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間內的空氣彷彿都凝固住了，只有煙草被吸動時輕微的噼啪聲。
夏主任身子坐起，吐出一口煙。
“小陽，你要知道一旦和學院建立合作關係了，每年學校的慶典活動等，都會優先選擇和你合作。”
說到這，他又一次拍拍萊陽肩膀：“至於鬍子兄弟給我說的那個點位，我沒什麼問題，不過這一切都得實現之後才有意義，要不然都是空談！”
“夏主任……”
萊陽深吸口氣，看着他道：“就……單純發展社團不行嗎？”
夏主任放在萊陽肩上的手停頓住，數秒後抽走，身子往椅子上一靠，捏着白酒盅喝了一口，咧咧嘴。
“那你就沒必要來找我了，你可以自己去學校找學生弄。”
夏主任臉色明顯很難看了。
“不過我告訴你，學生社團都是領導審批，且都是非營利的，先不說你能不能辦下來，得花多大的精力時間一所所去跑，就算能，未來一旦社團要出校產生盈利，學校會立刻喊停，不信你試試。”
這話，讓萊陽無言以對。
學校的態度他暫時無法想象，但是單純去找學生搞社團，或者拉一幫人學脫口秀，的確不是那麼容易的一件事。
畢竟對他們而言，一時興起者多，有能力組織的人，真沒幾個，這點袁聲大也提醒過。
夏主任帶着人走了，萊陽、鬍子和李點親自送出門。
這會街上的雨幕好像黑色的綢緞一樣，人和車都在綢緞之中穿行，異常困難。
萊陽也感到鼻子里呼吸起來黏黏的，心裡更不用說了。
那種感覺就彷彿在沒了氣的打火機，好不容易點燃火苗，風一吹，滅了。
直到奧迪的車尾燈消失後，鬍子看了手機一眼，喊道。
“萊陽，啷個發消息嘍，說你要辦事這麼畏畏縮縮就不合作了撒，給你一周時間考慮，現在找他辦校企合作的都在排隊。”
“行，我考慮一下。”
……
萊陽打車去李點屋，進門後一股潮霉氣襲來。
“哇～哥們你房子怎麼了？被水泡了？”
“房東那些老傢具都在這堆積着，天一陰就這味……說正事吧萊陽，你怎麼想的？”
李點給接一杯白開水，萊陽喝了口，點支煙望着黑漆漆的窗戶，想了很久說道。
“咱們票房又開始乏力了吧？”
李點嗯了聲，將沙發上的抱枕拿開，葛優躺道：“嗯，今晚就賣了76張票，最近……平台上吐逗喜劇的票一直售罄。”
“那問題就嚴重了，千人場積贊的名氣又被其餘廠牌瓜分走了。”
萊陽彈彈煙灰，“或者說是我們沒有做好後續發力，團隊跟不上，這樣下去跟打車輪戰一樣，永遠打不完，逆水行舟，不進則退。”
萊陽看了李點一眼，關於團隊內部潛在的雷，他也都沒再說出來。
“所以呢，你是打算賭一把？”
“嗯，千人場不就賭贏了嗎？”
“但這不一樣，千人場那次主動權永遠在我們手裡，這次換成別人，而且代價這麼大，我怕出事了，我們就翻不了身了！”
李點最後一句說的有點重。
但這話……顧茜也說過，不過她的原話是，這樣一直碌碌無為下去，什麼時候才能在上海翻身？
她希望自己打破現狀，而李點有擔心打破，話倒是同樣的話。
屋內的霉氣使得萊陽打了個噴嚏，他揉了揉鼻子，情緒變得有點暴躁。
“你說的很對，我們這樣的人有時候做錯一件事就翻不了身，可是我們什麼都不做，就能翻身了嗎？”
“萊陽我覺得你有點激進……”
“不是我激進，是我沒的選！我覺得這是個機會，錢我也頭疼，那個姓夏的說的是真是假我也需要再深入了解一下，我只是……”
萊陽夾煙的手有點顫，李點看了一眼後，也點燃一支重重的吸了口，說道。
“萊陽你真的變了，以前是自卑，現在……給我說實話，你之所以敢這麼賭，是不是也想快速做出成績，縮短你跟恬靜之間的身份差距？”
萊陽口角一開一合，李點真是把他看透了。
他點了點頭，李點將煙摁滅，聲音堅定道。
“要真是這樣我真不同意你這麼做！我覺得你有無數種方法追恬總，但唯一不能在物質上過分追求跟她去縮短距離，你縮短了她就會為你感動？會喜歡你嗎？如果是這樣，那她現在就壓根不會搭理你！”
李點聲音也有點激動。
“而且你現在這樣在乎你們之間的差距，不累嗎？雲彬是兩代人努力的結果，你想用多久時間去追？三年五年？還是一輩子？”
萊陽目光獃滯，手裡的煙都燒到頭，他也沒發現。
李點說的對……也不對！
恬靜是不在乎，可是自己在乎！
在沒有在一起時，兩個人可以單純的談夢幻般的愛情，一瓶礦泉水，一張擦乾的紙巾都可以點燃甜蜜。
可真正在一起後，當自己心愛的女人陷入危機時，自己難道只能兩眼乾瞪着，然後說兩句好聽的話嗎？
就像這次雲彬出事。
思索了片刻後，萊陽抬頭望着李點道。
“哥們，你來上海是為了什麼？就是為了住這樣發霉的房子，整天一醒來就面對着褪皮又逼仄的牆壁？”
萊陽環視屋子一圈，拳頭攥緊在沙發上捶了一拳。
“我特么又是為了什麼？這裡距離西安上千公里，我在這裡丟了愛情，丟了志氣！我只是想把我失去的東西拿回來，想把我喜歡的人留在身邊，我不想一輩子退縮！”
李點徹底被驚到，以至於萊陽出門時，他就像一座石像一樣，紋絲不動。
雨下的更大了，天空轟隆的雷鳴聲和噼里啪啦的雨聲交雜在一起，砸到傘上時，又凝聚成線順着傘角落下。
街上的水被路燈映的光影迷幻，萊陽低頭踩在自己的影子上，淅淅瀝瀝的往前走着。
來到十字街頭時，他拿出手機打車，可手機亮起的瞬間，他看見了李柔荷半小時前發的微信。
這條信息看的他差點一個踉蹌摔倒在地！
同時，一道驚雷響徹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