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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夏季的暴雨還在肆虐大地,夢江的水位依舊還緩慢提升。

江邊的一棟別墅內,二樓的卧室亮着微弱的燈光,卧室與陽台連接的玻璃門是開着的,陽台寬闊,足有三十平米。

幾乎覆蓋整個陽台的房檐擋住了大雨,與昏暗的燈光以及坐在房門口的胡筱編織成了一副充滿意境的畫卷。

一道閃電照亮了夜空中的烏雲,一瞬間的光芒也照亮了躺在在搖椅上的胡筱。

胡筱一隻手托着下巴,出神地看着陽台外的大雨,她的臉上帶着一絲淡淡的憂傷,宛如一位在大雨中等待丈夫歸來的妻子,眼中充滿了期待。

卧室的房門被推開,穿着黑色襯衣黑色西褲的許戈走了進來。

來到胡筱的身後,察覺到胡筱只穿了一件浴袍,許戈也看向陽台,他在下黑色無框眼鏡,拿出紙巾擦拭。

“孫羽已經派人盯着我了,你不該讓我過來,萬一有追蹤高手的話你就危險了。”許戈不緊不慢地擦拭着眼鏡,嘴上說的很危險,但表情卻十分輕鬆。

胡筱依舊看着遠方,痴痴地說道:“小七死了。”

有那麼一瞬間,許戈擦拭眼鏡的動作停了下來,僅僅只有幾秒鐘。

許戈戴上眼鏡,笑着說:“死就死了!這樣我就又能戴我的金絲眼鏡了。”

說罷,許戈站直身子看向遠方,他將雙手背在身後,擦拭眼鏡用的紙巾被他用力攥在手裡。

這個方向,是小七茶館所在的方向。

“孫羽是瘋了嗎?”許戈冷冰冰地說道,“人都死了還對外聲明抓到了小七。”

網上的事兒許戈自然清楚,他只以為小七是被抓了,他沒有過問太多,因為他清楚胡筱一定會去救小七,哪怕是劫獄。

“他確實瘋了。”胡筱低聲說,“我當時正巧和小七開視頻,他接通之後還讓我看了小七的屍體,當時看到小七的死狀再加上孫羽的語氣,我有種感覺,是孫羽故意殺的小七。”

許戈雙眼一凝,難以置信地看向穿着浴袍的胡筱,“詳細說一下!”

沒錯,許戈質疑了,這可能是他這些年來第一次質疑胡筱,因為胡筱說了一件超出他認知的事情。

“小七是被破損貨架的木頭刺穿了咽喉,孫羽給我看的是背面照,當時小七還趴在貨架上。”胡筱真的向許戈解釋了,因為她也需要許戈幫忙做判斷,“他雙手的手腕都變形了,肯定是被孫羽打斷的,孫羽在視頻中露臉了,我發現他身上沒有任何血跡。”

許戈緩緩點頭,“孫羽最擅長的就是擒拿,小七打不過他,被他卸掉了雙手。一般情況下被卸掉雙手後就沒有戰鬥力了,小七當時已經被孫羽制服了。

想要精準地讓咽喉被木頭尖兒刺中,如果是孫羽所為,他需要扣着小七的後腦,身上不可避免地沾染血跡,既然他身上沒有,只能說明小七是自殺的。”

這一刻,身份彷彿反轉了,兩個罪犯竟然在分析現場,而分析的對象卻是夢山市的神探孫羽。

說到這裡,許戈的眼神卻更加凝重,“我見過被孫羽控制的罪犯,他一般還會卸掉對方的腳腕,不管怎樣,小七是清道夫的首領,孫羽肯定看得出來,他不可能給小七自殺機會的······”

許戈明白了胡筱的意思——孫羽察覺到了小七想自殺,但他沒有阻攔。

胡筱點了點頭,“小七被孫羽抓回去也不會說任何話,孫羽想起訴他只能靠牛莽的案子。如果是我,也會選擇讓小七死,這樣既能發泄張耀差點死去的憤怒,又能刺激到我。”

“我覺得不對!”許戈依舊一臉疑惑,“孫羽不是那樣的人,他是最我見過的最講究法律標尺的人,說他迂腐都不過分!別看他平日里一副守財奴的樣子,他從未坑害過任何人,即便是犯錯的人。”

“你忽略了一個問題。”胡筱說,“他有腦癌,沒多少日子了。我是他的心魔,他快要死了,怎麼可能放過我,他已經越界了!

你說的沒錯,他確實瘋了,叫你過來不僅僅是為了緬懷小七,我記得他提醒過你,小心點兒夢山市的夜路。”

許戈惶恐地笑了笑,“怎麼,你覺得他還會殺了我?我······”

許戈的笑聲戛然而止,他沒再說下去,因為胡筱看向了他,臉上的表情沒有任何開玩笑的意思。

“孫羽一定會抓宋臨的,他現在在等我的報復,以此來揪出其他人,而我沒打算在他抓宋臨之前對他出手。”胡筱說,“到時候的戰場是法庭,你會成為他最大的障礙,如果他想贏,他一定會想辦法不讓你上庭的。”

“我會注意的。”許戈扶了扶眼鏡,“你讓我過來的時候我正好在和宋臨溝通,買兇殺人都是宋嘯天的助理以宋嘯天的名義安排的,這一點完全和宋臨無關,而且還能全部推到宋嘯天助理的身上。”

胡筱擺擺手,“法庭的事兒我不懂,你看着安排就行了。”

“宋臨的情緒還算穩定,我們和他的交集很深,他相信小七不會出賣他,其他客戶怎麼辦?尤其是那位,她恐怕要坐不住了吧?”許戈問道。

“確實坐不住了。”胡筱嘆息道,“白芷在公安局的聲明出現後就去見她了,一直在安撫她,她根本不信小七已經死了。”

顯而易見,孫羽的聲明讓清道夫陷入了被動,幾乎每一位重要客戶都見過小七,他們此刻都在瑟瑟發抖。

即便清道夫的其他成員再三強調小七已經死了,客戶們只是覺得他們在拖延時間。

“那一位你可要安撫好了,她要是暴露了,你的計劃就徹底崩盤了。”許戈提醒道。

見胡筱走神兒了,許戈清了清嗓子。

胡筱悠悠地嘆了口氣,撅着小嘴說:“許戈,你愛過一個人嗎?”

“沒有。”被問到這個問題的時候,許戈的腦海中沒有任何女性的身影,“但這並不影響我幫你分析關於愛情的問題。”

“有些愛情就是那樣,你總對他朝朝暮暮,可當你得到他的時候卻沒了追求他時候的幸福。”胡筱說。

許戈皺了皺眉,緩緩說道:“你一心想讓孫羽變成你想要的樣子,如今他終於改變了,但你卻發現你喜歡的只是那個能被你玩弄的偵探。”

胡筱沒再說話,嘩啦啦的雨聲擊打着房檐外的陽台。

“這盤棋,你會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