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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兄弟。」被顧蕭的連聲呼喚打斷了思緒,嚴青川連忙開口應下。

顧蕭不明白為何短短几日,面前的嚴兄就像完全變了個人,但眼下不是糾結這些的時候,雲公子被那何季所擒,正去往雁北城,自己得設法救援才是,於是暫斂心中疑惑開口。

「嚴兄,雲公子失蹤一事,你的意思,咱們卻該如何。」

嚴青川這才回過神來,迎上少年懇切目光,注視片刻,似拿定了主意,開口道:「就依木兄弟之法便好,咱們先脫身,再前往雁北救人。」

「如此甚好,那就依計行事,一會我解開這將軍的穴道,咱們以他為質,等那醫官將馬匹乾糧備好,咱們就挾他一同北上。」少年星目閃動,將心中盤算說與嚴青川。

「咱們要挾他一同北上?」嚴青川依舊是那番心事重重之模樣。

顧蕭起身,行至堂下,向著司外打探一番,這才回首道:「當然,如不以他為質,咱們即便出了城,巡守軍立時就會動身追擊,將咱們就地格殺,挾他北上,巡守軍投鼠忌器,咱們沒了後顧之憂,才能對付那擄走雲公子之人。」

嚴青川目光轉向一旁仍在昏迷的高登,一向冷峻的面容上擠出難看笑容,向著少年開口道:「木兄弟所言不錯,既是要挾這高將軍出城,咱們是不是先把他弄醒,不然要抬他出這郡守司,咱們倆可要費上一番功夫。」

顧蕭聞言一怔,隨即笑道:「哈哈,嚴兄所言極是。」

「你為何...這麼執着...甘冒風險,也要相助雲公子。」嚴青川看着少年從堂下行回高登身側,伸手就要為他解開穴道,面上笑容已然消失,開口發問。

顧蕭聞言,止住手中解穴動作,略微回首,蹙眉道:「我一路北游,見到的皆是咱齊雲百姓安居之狀,沒想到自入了雁北以來,卻見雁北百姓遭匪賊襲擾,更沒想到這群匪賊不僅對百姓動手,更敢對雁北官軍下手,如若長此以往,動搖了根本,咱齊雲邊境不保...」

嚴青川怔住了,沒想到一個草莽小子,竟能有如此見地,眸中再顯猶豫問道:「你就不擔心,憑你一人之力,太過單薄嗎?」

「嚴兄這話可不對,有萬將軍這樣的忠臣武將,有雲公子何嚴兄這樣心念百姓之臣,還有萬千雁北軍男兒,怎會只有我一人之力?」少年朗聲回道。

嚴青川無言以對,只得將心中之事暫掩,看着少年指出如電,高登從昏迷漸漸清醒,司外也響起那醫官老陳之聲。

「小兄弟,你要的良駒已備好。」

——

莫守民匆匆行在莫郡之中,不時回首張望,見並無巡守軍士卒跟隨,方才轉向一旁,鑽入一處僻靜小巷,左穿右插之後,行至一處院外,快步而入。

才進得小院,就見小小人影從房中鑽出。

「莫伯伯,你怎麼才回...木恩公他們...」

小豆子聽得莫郡之中兵馬聲攢動,以為是木恩公救人之事敗露,若非司衛小六一直阻攔小豆子,只怕這小姑娘早已按捺不住心中急切,前去郡守司查探,見莫守民一人返回,小豆子忙去追問顧蕭等人境況。

莫守民回想少年在司中囑託,稍稍安撫小豆子後,忙喚來小六,叮囑他去將木一同行兩人留在院中的衣物兵器捎上,悄悄準備好駿馬乾糧,與自己送上後山百姓藏身密道。

小六忙遵莫守民之囑咐離去準備,小豆子聽聞,連忙開口:「莫伯伯,幫恩公的事,請讓小豆子也出一份力,六哥哥男子心粗,那些乾糧飲水,還是讓我來準備吧。」

莫守民看着小豆子長大,知道這孩子素來細心,略一思忖,她所言不錯,便允了小豆子之請,正要繼續開口吩咐之際,卻聽得郡守司方向傳來兵馬嘶鳴吼

聲,立時臉色微變。

「莫伯伯,怎麼了,你不是說木恩公無礙嗎?」小豆子聽得響動,心中慌亂,忙攥起莫守民的衣擺問道。

莫守民心中一緊,可面上卻並未顯現,只是寬慰小豆子道:「放心,木小兄機智過人,定不會有事,你與小六快快去準備好東西,送到後山,我去看看。」

小豆子見過木恩公身手,清澈目光中滿是信任,聽了莫伯伯安慰直言,心中稍定,重重點頭,不再多待,與小六二人結伴快步而去。

看到小豆子二人離去,莫守民方才放下心來,目光凝重望向郡守司方向,稍作思忖,亦出小院離去。

不過並未直接趕往郡守司,而是順道去往莫家一趟,不顧家人疑惑眼神,直奔書房,從榻旁取出祖傳寶劍,懸於腰間,方才尋着兵馬聲響,順郡守司方向而去。

郡守司前空地,早已滿是巡守郡士卒,在巡守軍偏將所率下,將郡守司團團圍困,遙遙望去,只見得人頭攢動,旗幟招展,戰馬嘶鳴,躍躍欲試。

本是將郡守司大門團團圍住的巡守軍士卒們,隨着司中行出幾人,緩緩而退,漸漸避讓開來,為司中行出的幾人讓開道來。

見有生人出現,戰馬們紛紛感受到身旁主人心中殺意,昂首揚蹄,愈發不安分起來。

戰馬有靈性,士卒們卻只能壓住心中怒火,眼睜睜看着郡守司衛打扮的少年,一手持刀,架在自家將軍頸邊,緩步而行,雖他面上滿是泥土遮掩,但那雙眸中卻不顯任何驚慌,只不停警戒周遭,挾高將軍而行。

