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陽現在的處境，就像上海的梅雨季一樣，陰晴不定。
本來挺順的一天，卻因為這個消息讓人瞬間心情堵塞。
鬍子也好像失去了信心，直到他最後走時，嘴裡還一個勁的讓萊陽多想想辦法，看接下來幾個月怎麼辦？
……
萊陽獨自順着校門口的路走了很遠，走入了一條不知名的街道，這裡的牆都被刷成硃紅色，街兩旁還有許多門麵店。
在一家蜜雪冰城店門口坐下時，望着時不時經過的路人，他陷入一陣恍惚。
萊陽猜想，肯定是恬靜讓人把俱樂部兩年的租金報表匯總時，有人通知宇博了。
所以他才直接讓光巡扶持吐逗喜劇，想要徹底打掉自己。
這還只是一個開端，後邊還有什麼招數，自己目前也想不到。
萊陽最怕的就是打到最後，恬靜對自己的信任徹底落空，這樣的結局光是想想就足以讓人心碎。
此時，地面凹窪處的一灘積水被風輕輕吹動，這讓萊陽想起那隻糊在地上的蛋糕，繼而想起恬靜那張漂亮的臉蛋。
萊陽攥了攥拳頭，起身。
就沖恬靜這份信任，自己也得咬牙打贏這場戰鬥。
媽的，大不了一無所有，從頭再來嘛！
……
萊陽打車來到李點家，一進屋子，就見茶几扔着一堆A4紙，上邊亂糟糟的寫着和劇場相關的規劃，以及影院排期、費用預算等。
李點給他接了一杯水，讓他坐下後，問起學校那邊的情況。
萊陽講完情況，卻發現李點有些悶悶不樂。
“你今兒怎麼也這樣，一場雨都給你們下蔫了？”
“還有誰也這樣？”李點有些詫異。
“……鬍子。”
這個答案好像出乎了李點意料，他推了下眼鏡問鬍子怎麼了？
萊陽掏出煙夾在手裡，沒點燃，把光巡和吐逗喜劇合作，以及雲彬分成合作兩件事都說了一遍，目光緊緊盯着李點。
令他沒想到的是，李點長長的“唉”了一聲，摘掉眼鏡放桌上，語氣低沉。
“萊陽，有些話我不知道該怎麼給你說……”
“你別跟他一模一樣行嗎？有話直說！”
“行。”
李點答應的挺利索，可蹦出一個字後，又沉默着看了茶几好一會，才開口道。
“我下午把事情仔細捋了一下，我感覺咱們有點脫軌了。”
萊陽面色一怔。
“現在我們的股東里多了宋文和雲麓，這就佔了百分之二十，要是恬總也按分成計算，那你給分多少？按照資金來看，最少也得三成吧，那你有沒有考慮過影院合作之後，影城分多少？鬍子分多少？”
“鬍子分的是影院演出的提成，不是俱樂部股份。”
“我知道，按你的規劃，影院抽走五成，鬍子就算抽一成，我們就剩下四成了，雲彬就算拿一成，剩下的三成我們四個股東分，每個人能分一成都算多了，那麼就等於一張68的票，到你手裡就剩下六塊八，就這，還得考慮演員工資。”
李點稍微喘口氣，又說。
“但其實這都不是最重要的，只要流量夠大，我們的利潤也沒問題，可關鍵現在光巡和吐逗喜劇合作了，那我們未來流量還會大嗎？”
萊陽身子前傾，解釋道：“光巡能夠給他們提供的資源，這和影院沒關係，我們是不同的渠道。”
“可上海的觀眾總是同一批人吧？同票價的情況下，他們是願意去劇院看光巡力推的節目，還是願意來影院看我們？”
屋內霎時間安靜下來。
安靜到除了呼吸之外，萊陽只能聽見冰箱發出的細微嗡鳴聲，直到樓上抽馬桶的水聲響起，萊陽才聲音低沉道。
“所以，你想表達什麼？”
“我是覺得……這次有點太激進了，其實從你開始和學校合作時，我就感覺到太激進了。”
“大哥！別人說這話就算了，你不理解我為什麼這麼做嗎？我們的處境什麼情況你不知道？不進則死啊？你以為市場還是兩年前那種萌芽狀態？野蠻生長？”
李點用手重重的摸了一下臉，很明顯，他也沒什麼招數，他只是說了現狀。
“我理解你，可我現在真的擔心……因為這艘船上現在捆的人越來越多了，我真怕翻船後我們無力回天，到時候誰都沒法交代！”
“那咱就不能自信一點嗎？上次千人場不就成功了嗎？”
“不一樣萊陽！這次你面對的是整個上海同行，外加光巡，外加宇博！”
“……”
李點也知道自己情緒激動了，於是他端起那杯給萊陽的水，自己喝了一大口，戴上眼鏡道。
“這三方不管哪個都不是我們能輕易對付的，現在他們還融成一塊了，那說實在的，我們背後有什麼？”
又是這個問題。
萊陽很想喊一句自己背後有恬靜，可這話……他卻怎麼都說不出口。
真沒想到，李點會在這種關鍵時候和自己離心離德。
但萊陽不生他的氣，他知道李點性格就是這樣。
說好聽點叫心細如髮，說難聽點叫猶豫不決。
萊陽只是想不通，為什麼他今天忽然變的這麼悲觀？
相互冷靜一會後，萊陽問他有什麼想法。
“哎，沒什麼想法……我剛才可能話也說重了，我理解我們現在不這麼做，就真的離倒閉不遠了，可就是擔心這麼做了，到時候再……再倒閉的話那就徹底對不住很多人了，而且萬一沒搞好，就真是負債纍纍，所以我心裡急的不行。”
萊陽沒話說了，又是一陣沉默時，李點忽然抬頭。
“聲大家裡的事我也聽說了，我估計她可能得退出了，這件事……你也想想吧。”
萊陽指尖一顫，怪不得李點今晚變的這麼消極，難道是因為袁聲大？
好像還真是！
自己和他以及袁聲大，彷彿是鼎的三足，劇場一開始就是他們三立起來的。
一旦袁聲大走了，自己和李點還能像以前那樣繼續下去嗎？萊陽不知道。
但同時他腦中再次閃過一個念頭。
李點對袁聲大，到底是一種什麼感情呢？
為什麼她的去留，直接會導致李點性情大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