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挖了一指又一指。
葉成洋也忍不住也挖了一指。
兄妹倆啜著手指津津有味。
葉成湖氣死了，他就低頭找刀，蛋糕就破相了好幾處。
他大吼，“你們幹什么！不準吃，都還沒切！”
林秀清也拍了兩人的手，“髒不髒就直接放到嘴裡去，先去洗個手。”
“娘，你看他們兩個，蛋糕都給他們挖壞了。”
葉成湖氣急敗壞，他都沒捨得讓蛋糕破相。
回來的路上，他都小心翼翼的提著，生怕跑太快把蛋糕晃的移位。
葉成洋笑嘻嘻的說：“反正都要切了吃，我們先嚐一口。”
葉小溪也一動不動，“不髒，等會洗，大哥先切……”
關鍵時刻，她哪裡捨得視線離開蛋糕。
“兩個都先去洗手，沒洗手誰都別想吃，成湖也去洗手，我來給你們切。”
葉成湖瞪了一眼偷吃的那兩個，“我要大塊的……”
“我也要大塊的……”
“我也要……”
三兄妹一個喊的比一個大聲，一陣風似的趕緊跑去洗手，洗完又衝到桌前等著分蛋糕。
一人捧了一個超大塊的三角形，這才心滿意足的拿勺子挖著吃。
林秀清坐了一天船也累壞了，坐在長凳上靠著牆，也不想動了。
“娘，你也吃啊。”葉小溪挖了一勺自己最喜歡的奶油到林秀清嘴邊。
“我不吃，等會兒也要吃飯了。”
“飯都還沒煮呢，先吃嘛。”葉成洋也道。
葉成湖已經先放下手頭的蛋糕，準備要給他娘也切一塊。
“我給你切。”
林秀清嘴巴已經被葉小溪的奶油糊的到處都是，也顧不得說話了，先清理舔乾淨嘴邊的奶油。
“先給你們阿太跟爹切一塊吧，等會兒阿爺阿嫲來了，也給他們切一個。”
“好的，我來切！”葉成湖興沖沖的，已經顧不上吃了，就想著切蛋糕。
葉母這時也收到他們回來的消息，過來了，本也打算過來煮飯的。
看到門口葉耀東在給老太太兩邊耳朵搗鼓，她好奇的問了一下，“你在幹嘛？搗鼓啥？”
“去省城順便到醫院配了一副助聽器，給她帶上試試。”
“什么是助聽器？幫助她耳朵聽力的？”
“對。”
也就這年頭的助聽器比較簡陋，他也選了一個簡單款的，不用人到場就能通用的。
反正能用就行，將就著先用一下。
葉母也好奇的說了幾句話，問老太太能不能聽清，老太太笑呵呵的回應了幾句，並且說都聽到了。
“能聽到那也沒白花，等你爹以後老了也這么給他配一副。”
“啊？為啥不是給你配？”
“你爹現在已經就提前耳聾了，說話都當沒聽到，不是得給他配？”
葉耀東一言難盡來看了他娘一眼。
他娘已經沒管他了，先進屋去做飯了，並且還聽到了她驚訝的說話聲。
“喲，還吃上蛋糕了，這下子晚上也不用吃飯了。”
“對呀。”
“蛋糕就是我們的晚飯。”
“我們明天早上還要吃蛋糕。”
三個吃的滿嘴都是奶油，滿足極了。
林秀清推了一塊蛋糕到葉母跟前，“這塊給你，成湖特意給你們切的。”
“我不吃，留著給他們明早吃，現在這天氣放著也不會壞。這下子一個個蛋糕吃進去，也不用吃晚飯了。”
“少煮一點。”
“船都檢查好了，有沒有問題啊？也就他吃飽了撐的，船好好的沒啥問題也要開這么大老遠去檢修，就不能明天出發到上頭後，再檢查嗎？”
“說是怕排隊，耽誤出海，省城有阿海在，可以打一個電話通知一下，提前插個隊，安排。”
“那沒壞，不用查也沒事啊。”
“我不太懂，反正廠裡說挺多零配件已經老壞或者是磨損，更換一下零配件使用壽命能長一些，也能避免船在海上出故障，回不來。說能預防就提早預防，也挺好的，漁業公司的船也都是定期檢修。”
“好吧。”
“現在花小錢，以後能省大錢，反正這幾天閒著也是閒著，提前檢修了，到時候上去立馬就能出海掙錢。”
“明天就要出發了，東西給他收拾好了沒有？”
“壽宴後就已經收拾了大部分，床鋪早幾天去省城前都已經搬到船上鋪好了，等會吃完飯再給他整理一下其他的，就能把東西搬到船上去。”
“等會讓你爹過來幫忙一下，也不知道死哪去了，到現在人也沒看到”，葉母邊生火邊碎碎唸的罵，“天天喝酒，天天講都沒用……”
