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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瑞文躺在床上裝死,一言不發。

許渾鬆開容棲棲的手,給她表演的空間。

“這些管子拔掉會怎麼樣?你會死嗎?”

容棲棲撲閃着一雙無辜的大眼睛,卻看得蘇瑞文脊背發涼,沒想到一大把年紀里,還會被一個小姑娘嚇到。

容棲棲與蘇瑞文對視的那一剎,第一反應是骯髒。

她見過很多腐爛的魂體,但蘇瑞文的魂體不僅開始腐爛,而且已經完全被怨氣纏上了。

只有生前罪大惡極的人才會在死之前被怨氣纏體,等到雙腿一蹬,眼睛一閉,黑白無常就會把這種人帶到地獄十八層,至少關四兆年以上,才能再入輪迴。

蘇瑞文的心頭湧上一種恐懼感,身體不自覺地往旁邊挪。

許渾懶得跟他們打太極,“齊璇,你說。”

齊璇冷笑一聲:“蘇瑞文,你這個豬狗不如的東西,蘇舒是你的親兒子,你怎麼下得去手!”

說著,衝上去要掐住蘇瑞文的脖子,許渾擋了一下,還沒弄清楚事情真相之前,蘇瑞文還不能死。

容棲棲扶着齊璇半癱軟的身體,現在的齊璇心如死灰,跟剛才冷靜大方的樣子判若兩人。

齊璇臉上淌着淚水:“蘇瑞文這個變態,跟我姐結婚之後一直在外面玩女人,位置爬得越高,他更加變本加厲。他後來還對小孩下手,我姐用自殺威脅他,蘇瑞文美其名曰生意需要,還對我姐說:你想死就去死好了。我姐實在忍受不了這個家,在蘇舒四五歲時,自殺了。”

齊璇彎曲的背忽然直挺,一想到蘇舒很有可能因為那件事自殺,就恨不得剖開蘇瑞文的身體,看看他的心是不是黑色的。

“你竟然打你兒子的主意,是你逼着他穿女裝給你看的!然後對着他,做出……..做那些事,你都忘記了嗎!”

喊到後面,齊璇聲音都已經嘶啞,她渾身氣得發抖,酸水在肚子里翻騰,呼吸也非常急促。

謊言之下是不堪入目的真相。

“住嘴!”

“蘇瑞文,你可真狼狽。把你的皮扒開了就受不住了?你想過蘇舒是怎麼活過來的。”

“那時候他才五歲,小孩子記得住什麼。”蘇瑞文還在為自己辯解。

“他有神經病!我沒有他那種兒子。”

“五歲!五歲的孩子你都能玩弄!畜牲——”

齊璇心裡的火怒從心臟蔓延到全身,這些年她忍辱偷生,不斷收集蘇瑞文的犯罪證據,她還和蘇舒約定好,一起揭發蘇瑞文的真面目。

明明快成功了,蘇舒卻死了,她唯一的親人就這樣沒了。

整個人像被戳破的氣球,失去了所有的力氣。

她只能匍匐在地上,手肘撐着地板,慢慢地挪動。

她要將蘇瑞文抽皮撥筋,然後把蘇瑞文下面的醜陋的東西攪成肉泥,祭奠蘇舒的在天之靈。

這樣的控訴,聞者悲痛,見者落淚。

被害人永遠只能忍氣吞聲,殘害者卻可以獨步青雲!

容棲棲施法定住病房裡的每一個人,她要讓蘇瑞文這種人渣,承受來自地獄的怒火。

許渾的魂體連忙抽離金枕山的身體,攔住容棲棲。

“別衝動,蘇舒還沒出現,需要蘇瑞文這條狗命。”

“滾。”

“我們好不容易查到這裡,蘇瑞文是個重要的籌碼,不能殺。”

許渾在容棲棲面前上跳下竄,勸說她改變主意。

“再不滾,你可以和他一起死。”

聞言,許渾立刻飛到一邊,這樣做很有可能會損失這一單,比起這些,他更惜命。

容棲棲的五指如蓮花般綻開,狼毫毛筆赫然樹立在手心上,筆尖的血珠匯聚在一點,容棲棲默念着咒語,血珠膨脹成拳頭大小的血球,下一秒好像就要爆開了。

房間內的陰風越來越大,旗袍緊緊貼合容棲棲高挑的身形,紅唇微挑,妖艷和正氣同存。

“3”

“2”

“1”

狼毫毛筆得到主人的命令,甩動血球,血球如利劍似的撞向蘇瑞文那張面目可憎的臉。

“等等——”

容棲棲粲然一笑。

魚兒上鉤了。

原本還是陰沉沉的房間,忽然變得明亮許多。

許渾頓時明白剛才全是幻像,就是為了引蘇舒出來。

蘇舒慢騰騰地從窗戶外面挪進來,喪氣地垂着頭:“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你忘了我是誰?一進醫院我就感受到你的氣息了。”

許渾指了一下容棲棲,又指了一下蘇舒,有種被背叛的感覺:“你沒和我說!”

