一群小肚雞腸的二傻子!你等着瞧,四川和襄樊防線肯定得出問題,這可不是我說喪氣話,而是大敵當前還自己扒拉自己那點小九九的軍隊,能打勝仗就沒天理了,他們應該敗!沒道理不失敗!”剛剛完成了第二次好望角遠航,帶着一身旅途疲憊和一心歡喜回到金河灣,家門還沒進呢,洪濤就接到了慈禧傳來的情報。這些消息已經是一個月前送抵金河灣的,拿着它們看了一會兒,洪濤心中因為開普敦建城有望而產生的那點喜悅就消失得一乾二淨了,取而代之的是滿滿的憤怒和足足的無奈。他只能拿文南這個南宋朝的官員撒撒氣,啥都幹不了。

“……先生未免武斷了,趙范也是本朝名將,有他在襄陽鎮守,不一定差孟珙太多。”文南對於洪濤的預言是心有戚戚,但他又不太甘心承認自己國家政府在軍事上全是笨蛋,還想努力找塊遮羞布。

“我不是說他差孟珙太多,我是說你那個朝廷差蒙古國太多!如果我祖上不是宋人,我就幫着蒙古人一起揍你們,你們這樣的國家不亡國都沒天理!”洪濤才不管這樣說文南會不會太傷心,沒本事的人或者國家,就應該滅亡,這尼瑪是自然選zé。物競天擇,是真理!和民族、國家沒關xì。誰有本事誰吃肉,誰沒本事誰吃屎,再合理不過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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