葉耀東給老太太弄好助聽器後，就進來拿了塊蛋糕出去給她吃。
他也發現了，老太太愛吃甜食，平常口袋裡就少不了糖，原以為是為了哄孩子，實際也是為了自己吃方便，現在她也不用為了他，省那幾塊錢。
反正吃糖也不用牙齒，嘴裡含一顆能甜很久。
苦了一輩子了，老了多吃點甜的也好，也吃不了多少年。
“我不吃，你吃，馬上要吃飯了，我留著肚子吃飯，這蛋糕留著給幾個孩子吃，他們愛吃。”
“買了好大一個，都夠他們當飯吃，吃到明天了。他們還在長牙齒，不能吃太多甜食。”
“那你吃……”
“我在魔都跟省城都吃膩了，你吃。”
“吃膩了？那給阿清吃，給你娘吃。”
“都有，裡面還有。”
葉耀東塞她手裡，她才沒話講。
坐了一天船，他也累壞了，趁著晚飯還沒好，先進屋去躺會兒。
不過，等他半睡半醒的時候，聽到外頭他娘罵人的聲音，也醒了。
清晰的罵聲傳到他耳邊裡，他也沒法再睡了。
“……大白天的就喝酒，你咋不直接喝到晚上？”
“……買給幾個孩子吃的蛋糕，你也那么饞……”
“明天就要走了，一堆的東西都還沒搬上船，現在酒喝進去，等會怎么幹活？”
“還吃，我看你也不用吃晚飯了，去幹活了……正好給你醒醒酒……一天天的在家幹嘛都不知道……”
“……趕緊走，省得在家看著心煩，沒有一天不喝酒的……”
他壓根就沒聽到他爹反駁的聲音，大概理虧了，估計給他娘數落的已經出去整理東西了。
等吃晚飯的時候，果然沒看到他爹。
“不把我爹喊過來吃飯，等晚上還得給他煮夜宵？”葉耀東說完轉頭看向葉小溪，“你去叫一下。”
“為什么是我？”
“因為你最小，在你們還不懂事的時候，都是你們大哥跑腿，等洋洋長大一點，就變成洋洋跑腿了，現在該到你跑腿了。”
“哦，好吧。”葉小溪屁顛屁顛的就跑了。
葉成湖高興的說：“這才公平，輪流使喚，以後都喊她。”
林秀清笑著說：“也就現在還喊著動，等過幾年，得一個比一個懶，叫不動了。”
“小孩子要勤快一點，尤其你們兩個，成績要好一些，不然就跟我出海了。”
“爹，你放心，我一定考上高中。”
“現在別吹牛，等考上了再說。”
葉成洋突然出聲，“爹，晚上元宵節……”
“剛回來，累死了，不去，等會兒還有事要忙，明年再帶你們去。”
兩人唉聲嘆氣，只能認命的看著電視。
葉成湖鬱悶的說：“中午大表姐打電話過來，說她等吃完晚飯，跟幾個表哥去鎮上玩，等會兒經過我們家就先放下行李，然後再去鎮上，晚上玩好了，到時候再來我們家睡覺。”
林秀清瞪他，“你個臭孩子，怎么現在才說？前面回來的時候沒有說。”
他抓了抓腦袋尬笑，“這不是過了太久忘記了嗎，又光想著蛋糕了，洋洋問起，我才想起來。”
“有多久，才下午的事。”
“那也忘記了，反正也不耽誤你什么。”
“我得把床鋪了，有沒有說來幾個人？”
“不知道啊。”
“你也不知道問一下。”
“來了就知道了，又沒有要在家裡吃晚飯。”
林秀清看向葉耀東，“那等吃完飯，你先去整理一下要帶上船的東西，筐跟漁網，還有一些工具啥的，我都已經分好整理了，放到作坊牆角堆好了。你問一下爹，就知道那些都是哪條船上的，我等會先去鋪床。”
“嗯好。”
葉成湖猶猶豫豫的又問：“那娘…我們能跟著表哥表姐去嗎？”
“人擠人，有什么好去的，又不是沒看過，也不怕走丟了，他們幾個都貪玩，哪能看得住你們，就在家待著。前幾年也沒少看，市裡的馬戲團也都看過了。”
“好吧……”
徹底沒戲，兩人也死心了。
葉耀東問道：“你們報名報好了沒有？”
“都報好了，明天就上課了。”
“那晚上就把書包書本整理一下，收收心，明天開始上課。”
“知道了。”兩人異口同聲。
葉耀東原本還想著交代他們一下，讓他們不要告訴葉小溪，他明天離開的事。
不過，想想也沒必要交代，知道就知道唄，反正她跟裴玉睡在一塊，已經覺得萬無一失了，趁其不備就好了。
出發的時間是早就定好的，所有人都知道，前些天也看了風向風浪，定好的時間不用變。
