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遠沒有再去管自己的鞋帶兒，他猛地站起身看向孫羽，“兇手和第三位以及第四位死者認識？”
“嚴謹地說，如果是女人的話，應該認識。”孫羽強調了一聲。
似乎是怕這個推論太打擊曹琴，孫羽又安慰道，“十年前，三江省女性連環殺人犯寥寥無幾，再加上法醫給出了推斷，你一直都沒有反思過這個細節也算正常。”
曹琴難以置信地看向孫羽，又看看馬悠然，隨後又看向孫羽，“你們一開始就認為兇手是個女人？”
孫羽搖搖頭，“當年我要是能確定兇手是個女人，我會給不出任何側寫嗎？雖然我無法確定兇手是個女人，但我也無法確定兇手是個男人。”
“為，為什麼？”曹琴驚訝地問道，案件所有的資料在她的腦海中飛速閃過。
這個案子她跟了十年，所有的細節她都記得清清楚楚，怎麼可能存在兇手性別的疑點呢？
孫羽說：“拋屍用的黑色塑料袋你沒注意到嗎？那是一種很大的高密度塑料袋，除了牢固之外容量也很大······”
說著，孫羽起身來到白板前，在上面畫了兩條線假設為河道。
董力強身高1米7，很瘦，不到120斤，孫羽估算過，如果用來裝那些屍塊的話，四個就夠了，五個綽綽有餘，裝六個就有點浪費了。
黑色塑料袋是在河道中的不同位置發現的，證明兇手沿着河道每隔一段距離依次拋出了手中的屍塊。
要知道，拋屍這種事情是有很大風險的，萬一被發現了怎麼辦？四次能搞定的事兒為什麼要六次呢？
“我能想到的唯一解釋就是兇手的力氣不夠大，不得不分開拋屍。”孫羽說道。
曹琴吞了口口水，她不得不承認孫羽說的有些道理，可這個和犯罪心理學好像沒有關係啊？
似乎是看出了曹琴的疑惑，孫羽無奈地笑了笑，“我現在很少用犯罪心理學了，也正是因為我開始注重傳統刑偵的推理邏輯，才發現了這些問題。
還有就是兩位被割喉者，你們有沒有發現，被割喉的人都是當場死亡，沒有被移動過？
一種可能是兇手本就不打算移動死者的屍體，就是要死者的屍體在巷子內顯眼的地方。另一種可能，兇手沒有這個力氣去移動死者！”
曹琴忽然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似乎那些刻在她腦子裡的推斷都是假的。
“不對啊！”夏嵐疑惑道，“如果兇手力氣很小的話，那這次的案子呢？”
這次的案子中，兩位死者的體內都有大量的迷藥，已經確定是通過口服的方式進入體內的。
死者被迷暈之後又被帶到了公園的草坪上，確切地說，是草坪靠里的位置。
現場附近有很多足跡，但因為這些草坪白天里會被路人踩踏，所以沒有任何參考價值。
可是，警方在現場也只發現了足跡，沒有任何推車的輪胎印，也沒有拖動重物壓倒草坪的痕迹。
換句話說，兇手應該是將死者背到案發現場的。
這一點和孫羽剛才的推斷完全矛盾了。
“那兇手不還是男人？”孟遠也被帶進了男人女人問題的思考中，他馬上做了自我否定，“可如果是男人，十年前有些地方確實像羽哥說的那樣不合理。”
這一刻，大家也終於明白了馬悠然剛才的意思。
怪不得她說，如果沒有這次的案子她還能勉強給出一些側寫。
“說實話，我到現在都還確定不了十年前的兇手到底是男人還是女人，畢竟那些細節都可能是兇手刻意偽裝出來的。”孫羽一邊說話一邊看向馬悠然，“你是怎麼看出來十年前的兇手是女人的？”
馬悠然眨眨眼，“我說是直覺你信嗎？聽曹隊講了十年前的案子後產生的直覺。”
“說人話！”孫羽翻了個白眼，他知道馬悠然一定有自己的發現。
馬悠然吐了吐舌頭，“四位死者中有三位都是社會上的小混混兒，兇手能出現在他們身邊，一定有着很強的交際能力。
警方調查過死者們的社會關係，沒有發現任何交集或者可疑的人。如果兇手是一個男人的話，肯定也是個混混兒，不可能查不到蹤跡的。
我能想到的可能性就是兇手是一個很漂亮的女孩兒，而且不是社會上的混混兒。”
只可惜，這個推論在這次案子面前被否定了。
孫羽點了一支煙，看向身邊的白板。
在來這裡之前，當聽到接連兩台發生命案並且當年的負責人曹琴向特案組求助後，孫羽以為這一定是十年前案子的延續，可現在連他自己都拿不準了。
“難道這次的兇手和之前的不是一個人？”曹琴也漸漸被說服了。
聽了孫羽和馬悠然的見解，她也偏向於十年前的兇手是一個女人，可這次案子的兇手必定是一個男人啊！
孫羽又一次拿起筆，在白板上寫字。
第一行字是模仿犯。
這次的兇手是一個模仿犯，他知道十年前的案子，知道很多細節。那麼他一定是當年案子的參與者或者受害者家屬，這個很好調查。
第二行字是偽裝。
這個就很可怕了。
兇手在十年前殺人的時候就下了一盤大棋，他留下了一個不屬於自己的罪犯畫像，如今又換了一個畫像捲土重來。
如果是這樣的話，兇手對犯罪心理學或者刑偵專業有一定的研究，典型的反/社會人格，他就是在挑釁警方。
隨後，孫羽畫了半個大括號圈住了這兩行字，在括號外寫下“十年”兩個字，後面跟了三個大問號。
夏嵐說的沒錯，不管怎樣，十年這個時間跨度確實是一個值得深思的問題。
不管兇手是誰，十年這個時間節點都是調查的重中之重。
倒不是需要調查十年間發生了什麼，而是十年後的近期，兇手到底遭遇了什麼。
十年太久了，它甚至可以讓一個殺人犯真的完成自我救贖，所以沒有一些重大變故的話，兇手一定不會突然殺人的。
突然間，孫羽靈光一現，他瞬間瞪大眼睛，急忙在第三行寫下了三個字。
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