巡守軍士卒們不住安撫身旁躁動戰馬,紛紛望向少年並他身後的虎目青年,靜靜等待時機,只要那少年手中鋼刀稍稍放鬆,恐怕立時會被剁成肉泥。

少年就這樣挾着胖將軍,在重重兵卒中緩行,走出約莫數丈,手中鋼刀一緊,身側高登感受到刀鋒銳利,趕緊止住身形。

「大人,我的良駒、乾糧在何處?」少年向著身前丈余,面向自己,隨着自己步伐前進而緩步後退的醫官開口。.

老陳囑咐妥當司外之事,再度入司告知挾持高將軍之少年,並伴着少年並嚴青川出了郡守司,雙目緊緊鎖着少年持刀之手,想要趁少年放鬆警惕一刻,出手救下高登,怎奈少年警惕之心,絲毫不減,手中鋼刀也牢牢架在高將軍頸邊,聽得少年開口發問,忙回道。

「少年人,稍安勿躁,手中的刀可拿穩了,莫要傷了我家將軍。」

目中顯出笑意,少年絲毫不懼:「大人莫要岔開話題,我只問良駒乾糧何在。」

「戰馬識主,你駕馭不得,我已遣人在莫郡之中尋得幾匹好馬,不過那些馬兒不曾見識過此等軍陣,我擔心馬兒受驚,便遣人準備在軍陣之外...」老陳安撫開口,生怕少年手中刀生了高登。

可話出一瞬,卻見高將軍眉頭微蹙,小眼之中似有別樣意味瞧向自己,老陳再入郡守司與少年周旋時,見高將軍醒來,想要衝自己開口被少年阻攔時,便一直向自己使着眼神,不過自己不解其意。

顧蕭當然猜到了高登之意,只在醫官開口一瞬,將高登挾住,不讓他再以眼神示意,同時劍指點上高登啞穴,讓他不能開口。

顧蕭此舉並非擔心高登將自己救走楊虎城之事告知那醫官,此刻距江姑娘帶楊虎城等人行入郡守司密道已過多時,想來江姑娘等人早已抵達後山,只要莫家主依自己之計,將馬匹乾糧送至,他們此刻已踏上趕往雁北城之路,眼下自己只要挾高登,助嚴兄脫困即可。

聽聞醫官之言,顧蕭早已識破他緩兵之計,不過並不擔心,收斂心思開口道:「莫郡之中,這麼多士卒圍着,若是這麼緩緩而行,怕是要走到明日,你下令讓這些士卒散開,放我與嚴兄離去。」

老陳自然不允,眯起眼,冷聲開口道:「你說要帶嚴統領入司,你才肯放人,我允了你,你又說要準備馬匹乾糧,也允了你,現在又改了主意,即便我同意,怕是這些巡守軍士卒卻不會再同意。」

醫官開口聲音不大,卻讓周遭離得近的士卒們聽得真切,已快掩不住心中怒意的士卒們紛紛跨前一步。

少年不語,只是斂去笑容,手中反握鋼刀一緊,登時刀鋒破開些許皮肉,高登頸中鮮血登時順着刀鋒緩緩滑落,少年劍眉微挑,星眸掃向周遭逼近士卒。

不知是因刀挾將軍,還是少年無懼目光,眾士卒暫止,離得最近的士卒已能感到這少年身上散發的駭人氣勢...

一時間場中陷入對峙之勢,少年不知,隱於攢動人頭後之處,數名軍中神箭手,早已張弓搭箭,箭鋒直指自己後心,身旁幾位偏將,壓低聲音急切問道:「怎樣,可有一擊斃命的把握。」

幾名弓手面露緊張神色,汗水早已浮滿額間,其中一名弓手,看樣子已有四旬年紀,軍中士卒皆不知他為何如此年紀還只是個小小弓手,只知他若出手,箭下無人可逃。

聽得偏將開口發問,這弓手將手中勁弓稍稍放低,示意身旁幾人亦放低弓箭,側目恭敬開口:「將軍,想要射中,應是不難,可要一擊斃命,卻無可能。」

「為何?連你都沒把握?」偏將急切道。

老弓手搖頭道:「這賊人武境不弱,你瞧着他雖背對咱們,可挾將軍而出的步伐絲毫不亂,隱有輕功道理蘊含在內,我這箭出,定能射中,但箭出一瞬,破空之聲,定會引起他的警覺,萬一他避開要害,怕會激怒於他,到時玉石俱焚,吃虧的可是咱家將軍。」

偏將聽得,紛紛蹙眉商議。

「這可如何是好。」

「要不試上一試...」

「不可,高將軍還在他手中,不能行險...」

諸將無主之時,聽得身後一人開口。

「都讓開。」

這一聲怒喝,不僅引得一眾士卒回首,便是被困在當中的少年並醫官老陳,也尋聲望來。

開口之人,正是徐安,只見他扯動手中韁繩,馭馬慢行,周遭士卒,皆知這位耿直將軍的性子,不敢阻他,紛紛讓開道來。

直至少年前,徐安翻身下馬,迎上高將軍那雙眸子,似是瞧出了高登之意,隨即向老陳開口:「就依這少年之意,統統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