但是他這幾天都不在家，許多人也擔心有變動，等晚飯的時候，就有不少人上門來問了。
等他說不變，照常出發，全村人飯後基本就都動起來了，往碼頭海上運送東西了。
本身也都是提前就準備好的，隨時就能出發。
而葉小溪在門口玩的時候，看一堆人跟螞蟻搬家似的，推著板車往碼頭走，隊伍還斷斷續續挺長的，就急轟轟的飛奔作坊來找他。
而他也正在指揮人搬運，定好哪一批東西是哪條船上的。
“爹，爹，爹……”
肉墩子重重的撲到他跟前，抱著他的腰，“爹……”
“幹嘛了？一直叫，我正忙著呢，有事去找你娘。”
“不要，就找你，爹，你是不是要走了？”
“對啊，明天一早走，這會兒先把東西搬上船，你不要在這裡礙事，等會搬來搬去，別碰到你了。”
“那你走了，小姑一家也走嗎？妹妹也走嗎？”
“那我不知道啊，你去問你小姑，你不天天跟裴玉一塊睡嗎？她走沒走，你問她不就好了？”
還好他提前跟惠美打過招呼了。
“妹妹沒有說啊，那我去問妹妹……”
一陣風似的，她又跑了。
這就怪不得他了，反正不是他說謊。
大家都在搬運，忙活到八九點，才把東西都規整好了。
而等他忙好回到家，幾個孩子都在排排坐著看電視。
葉小溪一看到他就道：“爹，妹妹說了，她沒走，小姑沒說要帶她走，她要跟我一起！”
“行，那就跟你一起。”
葉小溪轉頭又跟裴玉道：“妹妹，你不能偷跑哦，我們是好姐妹，穿一條褲子的……”
“小姑走了，你就住我家，以後我娘就是你娘，我爹就是你爹，我哥就是你哥，但是你弟弟不是我弟弟，我娘沒有給我生弟弟，我不要你那雙胞胎弟弟……”
“雙胞胎好傻，那么大了還尿褲子尿床，羞羞臉，還天天跟著我們……”
裴玉也煞有其事的點點頭附和她，“他們還尿尿尿到我杯子裡，太噁心了……”
葉耀東聽著他們說話，也好笑的搖搖頭，然後去洗澡了。
去省城那幾天洗澡不方便，他本身也沒帶換洗衣服，大冬天也不用洗那么勤，說起來他也有五六天沒洗澡了。
正好剛忙活了一通，也出汗了，身上也髒，洗乾乾淨淨的明天出發。
林秀清也跟著他進屋，看著他洗澡，說道：“你們天沒亮就出發吧？你早點走，不然明天開學第1天，六點多他們就該起來了。”
“凌晨4點就出發了，3點肯定就得起來去碼頭了。”
“嗯，現在錢賺的越多，分別的時間倒是越長了。”
“沒辦法，趁著年輕多賺一點，等兩個孩子長大了，到時候就讓他們接手，咱們就得閒了。”
也就再等個五六年，就可以慢慢的放手了。
等那時候，他深海捕撈也能帶熟一批人了，到時候都能移交出去，自己坐鎮後方就行了。
林秀清不抱什么希望，“說的這么簡單，到時候哪裡是想抽身就能抽身。”
“應該可以的，反正有人管就行了嘛，或者自己少管一點。你這邊也多安排點人，也可以看著辦，貼一些招聘廣告，貼到市裡。”
1990年了，下崗潮也差不多要逐漸來臨了，到時候也能多招點人幹活。
“我看著辦吧，不過年後聽說市裡在修公路了，可能要修一條通往我們縣的。可能要不了多久，縣裡也得修一條到鎮上了。”
“好事啊，早幾年就在那裡喊口號，想要富先修路，終於輪到我們這修了。”
北方是政治中心，政策下達後，一般都是在北方那邊開始實行，然後漸漸往南方推移，南方富裕的城市也是先行者，沿海地方也是先驅。
90年就輪到他們這兒了，也算是比較快的了，上輩子他也沒咋關注，反正他只記得，他偶有去縣城的時候，路就已經是水泥了。
“這路要是修好後，車輛來往確實方便多了，也不用那么顛簸了，出行也能方便很多。”
“到時候，我給你買輛小車開開。”
“啊？”林秀清驚了一下，“給我買小車開？我哪裡會啊？摩托車我都開不明白，學多久了，去市裡的路上都不敢開。”
“那小車比摩托車簡單一點，也安全一點，起碼有個大盒子保護著。等路修好後，沒那么顛簸，也寬一些，路況自然會好，以後你開車往返市裡也方便。”
