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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天,有關於八班的新聞在年級里傳開。

陸竽早就不將此事放在心上了,沒受到任何影響,頂多上廁所的時候,被別班女生多看幾眼。

像方巧宜那樣的女生畢竟是少數,其他女生看陸竽的眼神都帶着同情,覺得她倒霉透頂了才會遇到這種室友。

方巧宜的日子就沒那麼好過了。一天下來,遭受了不少來自陌生人的白眼和諷刺,搞得她快精神崩潰了。

一向跟她關係要好的孔慧慧,明顯在疏遠她,不跟她走在一起。就連她主動叫孔慧慧的名字,後者也當沒聽見,快步跑開了。

方巧宜鬱悶得要死,喉嚨里好像嘔了一口血。

“拜拜,明天見。”

陸竽背着書包,跟江淮寧揮了揮手,挽着她那兩位好朋友先走一步。

江淮寧低頭抿唇輕笑,站在過道里等了沈歡一會兒,待他收拾好,兩人一塊下了樓梯,與沈黎會合。

近期溫度一降再降,清晨能有零下十度,沈黎早上感冒了,這一天都萎靡不振,吃了葯稍微好轉一點,仍有些提不起勁兒。

出教室時,她從上到下裹得密不透風,頭上戴了米白色的毛線帽,圍巾繞着脖子纏了好幾圈,只露出一雙眼睛,還戴了手套。

見了面,沈歡關心地問:“怎麼樣?好點了嗎?”

“鼻涕流得太凶了,煩死了。”沈黎開口說話,帶着濃重的鼻音,眼眸沒有以往明媚,灰濛濛的,像蒙了一層水霧。

沈歡給自行車解了鎖,卸下書包丟在車籃里:“你這癥狀跟之前陸竽感冒時差不多,估計都是感染了風寒。”

沈黎站在一側,表情微微一變,不太想聽到那個名字。

“不想騎自行車了,騎不動,你載我吧?”沈黎說話的時候,目光不由得往江淮寧那邊瞥。

沈歡嘴角一扯:“你忘了?我早上才跟你說過,輪胎快沒氣了,怎麼載你?讓老江載你吧。”

說罷,沈歡朝江淮寧抬了抬下巴:“老江,你載我姐。”

江淮寧剛解了車鎖,將自行車牽出車棚,聞言,瞥過去一眼。沈黎輕輕眨眼,水潤的眼眸中透着一絲不明顯的期冀。

這麼簡單的要求,以他的性子,應當不會拒絕。

念頭剛起,江淮寧接下來的話就給她兜頭澆了盆涼水:“下午打籃球扭到手腕了,你騎我的車載她吧,我騎你的車。”

周一本沒有體育課,數學老師有點事,下午第一節數學跟周二下午第三節體育調換了。

一群男生打籃球,冬天熱身運動沒做到位,江淮寧上場沒多久,因為跟顧承搶球,手腕扭到了,有些紅腫。

沈歡當時就在場上,課下還陪他去醫務室買了瓶消腫祛瘀的噴霧。

“行,我載她。”

沈歡爽快地跟他換了輛自行車,載上沈黎,緊跟在江淮寧後面駛出了學校大門。

考慮到沈黎吹不得風,沈歡騎得很慢,對她說:“你趴我背上擋擋風。”

從江淮寧出口拒絕的那一刻起,沈黎就再沒開口說話,露在外面的眼睛微垂,手指攥緊了沈歡身側的衣服。

“你坐穩了,前面過減速帶,我怕給你顛下來。”沈歡感覺到她抓得很緊,又提醒了一句。

沈黎悶悶地嗯了一聲。

“你們女生就是身體弱,天氣一冷動不動感冒,班裡已經好幾個了。之前陸竽感冒一個星期才好。”沈歡嘴巴嘮叨個不停,“再過幾天就是期中考試,要是因此耽誤了考試,沒考好你又該哭了。”

“我什麼時候因為考試哭過?”沈黎抑鬱地反駁,“我成績很穩定好吧,你該擔心你自己。”

沈歡哈哈笑起來:“我記錯了,好像是陸竽,上次沒考好趴在桌上抹眼淚。”

這回輪到江淮寧反駁他:“陸竽也沒哭過吧?”

沈歡:“……”

沈黎低下了頭,越是不願聽到那個名字,越是跟見了鬼似的,“陸竽”兩個字不斷縈繞在她耳邊。

她早就意識到,他們的三人小組,因為陸竽的出現,隱隱裂開了一道果縫隙,被她擠了進來。

沈黎無法形容這種感覺。

“說起期中考試,我想起來江淮寧你生日快到了,想好要怎麼過了嗎?”沈黎強行岔開了話題。

沈歡懵了:“卧槽,一直沒注意農曆的日期,到十一月份了嗎?”

