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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那管事的卻不去理會所謂信件,只把趙明枝所列各處分點、道路,另有行路需要注意事看了又看。

因身邊鏢師不識字,他便特地讀得出來一二。

那鏢師聽得竟有如此細項,一一分辨之後,與自己所知過往相互印證,登時如獲至寶。

他看向趙明枝的眼神都不同了,忙道:“姑娘好記性!冬日行路艱難,有這經驗在前,我們便能省下許多力氣,既能走得更快,不耽誤姑娘差事,也不至於那樣遭罪了。”

再道:“此處去往柳桐鎮並不為遠,快馬加鞭,最多兩日行程而已,若能半途相遇,還會更快,姑娘放心,此事交給我們,必定給你辦得妥妥帖帖!”

又低聲同那管事的道:“今次記得找個識字的與我們同行,這一份東西好生抄錄兩遍,存在手裡,日後也能用。”

語畢,卻復又轉向趙明枝問道:“只這是急鏢,又是轉單,比起平常時候麻煩許多,不知那行李是有多重,需要多大車馬去拉動?”

趙明枝便問他價錢。

管事的代為上前報了。

趙明枝聽得入耳,略一沉吟,心中算了,報出一個數來,問道:“如若需要三輛大車馬,兩輛小車馬,另再三十個鏢師護送,另派三名鏢師單獨送那信物給我,前者兩馬輪換,後者四馬輪換,便是這個數,不知對也不對?”

那管事一時惶恐,不敢亂算,忙道:“姑娘稍待!”

他連忙去取了算盤過來,噼里啪啦一同撥弄,半晌,終於計出一個數來,同那趙明枝所說一對,正正相符,忙一點頭應了,又不免嘆道:“姑娘家中是行商起家罷,這算數之法,當真厲害!”

趙明枝笑道:“您好眼力。”

那管事的便道:“這數目不小,卻不曉得姑娘可能接受……”

趙明枝道:“我正要說個明白,這鏢是否放,放多少,還要看後續,若不合適,可能只請送那信物,其餘東西我另作安排——這生意卻小得多了,不知貴鏢局可願意?”

那管事的忙道:“這是自然,姑娘自要各家比對,我們各施手段,各自爭取,怎會不願!”

趙明枝又道:“先送信物——若能將那信物及時送到我手中,信物這一單我多付三成鏢費,如何?”

語畢,把腰間香囊取下,自其中摸了一餅東西出來,按在桌上,發出“咚”的一聲響。

這廳堂是為待客之用,十分敞亮,今日又有太陽,更是把桌上那餅東西照得十分清楚。

只見其三指寬,半掌長,寸許厚,通體發著柔暈黃光,沉甸甸,溫潤潤的,叫人一看,就再眨不動眼睛,只想在心中大聲誇讚:世上怎會有這樣美的物什,這樣漂亮顏色。

——原是一方燦燦黃金條餅。

這金餅不知哪裡壓制的,光看外表,不用去摸去稱,就能看出成色必然極好。

而趙明枝見眾人眼神俱變,人人去看那金餅,便將其翻轉過身,指着右下角印記道:“這是從前京中‘亨通行’所制,憑此金餅,可至其下分點換錢四百貫,其實未必只能亨通行,別家金銀鋪子一般可換,不過少幾貫錢罷了——我便以此作為定金,如何?”

又道:“我是為先行,家中旁人隨後才至,如若今次兩下便宜,十分順利,等家人到了,或有其餘事情可托你們來辦,將來未必不能再做生意。”

她說完,便去看對面管事。

既是當地老鏢局,名聲不差,那多半是做的長久買賣,輕易不會半途生出歹心,更何況她又有李氏鏢局中人作為引薦,旁人看了,怎麼都會掂量一二。

眼下她拿了金餅出來,印證自家身份不是小商戶,又稱有家人後來,必能再做一二威懾。

李訓不在,她只能自行設法,雖囉嗦麻煩些,也得先做自保,再圖其他。

果然,金銀入眼,又聽得她一番自述,管事的臉上笑意更殷勤幾分,然則他遲疑片刻,卻仍不敢答應,而是同那鏢師把原鏢是李氏鏢局事說了,又說李訓事。

鏢師本來也十分高興,聽得這話,竟是面上神色漸變,慢慢猶豫起來,道:“李二當家的當真進了衙門大牢?此事不知是個什麼情況……鏢行里畢竟有過規矩……”

兩人互相對看,俱是又心動,又拿不定主意模樣。

倒是一旁那傅淮遠隨從忍不住上前道:“趙姑娘這許多買賣,轉來轉去,十分麻煩,不如且回家同咱們傅大當家的說一說,未必沒有更好法子?其實我們鏢局走這趟鏢,也不在話下的!”

趙明枝道:“多謝,只這事早間與傅公子商量過,他已盡知,不必再勸了。”

那隨從眼睛直勾勾看着桌上金餅,面露羨慕之色,卻又無法,只得退了回去。

趙明枝見他動作行狀,心中微動,又自香囊中取了一小角銀子,取桌上半張紙包了,悄悄遞到他手中,道:“今日一大早便同我出來辦事,一路領道,十分辛苦,我也沒有旁的好東西,買賣人只講金銀事——一點小意思,只收下便是,還請莫要聲張。”

那隨從先說不用,但那手早已接了,暗暗一捏,只覺硬硬的,雖不知是什麼,憑那手感,又看趙明枝方才手筆,便知必定不是簡單銅板,頓時又驚又喜,連忙道謝。

趙明枝沖他擺手,示意不要說話。

那隨從滿臉帶笑,自行退下,一時站立模樣都更抖擻了。

半晌,那管事的過來才道:“姑娘人實在厚道,這差事也十分難得,只畢竟規矩不好輕易壞了——不如稍等片刻,叫我去掌柜的並總鏢頭商量商量?”

趙明枝笑道:“做買賣講究你情我願,您不必為難,貴鏢局這樣重規矩,講承諾,倒叫我更放心三分。”

語畢,卻沖那管事的使了個眼色,又去看那傅淮遠隨從。

管事的當即會意,出得門去,不多時又帶一個雜役回來過來,問道:“外頭那兩匹棕馬,不曉得是不是姑娘你們的,不肯吃草,先在馬棚里鬧事,好似互相踢打起來。”

趙明枝一時訝然,站起身來,去看那隨從。

隨從當即踴躍道:“姑娘且坐,我去看看。”

果然跟人走了。

而待那隨從一走,趙明枝復才轉向那管事的道:“我聽你們話中意思,好似只要那李訓同意,這鏢便能成,不知是也不是?”

她微笑道:“聽聞他眼下入獄,不知什麼情況,以貴鏢局能耐,想來進得獄中做一回探,不是什麼難事罷——不如去問一問?”

又道:“此項差事涉及鏢費不菲,若是怕過多糾纏,我也可以一同去那獄中探問,當面分辨,把話說得清楚——不知如何?”

------題外話------

多謝b?useye、狸奴幾下偷翻書兩位親送我的平安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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