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寨，夢山市老城區的一個城中村。
夏嵐和孫羽趕到的時候孟遠和宋瓦已經帶着幾個便衣警察等候。
“人在那棟樓里。”孟遠指了指不遠處的一棟筒子樓。
夏嵐點點頭，正要安排抓人，孫羽忽然問：“是誰發現的？”
“我！”一個穿着便服的男人象徵性地舉了舉手，“我早上來這裡處理一起糾紛，恰好和一個人對視了一眼，那人鬼鬼祟祟的，我一下子想到他就是昨晚協查通報里的李騰飛。
為了不引起他懷疑，我假裝離開，然後換了一身便服來這裡守着，這棟樓只有一個出口，可以確定他還沒有離開。”
這位民警的處理方式沒有問題，只是發現的方式有點奇怪。
孫羽沒再多問，朝夏嵐點點頭，隨即夏嵐下發了抓捕命令。
一行人進入單元樓，民警已經問清楚了李騰飛所在的房間。
這棟樓的房東說李騰飛的屋子是7月19號租下來的，不過租房子的人並不是李騰飛，項非已經帶人去另一邊抓捕給李騰飛租房子的人了。
通過唯一的步梯來到六樓，孟遠等人掏出了手槍，樓道內的氣氛瞬間緊張起來。
尤其是跟來的房東，臉色蒼白了許多，在炎熱天氣的加持下，眨眼間已經是一臉的汗水。
在孟遠的示意下，房東頂着壓力敲了敲李騰飛的房門。
“誰？”一個低沉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房東。”房東深吸一口氣，“你屋裡的衛生間漏水了，樓下的租戶投訴了，我過來看看。”
原本以為還要多解釋幾句，李騰飛竟然毫無防備地打開了房門。
咔嗒！
門鎖被打開的聲音響起，房門露出一條縫隙的一瞬間，夏嵐一個箭步沖了過去，一腳踹開了房門。
夏嵐的這一腳力道十足，門後的李騰飛毫無防備，被震得連連後退，孟遠等人一窩蜂地沖了進去，幾個人將李騰飛按在地上。
孟遠扯着李騰飛的頭髮看了眼他的臉，“是李騰飛。”
“帶走！”夏嵐掃了眼房間的情況，一室一廳的格局，客廳內沒幾件傢具，一眼就能看清所有的情況。
李騰飛被孟遠帶走了，宋瓦跟着夏嵐和孫羽一起走進了卧室。
卧室里的擺設也很簡單，一張桌子，一張床以及一個簡易的衣櫃。
宋瓦習慣性地在房間內翻找，第一個查看的地方是床底下，果然在床底下發現了一個深藍色的行李袋。
將行李袋撈出來，宋瓦拉開了行李袋上的拉鏈，一件帶有血跡的黑色T恤露了出來。
宋瓦如今專職負責痕檢，他搜尋東西的時候都會戴着手套，於是他毫不顧忌地在行李袋裡翻找，血衣下面還有一把沾染了血跡的水果刀。
“這······”宋瓦一臉遲疑，不知道該不該說下去。
按照他們的推斷，李騰飛只是個頂罪的倒霉蛋，可這裡卻有血衣和兇器，即便沒有化驗，他也猜到這些血跡都是管蓓蓓的。
房間的構造太簡單了，傢具也很少，稍微低頭就能看到床底下的行李袋，總不能說李騰飛在這裡住了好幾天的時間，連這個行李袋都沒發現吧？
夏嵐也有些迷茫，她看了眼孫羽，孫羽似乎並沒有被這些證據嚇到。
見孫羽沒有解釋的意思，夏嵐說：“看看李騰飛怎麼說吧！”
······
特案組的觀察室內，夏嵐和孫羽並排而坐，透過單向鏡看着審訊室中的李騰飛。
李騰飛臉色憔悴，黑眼圈很重，整個人唯唯諾諾地蜷縮着身子，頭都不敢抬。
審訊李騰飛的是孟遠和馬悠然。
孟遠將被證物袋包裹的水果刀丟在桌子上，“這把刀上的血跡還有你那件衣服上血跡，都是管蓓蓓的，說說吧！為什麼要殺她？”
李騰飛緩緩抬頭，眼神慘淡，閃爍着水汽，他的聲音有些顫抖，“她真的死了？”
觀察室的夏嵐坐在身子，一臉認真的表情，李騰飛的這句話太奇怪了。
“我說？”孟遠陰陽怪氣地問道，“她身中二十多刀，你還把屍體藏在冰箱里，你說她死了沒？”
“二十多刀？”李騰飛瞪大雙眼看向桌上的水果刀，隨後整個人開始顫抖，他用力搖頭，“不！不可能！我怎麼可能那麼狠？”
孟遠皺了皺眉頭，雖然他對微表情研究不深，但以他的閱歷看，李騰飛完全不像一個殺人兇手。
刀上只有管蓓蓓和李騰飛的指紋，除了管蓓蓓的血跡，刀刃的末端還有少許李騰飛的血跡。
水果刀不像一些兵器一般有護手，李騰飛沒有練過刀，用刀捅人的時候，刀刃沒入人體產生阻力，握刀的手會向前滑動，從而在虎口或手指上留下挫傷。
所以水果刀上才會有李騰飛的血跡，而且李騰飛的右手上確實有傷。
此外，經過確定，管蓓蓓體內的男性體液就是李騰飛的。
這些證據都在指向李騰飛，讓孟遠判斷的話，他只能認為李騰飛是兇手。
孟遠正要繼續審訊，馬悠然在他之前開口，“那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顯而易見，馬悠然從李騰飛的表情中讀到了其他的東西。
馬悠然繼續說：“不要覺得你的經歷不可思議，如果你不解釋，你就是蓄意殺人，如果你解釋了，即便是天方夜譚，說不定我們也會信。總而言之，還有比蓄意殺人更糟糕的嗎？”
李騰飛慘淡地笑了笑，如同癱瘓一般靠在審訊椅上，他的腦袋無力地擺向一邊。
“雖然我什麼都不記得了，但我也認罪，人是我殺的。”李騰飛低聲說。
馬悠然眼珠一轉，若有所思地盯着李騰飛，“都不記得了？那你還記得你為什麼要殺管蓓蓓嗎？”
李騰飛沒有吭聲，但他臉上的表情比之前痛苦了許多，似乎馬悠然說到了他的痛處。
“哎！”馬悠然嘆了口氣，“你不用在我面前做那麼多鋪墊，至少在你內心深處，你認為你沒有殺人。”
說著，馬悠然站起身繞到桌子前，靠在桌邊淡然地看着近處的李騰飛。
觀察室內的孫羽滿意地點了點頭，“可以啊！這麼快就看出來李騰飛在表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