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萊陽再次蘇醒，又是一個清晨。
陽光金燦燦的鋪在床沿邊，窗外的天空格外的蔚藍，那場大霧早已煙消雲散。
他用了幾秒鐘，才反應過來自己還在那家酒店，床頭柜上玻璃杯中糖水也還在。
昨晚的一切，就好像夢一樣，自己是怎麼回來的？
袁聲大真的來成都了嗎？
萊陽順着床頭靠起來，拿起手機想看恬靜有沒有回消息，結果在對話框中卻找不到她，愣神一小會後，他才想起來，昨晚自己將她刪除了……
這不同於拉黑，要是再想加上，就比較麻煩了。
就在他愣神過程中，門鎖被人刷開，袁聲大高挑的身姿出現在他眼前。
“……昨晚，真是你…帶我回來的？”
萊陽愕然望她，她眼眶看上去很紅腫，情緒有點低迷。
“嗯，睡好了嗎？”
袁聲大進屋將糖水倒掉，又用酒店自帶的水壺開始燒水，隨後坐在床邊，說道。
“恬靜的事我已經知道了……你不要那麼悲觀，我覺得她之所以會答應，有可能是因為當時開業不能出亂子，所以才被迫的，你也知道她對這次開業的重視程度吧。”
一提到恬靜，萊陽心裡那根刺就被撥動起來。
他低頭吸了吸鼻子，說道。
“如果是你說的那樣，她為什麼那麼著急回上海，連面都不跟我見。”
袁聲大伸手將耳邊頭髮理了下，稍微沉默後說。
“可能是上海那邊真有急事，也可能是宇博在不方便，或者……她根本沒想到你會來，沒想好怎麼給你說，所以就想讓你先冷靜冷靜……”
萊陽抬頭看着袁聲大，其實他內心十分渴望能有一個完美解釋。
這種解釋里包含了恬靜對自己是有感情，但卻是不得已。
所以袁聲大如此一講，萊陽心裡真的好受多了。
重重的吁出一口氣後，萊陽終於笑了笑，說道；“我知道咱兩的關係不應該說謝的，但聲大……還是想謝謝你。”
袁聲大淺淺笑了下，眼眸中卻盡顯疲倦。
“不用謝，我只是親眼看見這半年內你的變化，不希望你又變回曾經……只要你能高興起來……就好……這樣就挺好的。”
壺座的閥門嘭了一聲，水燒開了。
袁聲大起身倒開水，背對着他說道；“還有…我媽媽住院需要人照顧，我本來是直接飛西安的，但昨晚還是先飛成都了，你這邊只要沒事了，我下午坐高鐵就走了。”
“二媽那邊需要我陪你嗎？”
袁聲大背影定格了兩三秒，隨後搖搖頭。
“你回上海吧，大家都還在等你，關於校企合作那件事，你得親自抓。”
“嗯……那你回去多久？該不會不上來了吧？呵呵……”
萊陽笑的有點發酸，但這麼問純粹是想稍微活躍下氣氛，房間里這會太壓抑了。
袁聲大回頭，紅眼笑着搖搖頭，說了句不會，隨後又說阿魯的奶茶店開業了，可萊陽身為主理人，卻連句祝福都沒發，所以回上海後，找個時間跟他說兩句。
萊陽嗯了一聲，低頭伸手搓着被褥一角。
“那……阿魯不跟你一起回西安嗎？”
“不了，家裡我還沒時間說咱倆分了呢。”
……
下午，送袁聲大去成都東站時，她目光時不時獃滯的看向窗外，偶爾想到劇場的一些事情，又給萊陽說兩句。
到了東站入口，她情緒更加低落，整個人連話都不說。
萊陽本想送她進去，但袁聲大拒絕了，說句“走了”後，獨自背着單肩包走了進去。
萊陽點燃一支煙，目送她離開，等煙抽完他要走的時候，袁聲大忽然又小跑着出來，氣喘吁吁的來到萊陽面前。
“差點忘了，呼呼……這個給你。”
她從包里拿出一盒醫用口服糖支，塞到萊陽手裡後深吸口氣道。
“這個……你以後隨身帶着，要是…感到頭暈，就喝一支，不要多喝，糖分太重了，另外……你平時在家就把它放在冰箱里，不要冷藏，就稍微低一點溫度就行……”
萊陽低頭看着糖支，手指好像變的有了味覺，一股甜感順着指間融入心裡。
他點了點頭，很想給袁聲大一個擁抱，可她卻又小跑着離開。
……
萊陽下午的飛機，晚上六點多到了浦東機場，再輾轉回劇場後，已經晚上快八點出頭。
他回來前給李點說了聲，結果一到劇場，發現宋文、雲麓都在等。
“陽哥，回來了？”
宋文打了聲招呼，雲麓還有點生氣，雙手環抱胸前沒開口。
萊陽跟他們簡單打聲招呼後，看向眾人道；“各位對不住哈，我……這幾天…是我 不對。”
雲麓手緩緩放下，秀眉微顰。
“陽哥，我電話里可能語氣也有點激烈，但是你身為咱么劇場的主理人，大家的希望都在你這兒，你真的有什麼突發情況，也可以給我們說一聲啊，一聲不吭的失聯了，這讓每個人心裡都很沒底，你知道嗎？”
通過她的話，萊陽判斷出袁聲大並沒私下透露恬靜的事。
李點也最多是告訴他們自己去成都了，發生了什麼他也不清楚。
所以在雲麓眼裡，自己極有可能是去成都和恬靜把酒言歡去了，所以她生氣，萊陽能理解。
“行了行了，陽哥人都回來了就不說了。”
宋文圓場，隨後和李點對視一眼，走到後台將校企合作的合同拿出來，讓萊陽再查看一遍。
李點給接了杯水，宋文和雲麓也拉開凳子坐下，萊陽邊抽煙邊將合同逐條看着。
合同很厚，裡邊官話也很多。
萊陽挑重點正默讀着，忽然目光落在乙方責任這塊，其中有一條寫的是在學生培訓結束後，要全部安置就業。
萊陽愕然抬頭，伸手指着條例道：“阿文，這條協議你當時看見了嗎？”
“看見了啊，校企合作的重點就是要解決就業問題啊？陽哥你當時不是說，在學校里租教室辦場地，然後讓培養的出來的學生去表演嗎？這不就解決就業了啊？”
萊陽嘴角都有點抽動。
數秒後他強壓聲音問道：“這種想法只存在於從社團里挑人，要是搞成培訓班，一個班最少都五十多人吧！十個班五百多人，全部安置就業？？”
嘶~
宋文倒吸口涼氣，立刻上前將這條又仔仔細細的看了一遍，隨後用一種驚悚的眼神看着萊陽。
李點也懵了，雲麓更是表情錯愕。
一種說不出的緊張感壓抑在眾人心頭……