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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爾堡沒有造船廠,別說造船,連修船都是問題,這對於以海軍立足的洪濤來講太無法容忍了。其實更換桅杆在船上做就可以,但是他想給卡爾留下一個更全面的基地,於是大量的石頭和火山灰轉而被運向了小碼頭旁邊,洪濤要在這裡給卡爾造一座可以把船從海里拉上岸的斜坡,這樣留下的隨船工匠就可以對船隻進行修修補補了。如果有足夠多的木料,他們還能建造一些像探險家號那樣的小船,大船就別想了,這種設計能力即使在金河灣里也是嚴格控制的,只有造船廠里的大匠才能拿到分區圖紙,總體規劃和調整全得由溫老二他們幾個完成。尤其是戰艦的設計和建造,那是金河灣賴以生存的傢伙,所有的設計圖紙都由泊福老人保管,他要是不保險,那金河灣里就沒保險的人了。

四月份的時候,弗雷德里希二世親自來看望他親愛的表弟了,偌大一個帝國皇帝,出海的時候居然只有五艘屬於自己的帆船,其中兩艘還是在熱那亞港繳獲的。跟着皇帝一起來的還有三名教士,他們將在卡爾的封地里建設教堂和教區,這是任何一個歐洲貴族封地里必須的組成部分。為了不讓教皇的手伸到表弟的封地里來,皇帝帶來的教士都是從他自己皇宮的教堂里抽出來的親信。在這一點上,洪濤覺得這位皇帝還是挺仗義的,就因為年輕時候卡爾一家對他不錯,曾經幫助過他,就一直拿卡爾當親兄弟看待。

“洪先生……我的漢語怎麼樣?這是江娘子告訴我的,她說你更喜歡別人稱呼你先生,據說這個稱呼在大宋帝國帶有博學的意思。”一見面,正事兒還沒說,弗雷德里希二世就和洪濤顯擺起他的漢語水平來了,還真別說,用幾個月時間就能說成這樣,在語言方面這位皇帝確實是天才。

“那我也和卡爾一樣。稱呼你威廉吧。您覺得卡爾的城堡怎麼樣,是我設計的。”洪濤為了滿足皇帝的小小虛榮心,也改用漢語和他交談,不過要把語速放慢。否則他還是聽不懂。

“它和你一樣,渾身散發著魔鬼的味道……”皇帝對這座城堡的設計風格做出了不太高的評價,還把它和洪濤個人風格聯繫到了一起。

“太精闢了!海峽對面的柏柏爾人也是這麼講的,看來我很難翻身了。好在我不是基督徒,更不是阿拉伯人。天使和魔鬼對我都沒有任何意義。”洪濤伸出大拇指,認可了皇帝的說法。如果讓他選的話,他寧願當魔鬼也不願意當天使,因為天使背負的責任太多了,對誰都要負責,而魔鬼只需要對自己負責就可以了。

“我也給卡爾帶來兩樣東西,這是他的新外褂和教皇的賜封,東方伯爵……”除了三名教士之外,皇帝還給卡爾帶來了兩件禮物,一個是皇后親自繡的伯爵外褂。一個是教皇的詔書。

“您那位教皇可真夠陰險的,起個名字還帶着濃濃的陰謀味道。東方伯爵,不如乾脆叫異教徒伯爵算了。”洪濤聽到卡爾的爵位,心裡立馬就覺出不對味兒了。這個封號太特別了,太有煽動性了,這是時刻提醒別人注意,卡爾不太被基督世界認可啊。

“不用管他,他在羅馬待不了多久了,等我把倫巴底徹底統治住,他就得從羅馬滾出去。我的帝國之內決不允許有其它國家的存在,教皇國也不成!”在對付教皇的問題上,這位皇帝從來不掩飾他內心的仇恨。

“在我們那邊有這樣一句諺語,叫做挾天子以令諸侯。就是說把皇帝控制在自己手中,用他的威信來影響其他諸侯。其實把教皇困在羅馬,對帝國來說並沒有害處,說不定還有好處。”洪濤理解弗雷德里希二世對教皇的仇恨,但不贊同他的做法。如果他是個貴族完全可以肆意而為,但如果他是個帝國皇帝。就不應該這麼任性了。為了一個教皇和整個基督世界為敵犯不上,有n多種軟刀子可以把教皇磨得********,何必非用最極端、最不合算的方式呢。

“洪先生比我更適合當皇帝,卡爾一直說你不喜歡這個位置,我覺得他對你並不完全了解。上次在去熱那亞的時候,咱們倆在船上做了一個約定,不知道現在還有沒有機會實現了?”弗雷德里希二世好像有什麼心事,說起話來總是飄飄忽忽的,洪濤也不清楚他到底要說什麼,只能陪着他繞圈子玩。最終還是皇帝忍不住了,小聲的提醒了一下。

