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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古帝國之所以在一段時間裡強盛無比,善於學習只是一個方面,強大的執行能力也是它的優勢。這件事兒如果放到南宋朝廷里,你就等着各方勢力一起扯皮吧,就算扯出來結果,執行的時候也是阻力重重,不光有拖後腿的,還有下絆子的,反正是不能讓你干舒服嘍。

可是蒙古帝國在這方面就好得多,大汗的旨意一下,幾位蒙古貴族跟着皇兄察合台,帶領兩萬多蒙古嫡系部隊秘密進駐金州、登州和婆速府,把三處地方的居民全部登記造冊,不許隨意流動,直接變成了軍事管制地區。然後由耶律楚材協助察合台統領全局,把需要的人員、物資源源不斷的送往三地。

為了這個龐大的計劃,窩闊台汗特意從西征的佔領區招募了大批大食、斡羅斯的工匠,凡是會造船、鑄銅、鑄鐵者皆可免去奴隸身份,被送往這三個地方幫助建設造船廠、鑄造大炮。除此之外,大批由北地漢人、金朝降民組成的探子用各種身份潛入了南宋,不管是做生意還是干別的工作,他們的目標只有一個,刺探大海船和那種神秘武器的製造詳情。

在多方努力之下,原本看起來難以完成的工作居然進展得很順利。大海船的建造圖紙雖然很不完整,但大概思路還是打探清楚了,有幾個探子甚至從南宋商人手中搞到了幾份關鍵的造船資料。有了這些數據,再通過各族工匠的努力,用了不到半年時間,第一艘仿造的鮭魚級貨船就建造出來了。這讓蒙古帝國高層有點欣喜若狂,原本不太支持這個計劃的貴族也都改變了初衷。

相比起造船,鑄造大炮的進度就要慢多了。這種武器不像大海船那樣被很多人熟知。即便是宋國高層也不了解鑄炮的詳情,更沒有像振州造船廠那樣的鑄造廠可以打探,只能憑藉一些見過這種武器的士兵口述。再加上一堆從戰場撿回來的炮彈逆向分析這種武器到底是個什麼樣子的。

對於從來沒見過大炮、也沒有這方面想法的人來說,純靠腦子逆向推理可就太難了。一開始的時候有好多種思路同時迸發了出來。比如說大食人提出來的投石機結構、斡羅斯工匠提出來的弩炮結構,但經過試驗之後都不太靠譜。除了射程嚴重不符之外,威力也相差甚遠,更沒有那種隆隆的響聲和陣陣白煙。

最終還是一名金國工匠提出了比較相似的想法,這名工匠以前為寺廟鑄造過大鐘,親家還是開煙花爆竹店的。他們倆把大鐘與煙花的原理有機的結合了起來,最終弄出了一門又短又粗的火炮雛形,並且試射成功了。把一個石頭球打出去百十米遠。

有了雛形,後面的事情就好辦了,無非就是提高射程和精準度的問題,於是所有懂鑄造的工匠都被集合到他們兩個人手下,開始不斷的嘗試用各種材料鑄造大炮。可惜再想提高火炮的性能就不那麼容易了,裝葯裝多了炮身會炸膛,裝少了又沒勁兒,折騰了快一年時間,才用青銅鑄造出來一種還算湊合的大炮,也就是洪濤看到的那種臼炮。它可以把直徑二十厘米的空心彈發射到五百米開外。換成實心炮彈就只有三百多米射程了,而且不能平射,只能吊射。

雖然性能上顯然不如敵人的大炮厲害。但蒙古高層已經沒有耐心和時間繼續等待。大規模建造海船,再加上不斷試驗大炮的消耗已經讓帝國的財政有點吃緊,如果再無限期的試驗下去,別等更厲害的大炮造出來,帝國就沒有錢糧撐下去了。於是這種臼炮就成了蒙古水師的新式武器,開始定型量產。

於是更大的災難就發生了,鑄造成品率太低,不足三成。也就是說耗費了幾萬斤銅料鑄造十門大炮,只有三門是能用的。其它全廢了。面對這種情況,整個蒙古帝國高層和工匠們都沒有任何辦法。就算殺頭也提高不了半分成功率。可是箭已經上了弦,還拉滿了弓。發射不發射這個力氣算是已經用出去了。無奈之下,只能投入更多財力,用數量彌補成品率的不足,加班加點的去鑄造那些比錢還貴的大傢伙。

在這三年多的時間裡,整個蒙古帝國就像是個割腕自殺的人,不管如何從各地抽調財物,都止不住血液從手腕的傷口上慢慢流失,國庫里永遠是空的。剛從西邊佔領區送來一批繳獲的財物,轉眼就變成了煤炭、銅料和木材,連捂熱乎的機會都沒有。搞得帝國上上下下怨聲載道,不光留守在東邊的貴族們不滿意,就連西征的將領們也都快急了,合算他們搶了半天全是白乾,啥也沒留下,都扔海里去了。

