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度c小說網

外面狂風大作,吹得木窗嘎吱作響,左右搖晃的樹影,投在棕黑的木地板上,如鬼影一般,床上的人目不轉睛地看着那些影子,不知在想些什麼。

是忍着冷意去關窗呢?

還是不管它,繼續睡呢?

許渾糾結死了,為了禦寒,他足足蓋了三層棉被,好不容易把被子捂熱了,真不想爬起來。

可就這麼放任大風吹一晚,每天肯定會發燒。

許渾權衡再三,妥協了。

披上外衣,趕快把窗戶關好。

許渾伸手扣住窗沿,正要關窗,眼前冷不丁冒出一個黑乎乎的影子。

一個側身躲在牆邊,低聲說:“我去,什麼玩意兒?”

難道許非從破了陣法,來找他報仇了?

許渾轉運幻形術,變成了一隻蝴蝶,扒在窗戶上,刺探敵情。

那道黑影從他面前閃過,站着樹影處,捏着他兩隻翅膀,說:“好醜的蛾子。”

“高人!是你呀!”

那隻蝴蝶砰的一下,又變回了許渾,容棲棲捏住的不再是翅膀,而是許渾的手臂。

嗯,手感不錯。

放手之前,容棲棲還捏了捏許渾緊實的肌肉。

少年背光而立,皎潔的月光灑在他的肩膀上,只能看見他臉部的輪廓。

容棲棲的到來,真是意外之喜。

等等,哪來的“喜”?

“你怎麼來了?”許渾難掩欣喜。

容棲棲攤開手掌,“借書。”

“什麼書?”許渾想到了他之前說過的古籍,不等容棲棲回答,開了檯燈,在書架最上面那一層,從左到右找過去。

“找到了。”許渾拿出一本殘破不堪的古籍,小心地放在容棲棲手上。

容棲棲挑眉,這麼輕鬆,她以為要費一番功夫。

古籍封面殘損潑污,紙張也泛黃了,不少地方還有蟲蛀的痕迹。

容棲棲翻開古籍的第一頁,烏黑的瞳孔一縮,真的是《怨道游經》。

容棲棲內心複雜,“另一半呢?”

“我在鬼市裡看到它的時候,它就這樣了。”

說起這件事,許渾當年在鬼市的攤子上,偶然發現這本古籍,小時候以為是話本,一直擱置在箱子里,還是無聊的時候翻出來看了一眼,就是這一眼,許渾徹底被其中描述的陣法所折服。

年少不懂事,錯把寶貝當成草。

許渾感覺氣氛不對,聯想到容棲棲突然造訪,“你知道它的來歷?”

容棲棲頓了頓,許渾是外人,沒必要跟他解釋這件事。

但有人心口不一,“這本書是《怨道游經》,原來藏在我家裡,我最近歸置舊書的時候,發現少了它,來你這裡也算是碰碰運氣。”

許渾是人精中的人精,一聽就猜到容棲棲沒有把實情說出來。

能讓她特意來人地界找的書,十有八九是個寶貝。

但他這人有一個原則,不該問的從不起好奇心。

地獄裡的渾水,他一點都不想沾。

許渾順着容棲棲話應下,“原來是這樣,那你準備怎麼處理它?”

容棲棲把書還給許渾,“它先繼續放在你這裡,我家......那邊不太安全。”

在容古沒給出結果之前,《怨道游經》放在許渾這裡是最安全的。

許渾又把書原路放回,“這裡有張紙條。”他把紙條放在燈下,“5648293364,赤芝什麼時候把世界代碼放在書架里了。”

容棲棲是雙眉擰成一團,“你知道是誰放的?”

“我打個電話問問。”許渾走到窗邊,對着電話那頭說了幾句,便掛了。

他疑惑地轉回頭,摸了摸下巴,“赤芝說不是他放的,誰這麼好心給我送怨氣來了?”

