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捲夢山市的暴雨下了整整一夜，直到早上八點鐘，雨勢才有了變小的趨勢，天空依舊烏雲密布，似乎肆虐了一夜的暴雨只是處於短暫的中場休息。
特案組二樓的走廊內，孫羽趴在窗台上抽着煙，葉辰靠在一邊。
從法院回來之後，孫羽沒再去管劉瀟，他和葉辰第一時間對狙擊手進行了審訊。
狙擊手自始至終沒有說話，甚至連嘴都沒有張一下，葉辰懷疑他是個啞巴。
太弱了！這是葉辰對狙擊手的評價。
在劉瀟家中刺傷張雲長的殺手已經被雷震帶了回來，根據雷震對現場的描述，洪力三人隨身攜帶了辣椒粉，在和殺手打鬥時候將其撒到了殺手的臉上，通過陰招打敗了對方。
殺手的身上帶了一張“天罰”的罰單，按理說他也是“天罰”的人。
同樣的問題，這個殺手也太弱了。
所謂的陰招，在孫羽和葉辰這類高手面前幾乎是行不通的，尤其是撒辣椒粉這種手段。
之前死在朱老四手裡的兩個“天罰”成員並沒有暴露出這個問題，孫羽和葉辰可是親身體會過，朱老四太強了，絕對是國內國術頂尖的存在，被他反殺很正常。
可被三個街頭混混兒制服，這種人“天罰”會看得上嗎？
兩人又回到了真假“天罰”的問題上。
宋瓦給了一個很重要的信息，他對比了迄今為止出現的“罰單”的材質，都是常見的硬紙片材質，墨粉質地一致，顯然是同一批次製造出來的。
截止到目前為止，朱老四反殺了兩個，殺死蔣麗的一個，孫羽和葉辰在許新靜家門外遭遇的一個，洪力抓的一個，孫羽抓的一個，“天罰”的人都出現了六個了。
“天罰”總是以精銳小隊的形式出現，他們能震懾每一個國家正是因為他們近乎百分百的成功率。
比如在米國的食人魔案件中，葉辰和孫羽根本沒有察覺到殺死食人魔的人的蹤跡。
“天罰”是假的，那這次“天罰”出現的意義到底是什麼呢？
“我想到一種可能，按照胡筱的布局的方式，這種可能性很大。”孫羽將煙頭按在窗台上。
葉辰看向孫羽，這世界上如果有一個了解胡筱，那一定是孫羽了。
“呼——”孫羽長長地出了口氣，“這樣從白狐組織說起，你覺得相對於‘天罰’來說，胡筱的白狐組織厲害嗎？”
“可怕！”葉辰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葉辰用的是可怕，而不是厲害，由此可見他對這個組織的忌憚。
篡改案發現場的痕迹，隱藏真兇，這種藏匿犯罪的組織可比光明正大的“天罰”可怕多了。
“你說過，‘天罰’一直窺視着華國，他們想要進入華國，最好的選擇就是得到民眾的認可。”孫羽說，“這次他們通過網絡的形式出現，之所以能引導輿論，關鍵點在於他們給出了白狐組織經手過的案子。
通過公布那些警方無法抓到真兇的案件，他們讓民眾感覺到了罪惡籠罩着夢山市，這個時候大家是不是就對‘天罰’有了期待呢？”
葉辰緩緩點頭，疑惑地看着孫羽，“跟我之前的猜測一樣啊！胡筱在為‘天罰’鋪路。”
“對！這次的‘天罰’顯然是假的。”孫羽冷冷一笑，“但她依舊是在給‘天罰’鋪路。”
說著，孫羽指了指窗外停車場中的AMG，那是胡筱留給他的車，“這輛奔馳AMG開着很舒服，各種性能都很棒，可如果我沒有開過它，我會覺得它舒服嗎？”
“體驗式營銷？”葉辰一陣錯愕，心中已是驚濤駭浪。
“沒錯！”孫羽緩緩點頭，“這只是胡筱假冒‘天罰’的一次測試，拋出幾個真兇逍遙法外的案子，讓‘天罰’在夢山市降臨，觀察一下民眾和警方的反應。”
“可這樣做有什麼意義呢？”論查案葉辰自認不輸孫羽，論對大局的洞悉，他不如孫羽。
“這次我們把假‘天罰’消滅後，再出現白狐組織那樣的案子，你覺得民眾會不會想念‘天罰’呢？”孫羽說。
“天罰”是假的，孫羽的推理都是基於這一點。
窗外還有沙沙的雨聲，葉辰的臉上布滿了震驚。
胡筱埋下了一個種子，這個種子是一個選擇，當民眾再次發現有兇手逃脫了法律的制裁後，他們會忍不住去回憶“天罰”，“天罰”懲治罪犯是需要依託法律的。
沒人知道白狐組織經手的案子有多少，至少不會只有已知的這些，她給民眾留了一個念想，一個能給他們所謂公平的念想。
“她說過她還回夢山市。”葉辰隱約將之前發生的事情聯繫在了一起。
“對！”孫羽深吸一口氣，“應該就是在‘天罰’覆滅之後，她一定會再回來建立新的白狐組織，讓黑暗再次籠罩三江省。
就如同你說的，當人們陷入黑暗之中的時候，他們會嚮往光明，而那一刻，‘天罰’或許就會成為他們心中的光明。”
樓道里變得安靜起來，雨水落在窗戶上，漸漸變得密集，雨勢又變大了。
“總感覺哪裡怪怪的？”葉辰換了姿勢靠在牆上。
“我也有這種感覺。”孫羽皺着眉頭搖晃腦袋，“她布局向來都很精緻，有的時候不得不承認，我們知道的線索或許只是鬍鬚想讓我們知道的。說不定她這次的計劃出現了什麼偏差吧？”
兩人又陷入了沉默。
孫羽點上一支煙，吞雲吐霧，看着窗外再次來襲的暴雨，長長地嘆了口氣。
“胡筱從來不會只有一個目的。”孫羽說，“我們要跳出她的棋局，仔細想想，除了讓假‘天罰’在夢山市造勢之外，她還會做些什麼？是不是有什麼東西或者有什麼人被我們忽略了。”
“確實有一個人。”葉辰忽然說，“至少目前看來和‘天罰’沒有關係，但我們卻在偶然間發現胡筱的人在接近他。”
“林雲升？”孫羽緩緩念出了這個名字。
東陽市首富林雲升，之前在畫展出現過，被朱老四騙了九千五百萬。
當時他們發現晁星在林雲升的身邊，經過調查發現兩人是在晁星的金來酒吧認識的，再加上五一一直在暗中監視晁星，他們並沒有在意這條線。
現在看來，這條線他們必須拉扯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