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羽放下了手中的檔案，仰頭看向胸口劇烈起伏的夏嵐。
他已經很久沒有見過夏嵐如此緊張的樣子了，確切地說，緊張只是一部分，更多的是激動。
“吳霄虎有問題！”夏嵐將手機放在了孫羽面前。
手機中是一個打開的文件，正是東延市公安局發來的關於吳霄虎案件的資料。
吳霄虎，男，38歲，陽拜縣人，東延市特大人口販賣組織重要首腦。
十六年前，在東延市郊區，吳霄虎參與了一起數量上百的大型人口販賣，對接的是國外的黑市。
警方對這個案子早有洞悉，提前布局，在現場和該組織發生了交火。
吳霄虎見勢不妙，駕車逃逸，在警方的追逐中出了車禍，車子當時發生了劇烈的爆炸。
車上還有一位女死者，被炸得面目全非，無法確定女死者的身份。不過通過檢查可以確定女死者沒有被控制，屬於自由狀態，可見她是吳霄虎的同夥。
警方隨後調查了吳霄虎的詳細檔案，他兒時是陽拜縣橋下鎮平於鄉蚌村裡木匠的兒子，祖上都是做木匠的。
吳霄虎原本也是個木匠，後來受不了村裡枯燥的生活，來到縣城裡闖蕩，他到縣城的第一份工作是一家酒吧的酒保。
那個年代的酒吧很混亂，是混混兒最常去的地方，吳霄虎在那裡結識了一些人販子，從此走上了販賣人口的道路。
吳霄虎這個人生性殘暴，做事風格更是囂張至極，那些年被他破壞的家庭數不勝數。
為了更好地隱藏自己，他在陽拜縣開了一家很大的飯店，自己充當飯店經理，同時也是隱藏的老闆。
孫羽滑動手機的速度很慢，他確實有些疲勞了，如果是紙質的文件他還能做到一目十行，可面對手機的光亮，着實有些刺眼。
但這個速度恰好符合曹琴的標準，當看到吳霄虎的過往之後，曹琴忽然有種頭皮發麻的感覺。
此刻已是春末，也未到深夜，陣陣寒意讓曹琴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曹琴艱難地看向滿眼血絲的孫羽，她被震驚了，因為孫羽那個在她眼裡不切實際的猜想被印證了。
木匠家庭、酒保工作、飯店經理······這個世上不可能有這麼巧合的事情！
孫羽故事中的男主，是吳霄虎！
孫羽完全沒有注意到曹琴驚訝的眼神，他繼續滑動手機。
吳霄虎有一個兒子，名字叫吳承安，當年16歲。
警方在鎖定了吳霄虎之後便調查了吳承安，可以確定他不清楚自己父親的罪行，沒有參與任何和販賣人口相關的事情。
據吳承安說，他12歲之後就很少見到他的父母，父親吳霄虎隔上幾個月回來一次，留下足夠多的錢後便再次離開，有的時候甚至不會在家裡過夜。
吳承安的證詞可以從鄰居那裡確認，吳霄虎確實偶爾會回來，但吳承安的母親許多年沒有出現過。
警方當時還提取了吳承安的DNA，經過對比，和吳霄虎車內死亡的女人並不匹配。
換句話說，吳承安的母親或許早就失蹤了，再想想吳霄虎的身份，警方猜測她早就被吳霄虎給賣了。
吳霄虎出事後警方沒收了他的所有財產，吳承安只能回到村裡跟着奶奶生活。
資料結束了，孫羽猛地站起身，大步向門外走去，“查這個吳承安，我要知道他這些年在陽拜縣的一切軌跡！”
曹琴和夏嵐一左一右跟在孫羽後面，曹琴激動地說：“兇手應該是吳承安，他生活悲慘，痛恨父親，痛恨母親嫁給父親生了他！所以他才按照父母的故事去殺死那些在某一刻像他父母的人！”
“把應該去掉。”孫羽沉聲說，“十年前的第二位女死者朱興悅就是平於鄉蚌村的！”
傍晚六點鐘，孟遠和馬悠然回到了陽拜縣公安局，他們已經知道了孫羽最新的發現。
此刻的孫羽精神萎靡，正坐在院子的長椅上抽煙。
“羽哥，你沒事兒吧？”孟遠沒有急着進辦公室，來到孫羽身前關切地問道。
吞雲吐霧的孫羽搖搖頭。
“不是已經鎖定兇手了嗎？要不你先回去休息？”馬悠然能看出來孫羽已經疲憊到了極點。
孫羽再次搖搖頭，“或許還有用得到我的地方。”
聽着孫羽略微沙啞的聲音，兩人不禁有些心疼，他們都知道，孫羽到現在已經兩天一夜沒有合眼了。
他一直在重複同樣的工作，這是消磨人精力的一種方式。
好在這個時候，夏嵐的聲音從辦公室門口傳來，“進來吧！”
聽到這三個字，孫羽艱難地看向夏嵐，果不其然，夏嵐的臉上沒有預想中的興奮之色。
夏嵐說的是“進來吧”而不是“查到了”，只能說明警方沒有找到有利於他們的線索。
三人走進辦公室，包括曹琴在內，刑警隊所有成員死氣沉沉的。
“沒找到他？”孫羽問夏嵐。
夏嵐嘆了口氣，點點頭，“吳承安的奶奶在吳霄虎死後的三個月便去世了，之後吳承安便如同人間蒸發了一般。
我們通過他的身份證號沒有找到任何信息，這裡面包括常見的交通購票、社保、銀行卡、電話卡，一無所獲。
十六年前要等到十八歲之後才能辦理身份證，確切地說，吳承安在成年之後甚至沒有去辦理身份證。”
孫羽也跟着嘆了口氣，唯一的一點兒精氣神兒也在漸漸消退。
一個人，一個華國的公民，不辦理身份證，沒有在各大系統中留下任何痕迹，這樣的人本身就是有問題的。
“看來只能在陽拜縣大海撈針了。”孫羽嘆息道，“他既然在作案，一定在陽拜縣！”
“他很可能和人販子組織還有勾結，虛假身份一定很多，我們現在連他的名字都不知道，還沒有照片，怎麼查？”曹琴忍不住抱怨了幾句。
孫羽勉強擠出一絲笑容，“16歲，吳承安總不至於連初中都沒有上過吧？”
曹琴說：“這個我查了，他當時已經初中畢業了，剛上高一。只不過因為吳霄虎死了，還背着人販子的頭銜，他受不了學校同學和老師的目光，選擇了退學。”
“初中的畢業照上不是有照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