他們這邊一般都按農曆過生日,但是平時看日期總習慣性記住公曆,很少留意農曆。若不是沈黎提起,他差點忘了江淮寧的生日。

公曆日期他記得,今天是十二月十日。

與他不同,沈黎早一個月前就特別關注了,在枱曆本上用紅色記號筆圈出了江淮寧的生日,數着日子倒計時。

瞞着所有人,她偷偷準備了一份生日禮物。

“還有三天。”沈黎給沈歡提了個醒。

“靠!這麼快?我都沒來得及準備禮物!”

激動之下,沈歡車把都握不穩了,車頭晃動了好幾下,差點將沈黎嚇死,在他背上拍了一把:“你好好騎車行不行?”

江淮寧絲毫不懷疑,他生日的事被沈歡知曉後,明天就會鬧得全班皆知。

“十七號就要期中考試了,忙着複習,不準備過了。”江淮寧對過生日一事不太執着,情緒淡淡的,還叮囑沈歡,“不準說出去。”

“我懂。”沈歡挑了挑眉,笑得十足曖昧,“那些女生要是知道你生日,還不得趁機送禮物獻殷勤。”

他無意說出口的話,恰好戳中了沈黎的心事。

沈黎咳嗽一聲,好似在掩飾心虛。

“怎麼還咳嗽上了?”沈歡緊張道,“回去讓咱媽給你炖一盅冰糖雪梨湯吧?”

沈黎撒謊:“沒事,被風嗆了一下。”

沈歡稍稍放心,轉頭看着那道清瘦的身影,問他:“連陸竽也不告訴嗎?她可是我們同桌,瞞着她是不是不厚道?”

江淮寧自有打算:“當天再告訴她。”

沈歡不懂:“為什麼?”

“免得她送禮物。”

“噗,江淮寧你怎麼這麼自戀?”沈歡笑得不行,“瞧你說的,人家提前知道你過生日又怎麼樣?你就篤定她一定會送你生日禮物?”

江淮寧罕見地表現出臭屁的一面:“別人不敢說,她嘛,這點自信我還是有的。”

“你嘚瑟死了。”沈歡罵他,“真不要臉。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就是看出陸竽這人愛講客氣,她要是知道你生日,衝著禮尚往來四個字,也會給你送上一份大禮。”

還真被他說中了。

江淮寧的自信就是來自於陸竽的性格,他平時給她幫一點小忙,她都牢記在心裡,想方設法還回來,更何況他過生日這麼重要的事情,被她知道,她肯定會有所表示。

他不想讓她破費。

——

沈黎頭重腳輕地從電梯里出去,剛打開家門就聽見客廳里父母的爭吵聲。

“沒江家幫忙,我們開不了逸香食府,更過不上如今的好日子,做人得懂得知恩圖報,人家都來第二回了,你總不能端着架子,真讓江學文三顧茅廬吧?你這麼做,有沒有想過我以後跟婧芳怎麼相處?倆孩子見了江淮寧不得尷尬?”

黎歡的聲音壓抑着怒意,頗長一段話說完,她一手按着劇烈起伏的胸口,臉色難看,顯然被丈夫氣得不輕。

坐在沙發上的沈輝明抽了口煙,眉頭深蹙:“你懂什麼?我這麼做……”

餘光一掃,瞧見兩個孩子站在玄關處,遲遲沒進來,沈明輝話音一頓,而後換上一副笑臉:“你們回來了?”

沈歡和沈黎面面相覷,他們只聽了個大概,也都不是傻子,只消動動腦子就能猜到父母的爭吵與江家有關。

沈黎聽到了江淮寧的名字,率先問道:“你們在吵什麼?”

“沒你們的事,我和你媽商量一點事情,你們回房去。”沈明輝傾身,將指尖夾着的煙蒂碾滅在茶几上的煙灰缸里,沖他們抬了下手。

今天白天江學文再次登門拜訪,拿了一份更為詳盡的企劃案給他看,每一項規劃都寫得清楚明了,其中經營方針和發展規劃尤為詳細,還有完整的裝修施工平面圖,屬於只要是認字的人都能看得明白,可見他花費了不少心思。

沈輝明盯着“財務預決算”那一欄看了許久,所需資金分攤到幾位投資人身上,不算多麼大的一筆數額,尚在他的接受範圍內。

他也不是非要為難江學文。

私心裡,他根本就不想經營什麼度假山莊,他有逸香食府要管理,實在騰不出多餘的精力。他明年計劃開一家分店,要忙的事情數不過來。

考量過後,他還是拒絕了江學文入股的提議。

江學文不再勉強,改口說找他借一筆資金,等山莊落成後,正式運營獲得盈利,就按照比銀行高一成的利息還給他。

沈輝明說,要挪動大筆資金,需得跟家裡人商量,送走了江學文。

酒樓晚上幫一位老顧客的父親籌備了一場八十歲壽宴,夫妻倆忙到很晚,回到家裡正好說起這件事。

沒曾想黎歡這個暴脾氣,話沒說幾句,先數落了他一頓,差點吵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