“說出來你能把他抓住?”

深入靈魂的一問,許渾捏住自己的嘴唇,選擇閉嘴。

“蘇舒,你為什麼要跑?”

“你當時的看起來不像會繼續幫我,萬一你把我燒了,我下輩子怎麼辦?”

“你躲在蘇瑞文這裡也很奇怪吧,蘇瑞文對你做的事情我們都聽說了,你離開我們的真實目的到底是什麼?”

“如果我說了,你們真的會幫我嗎?”

容棲棲對蘇舒的忍耐值馬上就要到臨界點了,許渾急忙回答:“我們答應你所有的要求,只要你乖乖的。”

又低聲說:“深呼吸幾下,別生氣了。”

蘇舒摸摸被定住的齊璇,聲音十分平靜,不像齊璇那般歇斯底里:“小時候的事,你們也了解得差不多了。但是我說過,金枕山帶着我一起穿女裝,這件事是真的。”

蘇舒的目光在齊璇的裙子上流連,他回想起金枕山送給他人生中的第一條裙子,準備擦一擦眼淚,伸手一摸,手掌卻直接穿過眼睛,原來他已經流不出眼淚了。

“金枕山剛來我家的時候,我很排斥他。直到有一次——”蘇舒停頓了一下,接著說:“蘇瑞文又逼着我穿裙子進他房間,剛好被金枕山看到了。他為了把我救下來,拚命抱住蘇瑞文,就算被打個半死,他也不鬆手。蘇瑞文打累了,沒心思再糾纏下去,就把我們關在地下室里。”

“後來,蘇瑞文再也沒要我進他的卧室了,我問過金枕山,是不是他做了什麼。金枕山只是告訴我以後可以去學校讀書了。”

容棲棲說:“喜歡穿女裝是怎麼回事?”

“算是一種脫敏治療吧,那段時間我一看到裙子,整個人就會忍不住的發抖,更嚴重的時候還會頭暈嘔吐。金枕山用了很多種方法幫我,但是沒什麼太大的成效。直到有一天他自己化好妝,穿上裙子,我被那種滑稽的裝扮逗笑了。”

蘇舒想到那個場景,眼睛裡帶着點點笑意。

“漸漸的,我沒有那麼反感女生的衣服了。畢業之後,接觸到更多和我有相同愛好的人。是男生又怎麼樣?服裝在我眼裡沒有性別之分,只要我喜歡穿,我就要穿。”

“但是金枕山把你殺了,為了不讓你找到他,不僅在辦公室搞那麼多驅鬼的東西,還養惡鬼。我不信他像你說得那麼好。”許渾說。

蘇舒利用他們去找李元,一旦李元發現蘇舒還活着,一定絞盡腦汁讓蘇舒見到金枕山。

蘇舒一直以弱者的姿態出現在容棲棲和許渾的視野,光憑金枕山對待蘇舒的殘暴,他們兩個人就會誤以為金枕山也是加害者之一。

許渾不得不佩服蘇舒的心思之縝密。

“這一招借刀殺人用得真妙。”

容棲棲:“金枕山後來還對你做了什麼?”

蘇舒的雙手捏拳,對金枕山深惡痛絕:“我發現在李元背後的人居然是他!怎麼可以是他!”

“當時我還在鎮上教書,他想給我自由,便瞞着蘇瑞文把我送到鎮上,卻沒想到被我發現他和李元的關係。後來想想,從小到大,他一直掌控我的生活和交友,李元也是他介紹給我的。我跟傻子一樣,被他耍得團團轉。”

“金枕山那副嘴臉真令人噁心,說什麼為了我好,實際上用我的女裝視頻和照片威脅蘇瑞文,不然他憑什麼爬得這麼快。”

金枕山每一步全是算計好的,先博得蘇舒的好感,然後按住蘇瑞文的死穴,再來一百個馮函都玩不過他。

竟然如此憎恨他們,為什麼不直接許願,讓容棲棲幫他復仇呢?許渾想不通。

蘇舒的願望:見父母一面,親口對他們說說話。

“親口說!”許渾驚呼出聲。

“你不是要親口跟父母說話,你打算親手殺了金枕山和蘇瑞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