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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貝,很高興還能叫你一聲寶貝,但也很抱歉,這是我最後一次喊你寶貝……說來也有意思,我這幾天也一直在想何為寶貝?想來想去,也許它的含義是永遠深藏在某個地方、矢志不渝的東西吧。……最近我做了好幾個噩夢,驚醒後又哭得不能自已,我都快變得不認識自己了,不斷地在想你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現在……我想通了,你是一個註定會出現在我生命里,但又像流星一樣飛速劃落的人,是個無比璀璨但無法永恆的寶貝。可是寶貝,我很抱歉給你帶來的是枷鎖和折磨,更抱歉自己食言了,沒法再去看望叔叔阿姨,我想他們一定也很失望,對不起,對不起……】

房間的燈熄着,微弱的城市燈光在窗外隨風跳動,夜十分的安靜,安靜到遠處高架橋上車流的胎噪聲都聽得清楚,安靜到,萊陽的淚打在屏幕上,發出重重的“撲噠”聲。

他的心正在被牆四面圍堵,胸口好像某個東西墜了下去,爆裂無聲。

【0這幾天我也夢見咱們第一次在雲彬重逢,其實那晚我也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心裡很堵,陰差陽錯的就去樓頂透透氣。可當我看見你、認出你的那一剎那,我心裡很震撼,也很難相信這種緣分!在你回頭對視時,我腦袋裡都產生了一片空白,只想着逃離……可等我下樓後才發現,自己的心跳特別特別的快,你呀,到那種情況下還能說段子……呵呵,跟小時候一模一樣,很皮,又很可愛,那晚之後我也並沒覺得自己是愛上了你,只是想幫幫你,算是還小時候的債。可是後來慢慢了解你後才發現,你真的很不一樣,儘管呈現出的是一種破碎感,可內心很堅強,或者說很強大,但同時又讓人心疼。生活好像總揪着你不放,對你有點殘忍,可我傻傻地以為自己可以做你的後盾,和一起抵抗世界的惡意。於是我幫你租了鋪子,開始接近你,直到在舟山那次告白後,徹底愛上你……可是寶貝,我身上有無法脫離的東西,和我在一起後你變得更加委屈了,甚至變得更加自卑、痛苦,這些我都知道,可我沒法說……因為我不想放手,我是自私的!我無法想象你一個人面對我爸爸,面對那麼多人的算計,內心是怎麼樣的孤獨?也許正是這份孤獨,這份不安定性才會讓你想去接觸別的女人,我很難過,可我能體諒。……只能說,我和你,緣分未到。我不止一次幻想過和你去環遊世界,去你喜歡的地方,去看看海鷗,去圍爐煮茶,去在太陽落山的時候和你緊緊擁抱着,在黎明來臨時為你煮一份甜粥,甚至還想去不同城市開脫口秀演出,你在台上演,我在台下笑,那是多麼多麼美好的畫面……可我的枷鎖實在太多太多了,我沒法掙脫,是我對不起你。就像那首歌里的唱的,命運的簽只讓我們遇見,只戀這一季的秋天……我們走完了一個春夏秋冬,說短很短,說長,卻發現能永遠牢記的時刻太多太多了,舟山那次我遭遇了火災,在昏迷的那一刻我見到了我媽媽,可當時的我一直喊着的名字,卻是你。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我很怕很怕,可又覺得真好,畢竟……在走之前見過了你。】

萊陽的淚已經連成線,他一隻手用力捂着嘴巴抽泣,還不想讓家人聽見,只能將身體蜷縮在床腳。

缺氧導致了陣陣眩暈感,他強撐着繼續往下看的。

【以後的生活我沒法再陪你繼續了,不過……我相信你會很快調整過來,走出屬於你的精彩人生。太陽下山有月光,月亮落下有朝陽,你的名字里就有一個陽,所以你會散發出太陽一樣的光,也會有很多人因為你的光芒而感到溫暖、快樂。我相信會有那一天的,我是那麼的相信。也許某年某月,我會偷偷地買票去看你的演出,會坐在台下做一個懂事的觀眾,會為你鼓掌。另外,脫口秀不要放棄,你們現在這種影城加比賽的模式特別好,現在電影行業被移動端影響很大,年輕的人也在不斷嘗試、喜歡沉浸式體驗感,就拿上海而言,生活壓力太大了,快樂反倒成了最難得的事,所以人性導致市場將會無限大,它一定會爆發的,只是時間問題。另外,對於其他一二線城市其實也可以快速去拓展,比如像西安……我今天也來西安了,大唐不夜城就是個很好的地方……】

萊陽忽然一口氣沒吸上來,心裡狠狠地抽了一下,含淚的眼眶更加睜大了些。

【西安在全國旅遊城市裡名列前茅,而不夜城又是西安的重要名片,那地方一年四季都人山人海,如果你能吸引其中一小部分觀眾,那每場座無虛席是完全可以達到,另外我也發現不夜城裡就有一家太平洋影城,我也問過經理,最大的廳可以坐五百多人,而且經理對脫口秀演出合作也很感興趣,所以你完全可以利用起來,好好發展,未來真的可以做起來,然後以此類推,去成都、重慶、濟南等等……哦對了,大理和麗江這種文藝屬性偏重的地方,更適合脫口秀一點,如果未來再做得大一點,你可以把綜藝、或者短視頻直播和脫口秀結合起來,再或者,你只要找到一個能與脫口秀結合的新鮮形式就會迅速爆發,然後線上線下去發展。甚至還可以做酒館、民宿、喜劇的連鎖店,拿我而言,公司做不良資產所以我很清楚,國內經濟已經有緊縮趨勢,未來幾年後會出現大面積的實體空蕩,到那時候房租會降價,就像影城一樣,你用流量去談合作,會有很多商家願意。你的品牌場地費會大幅度降低,這些規劃……算了不說了,我相信你會做得更好的,只是萊陽……我不能陪着你一起實現了,我要出國了,明天就走了,然後……然後……】

看到這裡,萊陽的眼前彷彿浮現出了那道身影,她應該也蜷縮在某個角落,或許是飛機上,或許是高鐵里。

她哭得無法自拔,嗚咽着掉淚,淚水滴答在屏幕上,她又一點點擦掉,看着被淚模糊的文字,又深深吸口氣,顫抖着手指繼續敲擊。

【我走了寶貝,夜晚有時候太冷,你要多蓋好被子,冬天冷了要穿暖和,時常記得帶點糖包,雖然你不愛吃,可還是要帶着防止低血糖。最後,你要珍惜身邊人,快點從這段痛苦回憶里走出來。遇事不要慌,記住,太陽下山有月光,月亮落下有朝陽,你是萊陽,是我心裡最亮的光……我走了,真的走了,再見了萊陽,再見了,寶貝……】

信,結束。

可那種撕心裂肺的震蕩感,不但沒消失,反而像曠野上的颶風,橫掃着山川大地,掃的山河俱裂,日月無光。

萊陽被巨大失落蒙塵了靈魂,他像瘋了般地捂着嘴巴,牙齒咬着嘴唇,直到一絲絲血味暈開,他才拿起手機給恬靜撥去電話。

可一次次傳來的,都是對方在佔線,而他又用微信發去一條信息,結果彈出來的,是一個紅色感嘆號和一句提示。

【對方開啟了好友驗證,您還不是他(她)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