面對這種情況,窩闊台汗也忍不住了,儘管在他的計劃里至少要造上千艘大海船、幾千門大炮之後才是決戰的開始,但計劃趕不上變化。當初預算的時候都是按照原本船隻的造價略微上浮了一點,誰承想真造起來這個成本是一天高過一天,上浮了兩三倍都不止。再加上鑄造火炮的大量消耗,假如再不把宋國打下來,蒙古帝國的諸王和貴族們就該先窩裡反了。

開戰!到了1240年夏天,隨着金州和登州造船廠、鑄造廠的原料消耗一空,再也擠不出一絲一毫的時候,窩闊台汗親臨登州,下達了開戰******。隨着這一聲令下,幾百艘齊裝滿員的大海船開始從金州、婆速府向登州集結。別說登州港了,就連登州近海都停滿了一模一樣的船隻,就算洪濤來了也得下一跳,整整六百一十三艘排水量達到三百四十噸的仿造鮭魚級貨船鋪滿了海面。

由於每艘船只能攜帶三門臼炮,所以這些船的運載能力遠超蛟鯊級戰艦,平均每艘船可以裝載二百多名蒙古士兵。而且蒙古水師的編製也很奇特,他們的水手就是原來的陸軍,在大海上是水手,到了地方穿上盔甲拿起刀槍就是陸軍,這樣算起來,每艘船裝四百人都不成問題。

六百多艘船、每艘船四百人,這就是二十多萬兵力。聽着不算多,實際上卻很多了。這二十多萬士兵頂陸戰時候的至少五十萬,因為他們裡面輔兵和民夫的數量很少,全是純粹的戰兵,成分純得不能再純了。這就是海運的優勢,它不光運量大,消耗還少。

當然了,蒙古水師的船上並沒這麼多兵將,這次南下的兵力總共只有十三萬人。按照大食船長的建議,有三百多艘船是做為運兵船使用的,另外三百艘船才是作戰船隻。這些船將先一步出發,主要用於和敵方船隻在水面戰鬥,爭奪制海權,隨後而來的才是有海面戰鬥能力的運兵船,它們會清掃敵人殘餘戰力,然後選擇合適的地方把士兵送上岸。

“阿哈,此去南國不遠萬里,你年事已高,不如由闊出統領,你坐鎮登州與薩里合一同籌劃糧草,待闊出登陸之後,再隨船前往不遲。”看着海面上一眼望不到邊的艦隊,窩闊台汗也有點躊躇滿志了。他相信這麼多戰船出戰定會一舉成功,沒有失敗的理由,只是對於他哥哥察合台要親自領兵前往不太放心。

他的這位哥哥自小與他情誼交好,當初爭奪汗位時,就是他哥哥出面說服了自己的侄子貴由、弟弟托雷,才讓自己順利登上了汗位。如果他哥哥在前線有所失的話,即便獲得了勝利,對自己也是一個很大的損失。

“大汗,蒙古兒郎自小就不怕戰鬥,不管在陸地上還是大海上,都是強者。我與這些兵將相處了三年多,沒有別人比我更熟悉他們。等我兵臨臨安城下之時,還望大汗可以率軍親往,咱們兄弟一同攻下臨安城,由大汗您第一個入城才能說服別人。這幾年為了建造這些船隻和大炮,已經耗光了帝國的錢糧,此戰關係到帝國的存亡,你我兄弟正該攜手海陸,一舉拿下南國。”察合台是個一絲不苟、性格嚴肅的人,對於目前帝國的情況他了如指掌,更明白此戰意味着什麼。

“那就如阿哈之意,不過還請阿哈留意一個人,就是敵方的主帥,叫洪濤。假若可能的話我想要他活着,此人如能為帝國所用,將是第二個薩里合。”窩闊台讓哥哥這麼一說,也不再擔心什麼了,但是他對洪濤這個人很感興趣,或者說是對大海有了興趣,很想把洪濤這個對大海最熟悉的人收歸己用。

“這恐怕不容易吧……諸王不會答應的,再說他不是已經稱帝了嘛。這種人和薩里合不同,你還是別去惹這個麻煩了吧,我估計他不會來,要是來了,我幫你處理掉他!”察合台聽到弟弟想要收攏洪濤,神情變得更嚴肅了。如果洪濤不稱帝,這件事還有商量的餘地,可現在他是個皇帝了,這就和耶律楚材有了本質上的區別。任何一個皇帝也不會放心使用另外一個皇帝的,就算是窩闊台汗想也不成,帝國高層的諸王和貴族們肯定不會答應,這不是給國家找麻煩呢嘛。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