她擺擺手，“我哪裡會？不要浪費這個錢，別買了。家裡卡車有，拖拉機有，摩托車有，自行車也有，有的都有好幾輛，還買那車幹嘛？中看不中用，坐不了幾個人，也拉不了多少東西。”
“但是可以裝逼！身份的象徵！而且也方便，等路況好了，開起來比拖拉機快多了，時間就是金錢，而且也比拖拉機安全。”
“你要么買一個自己開，我就不要了。”
“我在舟市，就那屁點大的地方，不要說摩托車了，騎自行車不用一個小時，都能轉一圈，開什么小車。”
葉耀東說完又安撫她，“你放心了，咱們倆到時候一起去報考駕照，兩人一起學，有個伴，聽說學開小車簡單的很，斷斷續續兩三個月就行。”
“等學會了，到時候就買一輛放家裡給你開，你有事去哪都方便，也不用讓別人送你。”
“咱們這農村地方，搞個小車太打眼了，開出去我都擔心回不來，以後再說吧。”
這倒也是。
還真得擔心一下開出去，回不回得來。
在城市裡不用擔心，路寬人多，他這農村，路上多的是偏僻的地方。
“你顧慮的也對，那就過幾年再說，等路上小車逐漸有了後，咱們就也跟著買一輛。”
“嗯。”
“你要不要也洗個澡？”
林秀清瞬間就明白他的意思了，嗔怪的白了他一眼，“你洗你的吧，我晚一點，三個都還沒安排好，一直忙著，也沒空催他們去洗。我先喊他們三個輪流去洗澡，明天開學第一天，得趕緊整潔的去學校。”
說完她就先出去了。
前面看電視的時候，她就催三個了，偏偏眼睛都黏在電視機前，叫都叫不動，怎么叫都是說等看看完。
都快9點了，眼睛都還沒眨一下，屁股也沒挪個窩。
“去洗澡了……”
三個充耳不聞，只有裴玉轉頭看了她一眼，“舅媽，我中午就洗過了。”
“嗯，我喊他們去洗澡。”
林秀清生氣的敲敲桌子，“耳朵都聾了？”
“娘，我們看完就洗，很快的。”
“白天的時候也不知道洗，非得等我回來催你們。”
三個又間歇性的耳朵失聰。
林秀清直接把電視關了，這才哀嚎一片。
“啊～娘，馬上就看完了……”
“就是啊，金剛眼睛都瞎了……”
“金剛眼睛瞎了，關你們耳朵聾了什么事？天天看，都看了多少遍了，還看！快去洗澡，先洗完澡的有蛋糕吃，吃完睡覺。”
“能不能看看完啊？”
“不能。”
“哎……好吧……”
三人只能認命的去洗澡，然後搶奪臉盆。
“不準給我隨便抹兩下，洗乾淨一點，明天上學第一天，垢垢都給我搓乾淨一點。我不在家，沒人喊你們洗澡，你們也都不用洗了，臭死算了。”
葉成湖嘟囔一句，“不還沒攢夠一個禮拜嗎？”
葉成洋喊道：“我有天天洗腳，哥哥天天都不洗腳，臭死了。”
“囉嗦。”
林秀清催促，“都趕緊去洗，我給你們拿衣服。”
這從上到下，她要是不發話，都沒人去洗澡的，也是夠了。
大的小的4個，從衣服到內褲，再到襪子，都得她準備的好好的，不然天天都得問她穿啥，放哪裡？
等忙活完三個，清洗乾淨臉盆，都10點了，這才輪到自己收拾。
又等孃家侄子侄女過來了，她才能安心躺下。
而葉耀東早就等睡著了。
傍晚回來的時候，他就困的不行，但是隻眯了一會兒就被他孃的嗓門吵醒了，也沒有正經睡一會兒。
剛洗完澡，舒服的躺被窩，等著給等睡著了。
林秀清回屋的動靜都沒吵醒他。
她也都累壞了，從傍晚回來的現在，也忙的沒停過，也就只有吃飯的時候，屁股才粘過凳子。
對著三個孩子心也更累，也不比葉耀東來來回回安排事情來的輕鬆。
不過，半夜他在鬧鐘響之前也醒過來了，想起馬上就要離開了，怎么也得把晚上沒辦的事給辦了，不然接下去得曠好幾個月。
林秀清迷迷糊糊中察覺他的動作，也問了一下，“幾點了？”
“鬧鐘還沒響，說明還沒到點。”
“看一下手錶，別過了時間。”
“放心吧，響了也都來得及，怎么也是別人等我，又不用我等別人。”
“不是，我是擔心等會兒阿光跟惠美過來敲門，要抱小玉。”
“我速戰速決……”
“行吧，也不差這幾分鐘。”
“草，亂說什么，老子給你好看。”
林秀清呵呵的笑了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