“船上的約定?……哦,您是說解剖屍體的事情吧?”洪濤讓皇帝說得一愣,他不記得和這位皇帝還做過什麼別的約定了。看了一眼皇帝這個偷偷摸摸的樣子,才明白過來,合算他還想着那件事兒呢。

“我從費德里克大學專門請來了兩位阿拉伯醫生,他們也對這件事兒非常感興趣。”皇帝已經有點摩拳擦掌了,盯着洪濤的眼睛生怕洪濤拒絕。

“沒問題,但是我們不能在這裡做,這裡人太多,很容易被人發現。要不我們坐船出海吧,我帶着陛下去諾曼人的故鄉看看如何?陛下應該也是諾曼人的後裔吧?”洪濤轉着眼珠想了想,屍體有,工地上幾乎隔兩天就會有奴隸因為各種原因死去。但在這裡解剖有點不合適,正好自己回家之前還想去北歐轉轉,主要是為了完善海圖,不如帶着弗雷德里希二世一起去,來回兩個月足夠了。

“維京人恐怕不太歡迎我這個後裔,他們在大海上也是魔鬼般的存在,會不會有危險?”弗雷德里希二世顯然動了心,只是有點擔心自己的安危。

“您儘管放心,我對生命看待得比任何人都重,您可以去問卡爾我是如何膽小怕死的,假如我說能去的地方,基本就不會有危險的。至於說維京人的海船,那只是傳說,它們恐怕還沒有熱那亞縱帆船管用呢。別忘了,我也是一個國王,太危險的事情我不會去做的。”洪濤也是閑的沒事兒幹了,修坡道、改桅杆這些活兒他幫不上忙,他的能力只限於動動嘴,真要讓他拿着工具幹活,還不如一個奴隸給力。自己出海又太悶了,卡爾和黃崖都走不開,羅有德和江竹意又遠在熱那亞,連個聊天的人都沒有。碰到這位威廉皇帝,正好是個解悶的人,堅決不能放過!

能拒絕洪濤極力邀請的人不多,弗雷德里希二世最終還是沒抗住洪濤來自各個方面的誘惑,連冰山都整出來了,對於一個生長在地中海大澡盆里的人來說,真的很期盼能看一眼。而這位皇帝又是個求知慾極強的人,對於洪濤所說的北冰洋既懷疑又嚮往,於是就成了洪濤的俘虜,扔下皇家衛隊,偷偷給卡爾留下一封信,帶着兩個大鬍子老頭上了金河號,趁着夜色溜出了港灣。

這一晚上,洪濤基本就沒怎麼睡,被威廉皇帝催着到底艙準備解剖台和解剖工具。由於這個玩意太嚇人,洪濤也不想被太多船員知道,所以大部分活兒他都自己幹了,光磨刀就磨了半宿,累得和孫子一樣,直接就睡在解刨台上了。第二天一睜眼,就看見威廉皇帝的藍眼珠子正在自己頭上不足一尺的地方瞪着呢,手裡還舉着一把磨好的小刀,好像正準備下刀。

“別誤會,我只是用你來熟悉熟悉下刀的感覺,由於你佔著這個大桌子,我又不忍心叫醒你,所以已經耽誤了很多時間。”看到洪濤睜眼了,而且用一種很怪異的眼光看着自己,威廉皇帝也覺得自己這個姿勢好像不太友好,趕緊辯解了一番。

“你們自己玩吧,我先回去補補覺去。就兩具屍體,省着用,別浪費了啊!”洪濤覺得這位皇帝精神肯定不太正常,看見死人比看見活人還興奮。那兩個阿拉伯老頭也不是啥正常人,他們居然在給死人洗澡,還洗得那麼仔細,就好像一會兒要炖了吃肉一樣。和這麼三塊料悶在底艙里,洪濤極其不樂意,還是讓他們自己玩吧,醫學這件事自己還是別摻合了。

等到了吃午飯的時候,洪濤還沒看見這三個人上來,於是親自下去叫他們吃飯,結果他們三個倒是吃得挺香,洪濤自己卻啥也吃不下去了。底艙那間做為解刨室的艙室里都快成人間地獄了,他們三個把一具屍體給大卸八塊之後,還用繩子把每個部分全給吊了起來,就像晾臘肉一樣掛了一屋子。用他們的話說,這都是不同的部位,必須一塊一塊的仔細觀察。由於洪濤船上的油燈太亮了,工作條件太好了,這麼難得的機會更不能浪費,不光要記筆記還得畫圖,還邀請洪濤下去一起分享他們的心得體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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