許渾顧及隔壁房間的許父許母,便沒有開燈。在昏暗的檯燈照射下,他只能看見容棲棲清冷的側顏,眼皮下的眸子寒意逼人。

那個人布的局比她想象的還要複雜,不止地獄,還有人地界,這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他算準了容棲棲順着古籍查到許渾這裡,這張紙條就是誘餌,他賭容棲棲一定會去。

退一萬步說,即使容棲棲不去,許渾也會去。

容棲棲盯着紙條上的字跡,心想,又被算計了一次。

你到底是誰?

容棲棲吐出一口濁氣,“一起?”

許渾深知這一次的收怨不簡單,但,往往風險越高,報酬也會越高。

小爺天不怕地不怕。

他從黑暗處抬起頭來,淺褐色的眼睛閃爍了幾下,嘴角帶着壞壞的微笑,一股不羈張揚之氣透過黑暗,印在容棲棲的腦海里。

“能夠成為美女的夥伴,是我的榮幸。”

容棲棲淡淡掃了他一眼,“嘴想被扯爛就直說。”

許渾自覺合住上下兩片唇瓣。

兩人同時落地,容棲棲突然不太習慣許渾的魂體,有點糊眼睛。

許渾沒注意容棲棲的表情,“這裡怎麼這麼黑?”

容棲棲再睜眼,原本如墨的瞳孔變成了耀眼的金色,“你做好準備,我去開燈。”

許渾還沒品味出容棲棲的意思,就看到滿房子的血跡。

“這是搞了個人血噴泉吧。”

整個客廳,除了茶几上面一塊圓形的乾淨地方,天花板,地板,電視,以及所有傢具上都有一大片一大片的血,有些血跡已經發黑了。

容棲棲:“噓,仔細聽。”

有水聲。

兩人朝着發出聲音的方向走,打開主卧的門,那裡面的情況和客廳一樣,床單像在血池裡滾了一圈,濕噠噠的,扭成一團堆在床上。

透過浴室的玻璃門,那裡面的燈光一閃一閃,十分詭異。

容棲棲先一步走在許渾前面,緩緩打開門,燈光又恢復了正常。

浴室好像封閉了一段日子,開門的一瞬間,一股卷席着惡臭和鐵鏽的味道撲面而來,如果仔細聞,浴室里還殘留着一點點香味。

由於下水道的口子那裡纏了一大堆頭髮,浴室的地板上積滿了血水。

容棲棲拉開浴簾,浴缸里血更為粘稠,表面漂浮着一團又一團的長髮,那裡面還躺着一具腐爛的女屍。

女屍的穿着不像是現代人的穿着,倒比較像宋制漢服,臉上戳着十幾根簪子,密密匝匝的,都看不清女屍的真實模樣。

容棲棲皺起黛眉,這樣血腥而又殘忍的殺人方式,她也很少見。

兩指併攏,輕點女屍的眉心,一個近乎透明的魂體順着容棲棲的手指被拉出來。

太弱了,這是容棲棲看到她的第一反應。

容棲棲為她渡了一點怨氣,但這樣只能保證她魂體不散。

如果要像自然死亡的魂體那樣強壯,還需要注入更多怨氣。

容棲棲把她的魂體先放入魂戒,神秘人有意引他們過來,不會找一個沒有用處的屍體,先讓她休養一下再看。

許渾忽然說道:“高人,你看她眼睛!”

女屍的雙眼裡扎着兩根最粗的發簪,開始明明是閉上的,從眼皮上插進去。

可是——那雙渾圓的眼睛現在睜得老大,那兩根發簪直直戳在眼球最中心,就像從她眼睛裡長出來的一樣。

更令人不可思議的是,浴缸里的血盪出了波紋,好似裡面有東西在遊動。

“唰——”

容棲棲的手臂上赫然有了一道五指印,女屍的手從浴缸里伸出來,死死抓住容棲棲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